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伯虎奇遇

1493年的春天，意大利半岛沐浴在一片生机勃勃的气息中，但今年的春天与往常不同，因为一则消息在整个半岛上迅速蔓延，激起了无数人的热烈讨论和无尽的好奇——那位曾经在各地寻求资助却屡屡碰壁的冒险家，克里斯托弗·哥伦布，从他发现的新世界归来了。

自哥伦布在3月15日星期五中午回到西班牙帕洛斯港，并得到了女王伊莎贝拉的隆重接待后，他的名字和他的远航探险报告——《哥伦布书简》——开始在整个欧洲广为流传。这份报告被翻译成拉丁文后，更是引起了欧洲人士的极大兴趣。

在离佛罗伦萨不远的锡耶纳，这个消息像春风一样吹遍了每个角落。在拥挤的市场上，商贩们议论着哥伦布的伟大发现，激动地谈论着这位冒险家给欧洲带来的全新世界。小酒馆里，人们围坐一起，边喝着酒边热烈讨论着《哥伦布书简》中描述的异国风情，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好奇。

即便是高贵的贵族小姐和夫人们的沙龙里，这个话题也成为了热门。她们围坐在华丽的沙龙中，细声细语地谈论着哥伦布的远航，惊叹于他的勇气和智慧，以及他所带回的珍奇宝物和奇异的故事。

这个消息对于每个意大利人来说，都是一种自豪和荣耀。哥伦布的壮举不仅仅是个人的成就，更是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的重大事件。在这个时代，探索未知世界的勇气和好奇心，是人们心中永恒的热情所在。

在田园广场附近的小巷中，一个高大而瘦削的男人正悠然自得地沿着蜿蜒的石板路行走。与周围那些匆匆忙忙的行人形成鲜明对比，他似乎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时光。阳光穿透了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这位男人戴着一顶佛罗伦萨流行的红色羽毛帽，披着灰黑色的长斗篷，身穿一套蓝色丝绒制成的紧身套装，显得既优雅又非凡。他的脚下穿着一双轻便的软皮靴，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均匀的声响。

当他慢悠悠地朝着锡耶纳市政厅方向走去时，一群衣着华丽的男子聚集在一起议论着。突然，一个年长些、留着漂亮胡须的男人注意到了他，惊讶地对身旁的人说道：“你看，那不是有名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吗？”

旁边的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点了点头，充满好奇地说：“听说他是米兰公爵卢多维科·斯福尔扎的座上贵宾，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师。不知道他来我们锡耶纳有何贵干？”

周围的人群立刻发出了一阵兴奋的窃语和热议。达芬奇的名声在整个意大利乃至欧洲都颇负盛名，他的出现无疑为这个平静的小镇带来了一丝波澜。

达芬奇微微一笑，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注早有预料。他优雅地继续前行，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和敬仰。他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自信，彰显着一个大师的风范。在这个春天的午后，锡耶纳的小巷因为这位传奇人物的出现而变得不再平凡。

列奥纳多·达芬奇坐着友人准备的马车来的，他计划创作一幅与耶稣受难相关的画作，但直到此刻，他的心中仍然没有一个确切的构思，于是决定独自在这个古城街道上走走，寻找灵感。

达芬奇漫步于锡耶纳的街头，每一步都流露出对艺术的深沉热爱。他的目光在古老建筑和行人间游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听说这个城市的佩特里奇家族是艺术收藏的热衷者，拥有许多名家的画作。

“或许，从佩特里奇家族的收藏中，我能找到启发。”达芬奇心中暗想，同时也期待着能在市政厅见到杜乔的作品。

达芬奇正缓步走向田园广场，他的目光在古老建筑和市民的日常生活间流转，享受着这座城市独有的文艺气息。然而，当他快要走到街道尽头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停下脚步，耳边响起了集市上的各种叫喊声，似乎在告知着某件突发的事情。达芬奇的好奇心被激起，他决定停下来观察一番，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个身影从广场入口的方向疾速窜出，动作敏捷得就像一阵旋风。那人影刷地一下从达芬奇的身边掠过。在他的身后，一群人追不舍，他们的面孔充满了激动和好奇。

