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少爷和小王爷
竹海深处，小院里。
“婉儿公主？午时了，该吃饭了。”一个清爽又高亢的女声，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夏文婉。
连日以来的舟车劳顿，着实是让夏文婉没有体会过的辛苦，昨日被一行人护送至这小院中，和前来照顾她起居的三娘闲谈了一会之后，便安然的睡下了，直到刚刚被三娘唤醒，期间都没有醒过一次。
“婉儿公主，时候不早了，昨日晚上就没有吃，今晨又没有吃，肯定饿坏了，赶紧洗漱一下来吃饭了。”三娘一边忙活着摆碗筷，一边跟夏文婉说道。
夏文婉推开房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阳光撒在她那娇嫩的脸上，即便没有妆容也看的出女子的娇艳。夏文婉娇滴滴的说道“三娘，睡的真舒服，舒服的我都不觉得饿了。”
“你那是太累了，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一路马车颠簸，谁都受不了。我去给你打水，你等会啊。”说罢，三娘接来一盆温水。
夏文婉轻快的洗漱了一番，吃过午饭后在这幽静的小院里实在是无事可做，她就一直跟在三娘屁股后面，有样学样的跟着捣鼓，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活脱脱一个邻家大闺女。
前一日，刚来到这小院，夏文婉与三娘简短的一番交谈，让三娘觉得这个公主活脱脱的性子着实可爱，没有一点公主架子，自己在她面前没有那些下人般模样，她也不在意。而三娘随和的性格也是让夏文婉觉得十分亲近，不像自己的那些随从，下人那般，和三娘相处起来觉得格外舒服。
“三娘，这地方好无聊，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夏文婉拉着三娘撒娇道。
“去后山吧，我记得那里有个亭子，那里看风景格外舒服，能看到整片的竹海。”三娘说道。
“快走，快走。”夏文婉赶紧拉起三娘的手，往院外跑去，脸上满是兴奋。
三娘手中的抹布都还没放下，就被夏文婉拉着往外跑。“公主，你慢点，慢点。”回头又对着薛廷尉喊到“廷尉大人，公主要去后山亭，派几个人过来…”
薛廷尉愣愣的看着二人从自己面前跑过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也跟着跑了出去，然后和院门口的两个士卒说道“跟上了，快！”
夏文婉拉着三娘风风火火的跑到后山亭，来到亭子里，夏文婉格外的兴奋“果然是个好地方，还有二层？”
看到亭子还有一层，没有在一层做停留，又蹭蹭蹭的跑到了二楼。二楼，前一日七少爷还没用完的茶水还留在亭中的石桌上。夏文婉看到石桌上的茶壶，茶杯，茶具，不免好奇到“刚有人来过这里？”
三娘一看到桌上的东西便已了然，回道“应该是小王爷留下的。”
“小王爷？”夏文婉疑道。
三娘回道“听上面的人说，小王爷这一年都住在竹海小院里。你住的那间房就是小王爷的房间了。听闻小王爷刚好昨日离开了，才命我带人过来打扫院子，这不刚打扫完你就住进来了。”
“小王爷？我没听说本朝王爵位可以世袭罔替啊，永安王不是华勇叔父吗？小王爷是怎么出来的？”夏文婉疑惑道。
三娘呵呵一笑“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军中的人都叫小王爷，只是韩斌督军从不叫王爷，都是叫七少爷。我是不太理解，不过他这样叫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毕竟韩督军也是王府的家臣。”
“七少爷？叔父不是只有华鸿铎一个儿子吗？七少爷是什么意思？”夏文婉心里纳闷着。
虽然幼时两家定了娃娃亲，可是两家人见面却很少，一般都是长辈间的往来较多。七少爷她也就见过了了几次，仅仅几次见面两人就总是闹的不可开交，恶劣到还断送了彼此的姻缘。
