心灵侠探王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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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风流才子

在装饰华丽的房间内,金碧辉煌的灯光下,唐寅的身影隐约可见,仿佛融入了这充满醉意的氛围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放荡不羁的魅力,仿佛是春风拂过柳枝,轻轻地挑逗着每一个听者的心弦。

“哪位姐姐要让我看看心思啊?”他的话语中带着戏谑,透着一种不羁的艺术家气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女子们的笑声如泉水般清脆,但在那笑声中,却隐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羞涩、期待、好奇。唐寅的眼神在这些女子之间游走,最终停留在那位浓妆艳抹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的身姿婀娜,她的眼神虽然微垂,但却无法隐藏对唐寅的倾慕。她的团扇轻轻遮面,像是在隐藏内心的澎湃。

唐寅手中的神笔随着他的情绪舞动,他的笔触既大胆又细腻,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的脸上泛着轻微的红晕,显然是酒精的作用,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的画技。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画面中的女子,被他描绘得栩栩如生,那眼神中的情感、那脸颊上的红晕、甚至是手中团扇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唐寅捕捉得淋漓尽致。

唐寅将笔别在耳朵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吸纳周围的氛围,然后慢慢呼出。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在读取女子的心思。

“这位姐姐心中也有心仪的郎君,但似乎还拿不准这个男子是否可以让自己托付终身,心中满是困惑。”唐寅的话语仿佛魔法,瞬间触动了女子最深的秘密。

女子的反应几乎是瞬间的,她发出了尖锐的尖叫,随即用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庞,声音里满是羞涩与惊讶:“真让人羞臊,伯虎公子怎么能轻易就把人家的心里话讲给众姐妹听呢……”

而后,周围的气氛再次变得欢快起来,其他女子的笑声如银铃般响起,她们的言语中满是调侃和期待:“下一个到我了,伯虎公子休要偏心……”

在这个装饰华丽的房间里,每一处角落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唐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让人完全沉浸在这个充满艺术与情感的世界里。

宜香院的夜晚总是光彩夺目、喧嚣热闹。苏州府最大的青楼,每当夜幕降临,便化身为一片繁华的海洋,吸引着各路人物。这里的灯火辉煌,霓虹闪烁,每一盏灯下都是一段故事,每一道光影中都藏着一份情感。

“自正统年间开张以来,这宜香院便是我们苏州的一道别样风景线啊。”街上的行人们常这样议论着。

确实,宜香院不仅仅是青楼,它更是文人墨客,浪荡公子们的乐园。他们在这里寻找灵感,寻找快乐,寻找逃离现实的出口。入夜后,这里的热闹更是达到顶点,琴声、歌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独有的夜曲。

然而,这样的繁华和喧嚣,总是让那些文庙附近的理学夫子们感到不快。“道德败坏,伦理丧尽!”他们捶胸顿足,面露愤怒,但却无法阻止宜香院夜夜笙歌的景象。

自弘治十年起,宜香院便多了一个常客——唐寅。他的名字在苏州乃至周边地区家喻户晓,作为一名大画家,他的作品总是让人赞叹不已。他的名声,部分也归功于曹知府的赏识和宣传,使得他在文人墨客中的地位愈发显赫。

但对唐寅而言,宜香院更是他艺术探索的天堂。自从他从雪舟那里学到了无心的真谛后,他发现自己能通过画笔捕捉人物的真实情感。每当他将真实的人物画在纸上,他仿佛能听到他们当时的心声,感受到他们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唐寅记得不久前的一天,当自己为一位富商夫人画肖像时,他的笔尖不仅捕捉了她的容颜,更是触及了她的灵魂深处。夫人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忧愁,唐寅仿佛能听到她心底的呼喊,那是对重病父亲的思念,也是对自己困境的无奈。

“夫人,似乎有什么心事重重?”唐寅在画作间隙轻声询问,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理解。