达芬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却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态度。他挡住了一位正打算加入追赶队伍的男子，用他那平和而亲切的语调问道：“请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名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伸长脖子试图望过达芬奇的肩膀，朝着人群追赶的方向张望。然后，他对达芬奇说：“这可是上帝显灵的奇迹，再不去追就来不及了！”说着，他试图推开达芬奇挡在他面前的胳膊。

达芬奇微微一笑，他的身体轻轻一转，便挡在了男子的前面。他好奇地问：“上帝显灵？难道是天使降临了吗？”

男子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仰视着达芬奇，满怀兴奋地说：“可不是嘛！一个穿着奇特服饰的东方男子突然在集市上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出现，据说当时就有好几个人被吓晕了呢。”

达芬奇听到这番描述，眉头微微皱起，他的脑海中开始思索这个情形背后可能隐藏的真相。然而，就在这刹那间，男子趁着达芬奇分神之际，迅速地脱离了他的阻拦，一溜烟地加入了追赶的人群。

达芬奇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迅速散去的人群。他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对于这个所谓“天使降临”的故事，他感到隐隐的不安。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奇事，而这次所发生的事件，可能又是一个新的谜团。

随着喧闹声渐渐远去，达芬奇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对声音的分辨能力，判断出那名逃跑的男子并不熟悉锡耶纳的街巷。他听出了男子在后方道路的尽头向右转弯，又在迂回中回到了广场的方向。对于想要躲避追赶者的人来说，这确实是个极为愚蠢的选择。

达芬奇轻轻挑起嘴角，暗自决定去拦截这个奇怪的男子。他迅速计算了最佳的拦截路线，然后快步穿过小巷，直奔广场东侧的路上。他的步伐稳健而迅速，行动中透露出不凡的身手。

果然，就像达芬奇预料的那样，那名男子沿着旁边的岔道跑了回来。他的呼吸急促，但仍在努力加速，显然是想要甩开紧追不舍的人群。当男子来到巷口时，达芬奇迅速行动，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拉进了巷子里，随后两人侧身躲进了一个建筑的门洞。

男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达芬奇稳稳地握住，两人紧贴着墙壁，几乎屏住了呼吸。紧接着，一大群追赶的人群呼啸着从巷口经过，他们的脚步声和叫喊声在狭窄的巷道中回荡。

当人群终于走远，达芬奇松开了握着男子衣袖的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好奇和审视。他细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服饰奇特的年轻男子。男子的头顶歪戴着一个蓝色的四方形帽子，因为跑得太急而歪斜，给他的整体形象增添了几分滑稽。

男子身穿的是一件用丝绸制成的衣袍，宽大的袖子飘逸而典雅，衣服的中间束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闪亮的绿松石，显得格外抢眼。深蓝色的裤子配上并非皮质，而是似乎用棉料或其他柔软纤维制成的黑色靴子，这样的装扮在当地显得格外异乎寻常。

男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多岁，面容俊秀，无须蓄留胡须，皮肤白皙得几乎让人误以为是女子。此刻，由于之前的激烈奔跑，他的面颊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男子在达芬奇的慈祥目光下，终于稍稍平复了喘息。他用衣袖笨拙地擦去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对达芬奇的感激。他似乎意识到了达芬奇对他的善意和关怀。

随后，男子将双臂伸出，低头向达芬奇鞠了一个躬。这个动作优雅而庄重，达芬奇心中一动，明白这应该是某种东方的礼仪。他能感受到男子的尊敬与谢意。

男子随即试图用他的母语与达芬奇交流，但可惜的是，他的话语对达芬奇来说完全是陌生而难以理解的。达芬奇温和地微笑着，向男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他的言辞。随后，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示意不懂的手势。

看到这一幕，男子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沮丧的神色，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无助和困惑。他显然意识到，与这位友善的陌生人沟通将是一件不小的挑战。

达芬奇见状，心生怜悯。他想要帮助眼前这个显然迷失了方向的陌生人，同时，他的心中也对这位异国来客的身份和故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决定想办法与这位男子沟通，了解他的来历和所遇到的困境。

达芬奇轻轻摸着刚刚长出的胡须，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的脑海中迅速转动着各种想法，寻找着与这位陌生男子沟通的方法。片刻后，他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他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吸引他的注意。然后，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自己的脸庞，缓缓地说道：“列奥纳多，列奥纳多。”他的声音温和，同时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面带微笑。