因为对七少爷的厌恶，夏文婉也从来不关心，不在意，不打听华家的情况，只知道华家与夏家一同打下了江山，父皇赐予了华家唯一的异姓王位，也准了华勇请辞驻守云州的意愿，并把云州封为华家的属地。其他的华家内的事情一概不知。
“三娘，跟我讲讲你的事，好不好？”夏文婉其实想问的不是三娘，而是她所不知的华家，询问三娘只是她的一个抛砖引玉。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我看还是去给你换壶新茶，就在这里赏赏景吧。”三娘说着走到石桌边，拿起茶壶。
夏文婉赶紧一把抓住三娘的手，道“茶不茶的无所谓了，我不爱喝茶，快跟我说说。”
三娘无奈的放下茶壶，笑着说道“你想听什么？”
夏文婉奸计得逞般的嘻嘻一笑“为何你们云州军营中还有女子从军？你是怎么从的军？”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起先，前朝，就是大乾那会，我们云州是没有女子从军的。后来老侯爷起兵讨伐大乾那个昏庸的朝廷，我们云州大多精壮的男子都随军东进了。后来，天下定下来了，可是咱们云州损失惨重，回到云州的黑煙军不足五千。那些家里的顶梁柱都折在了战场上了。”说道这里三娘的脸上一阵落寞。
三娘接着说道“我，还有和我一起来小院的那几个姐妹，我们家的男人都没有回来。打仗那几年，外邦的蛮子就不停的在边界进犯，听说那些年月亮城被打的千穿百孔，老侯爷留在那边的军队，能上战场的百姓，拼下来，死的也七七八八了。整个云州还闹了两年的饥荒，饿死了好多人。咱们这还出了匪患，那些匪哪里是匪，也是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可是人吧，要命的时候肯定还是先保自己的命，穷凶极恶了什么事也得干了。海城的好多人都被那些山匪祸害过，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我的家人，也都死了，我家也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六年前，黑煙军从京城回来，虽然人不多，可是就好似天神下凡一般，一年不到，打跑了外邦，解决了饥荒，平定了山匪，云州所有的百姓都好似活过来了一样。后来听说是黑煙军要扩充军队，帮老百姓讨生计，务农，打猎，纺织，什么都干，所以开了先河，招女子从军。毕竟他们想干的事，那些成天打仗的大老爷们也都不会，还得女子来教。”
“后来，我就进了黑煙军，算是黑煙军给了我们这些女子一个活路。”三娘舒缓了一下情绪。
“那你们从军了，家里人怎么办呢？何况要是再有什么祸事你们女子能行吗？”夏文婉疑惑道。
“你可别小看我们女子了，我们现在可不输那些男子了。我这种没有牵挂的都是铁了心跟着黑煙军的，那些还有家人的其实也不用担心。谁家什么时候需要劳力干活，黑煙军里都有记载，到时候都会有人去帮撑着，家里要是有个大事小事的，到城防司，一定给解决了。想家了的，可以申请虎贲营轮替，随时可以回家去看看，只要遵守营规就行了。”
“我跟你说啊，我们黑煙军现在可有一支全是女子的队伍，主将就是老侯爷的夫人，柳烟红。听说夫人那是真的巾帼英雄，前些年讨贼时，夫人还是黑煙军的前军主将，战场上杀敌无数。”说到这，三娘就兴奋的站了起来。
夏文婉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激动的三娘，不由得有些好奇老侯爷的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三娘激动之余，侧目有些不好意思的瞟了一眼夏文婉，然后咳了一声“咳咳，好啦好啦，都是些陈年旧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是好好的赏景吧。”
夏文婉见三娘不愿再说下去，拉着三娘的手摇来摇去，娇滴滴的道“别呀，三娘，再讲讲，再给我讲讲别的。讲讲王府，讲讲王府里的人？”
夏文婉想要的重点来了。