夫人被唐寅的话惊到了,她震惊于唐寅竟能洞悉她的心事。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变为感激:“唐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唐寅微笑着,用一种充满智慧的语气回答:“画中人的心声,有时候比真实的声音还要清晰。”

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唐寅便向富商提起此事,运用玄学之理,让富商心软,最终同意让夫人回家探亲。

这件事很快在贵妇圈内传开,唐寅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无数的夫人小姐们都希望通过唐寅的画笔,传达她们内心深处未曾说出的秘密。唐寅因此变得忙碌起来,他的生活也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财富的积累让唐寅又重新开始了他的风流文人生活。他常常出没于各种酒肆和青楼,但现在的他,已不再是孤身一人。因为他的名声在外,许多歌姬们愿意为他付账,这在当时成了一种特别的风情。

那天,在宜香院的灯红酒绿之中,唐寅和张灵这对新交的朋友,仿佛成了整个青楼的焦点。唐寅的一举一动,总能引来歌姬们的尖叫和欢呼,他那不羁的笑容和自在的举止,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来,唐大才子,再给我们表演一段!”歌姬们娇笑着拥簇着唐寅,仿佛他是那引领风骚的领袖。

唐寅被歌姬们的热情所感染,他的眼中闪烁着戏谑和自信。在歌声和琴音的伴随下,他开始了他的表演,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张力和魅力,让整个宜香院都沉浸在他独特的魅力之中。

随着夜幕的深沉,酒精的作用让唐寅越来越放松,他的言语也开始不加掩饰。张灵见状,担心唐寅失态,于是决定拉他离开。两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宜香院,但唐寅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在街头的昏黄灯光下,唐寅的步伐踉跄不稳,他突然撞倒了一个急匆匆的过路人。那人一个不稳,便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这是谁啊,走路不看路的吗?”唐寅醉眼朦胧地数落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旋转。

那个被撞倒的人艰难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脸的不悦。唐寅努力地聚焦双眼,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方、方御史!”唐寅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面前站着的,正是苏州府的提学御史方志,他的眉头紧锁,目光冷冽。在这倾盆夜雨般的尴尬和误会中,唐寅的醉意似乎被一盆冷水浇醒了一半,他意识到自己这是闯了大祸。在苏州这个文人云集的地方,撞倒提学御史可不是小事。

方志的形象在苏州城内是人所共知的。他那身破旧的正八品下官服仿佛是他身份的象征,尽管破旧,但仍透露着一种尊严。他的言谈举止中满是儒家经典,但同时也流露出一种深深的迂腐和顽固。

此刻的方志,愤怒的情绪使他的两只小眼更加狭窄,眼中射出几乎要将人刺穿的目光。他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颤抖,这让他看起来更加严厉。

“何方来的竖子,竟敢冲撞老夫,而且还出言不逊,成何体统?”方志的声音严厉而有力,显然是非常愤怒。他用力甩开旁人的搀扶,叉着腰,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挡在唐寅和张灵的面前。

唐寅在方志的愤怒中逐渐清醒,醉意未全消,却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眼神迷离,但内心却在迅速权衡着情况。他深知方志这样的老学究,一旦动了真怒,后果将不堪设想。

“方大人,实在是误会,我……”唐寅试图解释,但话还未说完,便被方志的怒视打断。

张灵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他紧张地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已。面对方志这样的权威人物,他们两个年轻人显得有些无力回天。

唐寅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借着酒劲,用了一种轻佻的态度来应对。他对方志翻了个白眼,那种油腔滑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方大人,实在抱歉,唐寅今日莽撞了,给您赔个不是,他日我要是中了今科的解元,一定请方大人来这里好好乐一乐。”随后,他嘻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似乎蕴含着对当前局面的轻蔑和不屑。

方志听到这番话,气得面红耳赤。他那平日里沉稳严肃的形象,在唐寅这轻佻话语的激起下,变得异常激动。方志是个滴酒不沾的老学究,这种场合和对话对他来说简直是极大的冒犯。