男子看着达芬奇，眼中先是一丝迟疑，但很快他似乎领会了达芬奇的意图。他模仿着达芬奇的动作，用左手指向自己，轻声而清晰地说道：“唐寅，唐寅，唐寅。”

一瞬间，两人的眼神中都闪过了一丝明亮的光芒。他们几乎同时伸出手指，指向对方，重复对方的名字：“列奥纳多！”“唐寅！”

随后，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停顿了一下，然后都发出了爽朗而真诚的大笑声。这一刻，尽管语言不通，但两人之间的理解和友谊已经超越了言语的障碍。

笑声渐渐消散后，唐寅看着达芬奇，再次重复了一遍“列奥纳多”，然后他的手指轻轻指向脚下的地面，接着双手摊开，脸上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他的动作似乎是在询问这个地方的名字。

达芬奇立刻领悟了唐寅的意图，他也随即用手指轻触地面，微笑着说出了这个城市的名字：“锡耶纳。”说完后，他又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唐寅，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理解。

唐寅眼中闪过一丝领悟的光芒，他点了点头，随后也跟着指向地面，模仿着达芬奇的语调说：“锡耶纳。”

这样简单的交流虽然不足以表达复杂的意思，但却成为了他们之间沟通的开始。两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达芬奇继续用简单而直观的方式与唐寅交流。他先是重复了一遍“唐寅”，随后作出了奔跑的样子，以示动态。接着，他指向脚下的地面，说出了“锡耶纳”，最后，他展开双手，脸上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唐寅很快就理解了达芬奇的意图。他明白对方是在询问他为何来到名为锡耶纳的这个地方。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唐寅从怀中掏出了徐经赠给他的笔。他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个圆，表现出画画的动作，然后做出沉思的样子。紧接着，他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模仿着失去平衡并跌倒的样子。最后，他用手遮住面孔，然后忽然打开，最终指向地面，轻声说出：“锡耶纳”。

这一连串的动作表达了唐寅的经历：在家中画画时，他突然激动得失去了控制，然后摔倒昏迷，醒来后竟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名叫锡耶纳的陌生地方。

达芬奇听完唐寅的描述，不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好奇。唐寅的经历对于他来说既神秘又令人好奇，这让达芬奇对这位东方来客的身世产生了更深的兴趣。在他看来，唐寅身上肯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奇遇。

达芬奇轻轻地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了一支画笔，画笔的尖端还沾有干涸的油彩印迹。他轻巧地在空气中挥舞着画笔，然后用左手模拟绘画的动作。随后，他用右手指着自己，认真地说了一句：“画家。”

唐寅注视着达芬奇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理解达芬奇的意思。这时，达芬奇又重复了一遍动作，用画笔在空中划了几道轨迹，同时再次指向自己，说：“画家。”

唐寅听后，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重复了一句：“笔的力气。”他心中暗想，这大概就是当地语言中“画师”的意思吧。然后，他们二人又是会心地一笑，彼此用画笔对着对方挥舞了一下，仿佛在确认彼此的身份和共同的爱好。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内，达芬奇和唐寅用他们自创的肢体语言进行了交流。尽管语言不通，但他们通过动作和表情，相互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达芬奇好奇地问唐寅正在画什么，唐寅沉思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画纸，上面是一幅用黑色墨笔粗略勾勒出的草图，描绘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孩的轮廓。达芬奇凝视着画纸，心中猜测，这或许是唐寅想要描绘自己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的画作吧。

看到这幅画，达芬奇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轻轻地用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陷入思考。突然，他灵光一闪，他对唐寅表示，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幅大型的画作，也是关于女人和孩子的主题。他问唐寅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欣赏。

唐寅听后，眼中立刻闪现出兴奋和期待的光芒。他急忙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对达芬奇的感激和敬佩。对于这位东方来客而言，能够在异国他乡遇见一位理解和欣赏他的艺术家，无疑是一件幸运且令人激动的事情。

两人随即离开了隐蔽的门洞，走向达芬奇所提到的画作所在之处。在这个意外的相遇中，两位艺术家的心灵得到了彼此的触动，他们在艺术的共鸣中建立了一种特别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