“你就是那个唐寅,还号称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真是笑话!”方志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看你今日之举,简直就是斯文扫地,还想考乡试中解元,老夫今日就明白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方志的话语越发激烈,似乎要将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唐寅身上。然而,在这激烈的斥责中,方志突然感到一阵呼吸不畅,紧接着咳嗽起来。显然,他被自己的怒气和激动搅动了身体的平衡。

在这场与方志的冲突中,唐寅选择了一种挑衅性的方式来结束这次不愉快的遭遇。他没有向方志表示歉意,反而走到方志的身边,俯身轻声在他耳边说:“你看着吧,今科的解元非我唐寅莫属。”这句话中充满了自信,甚至带有一丝不羁的挑衅。

唐寅接着轻轻拍了拍方志的肩膀,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方志在原地气得浑身哆嗦。方志的喘气声和周围众人交头接耳的低语声构成了一幅独特的街头景象。

不久之后,唐寅的报应降临了。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落榜了,失去了参加乡试的机会。他近两年的潜心学习似乎一夜之间化为泡影。唐寅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怒,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他四处打听之后,才知道真相。原来是方志向苏州府的学政提出了抗议,指控唐寅道德败坏,冲撞朝廷命官,目无法纪。方志的这一举动,最终导致了唐寅的考试资格被取消。

得知这一消息,唐寅感到既无奈又好笑。他对那晚的记忆已经模糊,酒后的失态成为了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唐寅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带来了严重的后果,但他对那晚的事情却只有模糊的记忆,这让他感到既尴尬又无奈。

唐寅的处境让他意识到了仅凭个人才华是不够的,社会关系在这个世界的运转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他开始动用自己近年来积攒的各种社会关系,试图为自己落榜之事讨个说法。每一次拜访都是他深思熟虑和小心翼翼的,他清楚地知道,这不仅是为了恢复考试资格,更是为了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和未来的发展。

他先后拜访了苏州知府曹凤、文徵明的父亲文林、自己的绘画师傅沈周,以及曾任詹事府主管的吴宽。这些人物在苏州社会中的地位各不相同,但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唐寅的言行举止在这些拜访中都表现得恭敬而诚恳,他知道自己需要他们的帮助。

过了几日,曹知府邀请唐寅来到自己的府上,那是一个庄重而古朴的地方,显露出知府的威严和品味。到了那里,唐寅惊讶地发现沈周和吴宽也在场。他心中微感紧张,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和从容。他连忙给在场的各位施礼,并表达了对他们帮助的感谢。

曹知府代表众人告诉唐寅,恢复考试资格并非不可能,但条件是必须得到方志的同意。方志作为主管学政的御史,其权力和影响不容小觑,学政的官吏们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他。唐寅听后沉思片刻,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必须要亲自上门给方志道歉。

唐寅表达了错误在自己,理应亲去致歉的决心,他的心态在这一刻显得更加成熟和理智。向一个曾经与自己发生冲突的人道歉,对于他来说,既是一种挑战,也是成长的体现。唐寅再次感谢在场的各位,然后回家准备去见方志。

唐寅踏入方志的住所,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之前从未想过,一位身居高位的提学御史会居住在这样一间简陋的小院。这里与他想象中的官员豪宅截然不同,正厅的狭小和家具的朴素,以及那些拙略的临摹字画,都透露出一种朴素而不张扬的气息。但唐寅也注意到了这个空间的整洁和有序,反映出方志的生活态度是那么的精细和有条理。

他深深地向方志鞠了一躬,这个动作中充满了尊敬和诚意。“方大人,那日是我酒后失言,还望方大人不要见怪。”他的声音诚恳,眼神坚定,显露出他此行的目的。

方志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只是用右手托着下巴,目光锐利地盯着唐寅。他的沉默和那轻轻的哼声让气氛显得更加沉重。唐寅能感受到方志的怒气仍未消退,他的内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唐寅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画纸,接着又拿出了自己的画笔和一个装有墨汁的小瓶子。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将画纸摊在了八仙桌上,然后开始挥毫泼墨。唐寅在这个紧张的氛围中选择了以画来表达他的歉意,这是他最擅长也最能表达情感的方式。

他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专注和严肃,墨色在纸上流淌,逐渐形成了一幅画作。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方志虽然仍旧保持着沉默,但他的眼睛却不自觉地被唐寅的画吸引,开始关注着唐寅笔下的变化。

唐寅在绘制完画作后,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专注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他的画中,方志的形象栩栩如生,神态严肃而庄重,身形却显得俊逸,透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这幅画不仅捕捉了方志的外在形象,更深刻地描绘了他的内在精神。

就在这时,唐寅的心灵深处似乎听到了方志的声音,虽然轻微,却清晰可辨。这声音仿佛透着一丝飘忽不定,却又充满了深意。“若这个竖子能体会老夫的一片苦心,同时真心悔过,我可以帮他恢复考试资格,他毕竟是个才子,若能潜心治学,定能成为国家栋梁。”这话语似乎在唐寅的脑海中回响,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唐寅抬眼偷偷瞥了方志一眼,感受到了方志虽然表面严厉,却内心深处对才子的期望和对未来的关怀。他心中的情绪复杂难以言表,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以诚意和艺术去感动方志的决心。

于是,唐寅挥笔在画作左上角的空白处写下了一首诗:“春风拂面画堂新,方公影像显神韵。笔力遒劲如龙腾,墨香浓淡似云分。政声清正闻天下,御史高风誉九州。画中虽是静生彩,人间何处不闻名。”这首诗不仅是对方志的赞美,更是对他个性和精神的颂扬,充满了敬意和尊重。

在画作完成后,唐寅耐心等待着墨汁干透。他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这幅画不仅是他的艺术创作,更是他赎罪和自我救赎的关键。他再次向方志行了一个大礼,并以礼貌的手势邀请方志观看。

方志缓缓起身,步伐稳重,走到八仙桌前,目光专注地观察着画作。唐寅紧张地注视着方志的反应,他注意到方志眉毛的微微颤动和眼角的轻微抽动,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透露出方志内心的动摇。

感受到方志对画作的反应后,唐寅双膝跪地,再次深深地向方志行了一个大礼。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与谦卑:“方大人清名闻于海内,此次让唐寅落榜也是为了给我一个深刻的教训,教会我如何端正自己的行为,我是真心感谢方大人的栽培。”说完,他将头贴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这一举动充满了诚意和悔过之意。

方志看着唐寅的这一幕,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他又斜眼看向桌上的诗画,内心似乎在矛盾和思考中挣扎。经过一番沉默后,方志终于叹息一声,伸手将唐寅扶起,语气中透露出了宽容和理解:“孺子可教,老夫不是存心与你作对,只是希望你能改过自新,不辱没读书人的清誉罢了,如今你已知错,老夫自会向学政保举你以补遗的身份参加明年的乡试。”

这番话像是一道春风,吹散了唐寅心中的阴霾。方志的转身和背起的手,似乎预示着这场风波的终结。

唐寅在方志的宽恕之后,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解脱。他深深地向方志鞠了一躬,那是出自内心的尊敬和感激。“多谢方大人宽宏大量,今日之事,唐寅终身不忘。”他的话语坚定而真诚,眼神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说完,他便匆匆向方志辞行,步伐中透露出一种轻松和希望。

唐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方志的听觉范围。方志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唐寅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待到周围再次恢复宁静,方志才缓缓走到那幅描绘自己的画作前。

他轻抚着自己的花白胡须,目光深邃地注视着画中的自己。画中的他严肃而俊逸,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与喜悦。方志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唐寅还真是个奇人,竟然能够读懂老夫的心思,若能学得更谨慎些,必是能成就一番事业啊……”

在那一刻,方志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愉悦,这种愉悦来自一位年轻才子的理解和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