三娘一惊“王府？公主，你贵为公主，王府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夏文婉回道“虽然我是公主，可我从来只知玩耍，别的什么朝政啊，王权啊，皇亲国戚啊，文武百官啊，不关我的事，我也从来不关心。”
三娘为难道“王府的事，我这身份怕是不好议论吧，再说我知道的些事也都是听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哎呀，没事没事，管它是不是真的，说来听听，全当我听个乐呵了，这里又没别人，就说给我听，没人给你降罪。”夏文婉道。
三娘只能无奈的又坐下来“我听说啊，现在虽然人人都称原来的华府为王府，可是华府的牌匾就没换过，据说是老侯爷没有接王爷这个名，小王爷这个名也只是我们这些人私下叫叫。与华家亲近的人都是管王爷还是称老侯爷，管小王爷称七少爷。”
“为什么叫七少爷？我记得勇毅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夏文婉疑惑道。
“一个儿子那是说的一个亲生骨肉，七少爷上面还有六个哥哥，都是老侯爷的义子。在云州他们就是华家的少爷，出了云州他们就是云州军的主将。据说这六义子的身份，只有在云州的人知道，他们在云州也从来不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只有七少爷，甚是神秘，在哪里都不会表明身份，据说只有军中有权的人和明城的城防司才见过七少爷。”三娘娓娓道来。
夏文婉顿时豁然开朗，心想“华鸿铎啊华鸿铎，你还是这样个人啊，抢了老爹的王爵，还要装神弄鬼，看我回去不给哥哥参你个大逆不道。”
三娘继续说道“听说小王爷身边还有一名侍女，好像是叫青鸟还是什么来着，据说那是一个出挑的美人，国色天香，艳压群芳，成日里跟着小王爷。也不知这个青鸟是不是别人口中传的那般好看，不过叫我说啊，既然小王爷都没什么人见过，成日跟在身侧的人…保不准都是瞎说的，你就当听听就行了。”
“在，还有，我想想…对了，小王爷好像还有个姐姐，在皇宫里，公主应该认识吧？”三娘努力思索了一会问道。
夏文婉一时对不上号，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皇宫里？姐姐？女子，后宫，姓华。清妃姐姐…姓李，霖妃姐姐…袁大人的女儿…嗯，淑妃…不对…”想了半晌，夏文婉大叫一声“皇后！他姐姐居然是皇后！”
三娘被夏文婉这一声吓得不轻，听到夏文婉念叨“他姐姐是皇后”，在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这才意识到“七少爷的姐姐就是当今皇后娘娘！”
夏文婉好似被惊到了一般，没有管三娘，一个人在那小声的嘟囔“他姐姐是皇后，他姐姐是皇后，鸿雁，鸿铎…鸿雁，鸿铎…华鸿雁，华鸿铎。原来她叫华鸿雁，原来这么久，我都不曾叫过她的全名，平日里都是鸿雁姐姐，鸿雁姐姐的叫。原来她是华家大小姐。”
看着夏文婉一个人愣愣的出神，嘴里还在嘟嘟囔囔，三娘有些奇怪，问道“公主？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夏文婉没有理她。
三娘又叫了一声“公主？”
夏文婉这才回过神来“啊，没什么，三娘，我们回去吧，我有些饿了，回去吃饭吧。”
三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应了一声，然后二人便回了竹海小院。
回到小院里，三娘又开始了忙活。夏文婉回到房间，关上门。脑子里回想着刚才从三娘那听来的所有信息，脑中一直有一个名字在打转…华鸿雁。夏文婉心里想着“鸿雁姐姐，要是华鸿铎知道你在皇宫里日子…唉，不是我能考虑的事了，我只能只字不提，对，只字不提…”
院外，三娘在灶台前做些饭，一个人影悄悄的摸到她的身后，身形上分明是个女子。“怎么样，她跟你说了什么？”
三娘头也不抬，小声的回道“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她对王府很感兴趣，一直打听王府的事。她好像认识老侯爷和七少爷，有什么关系少爷自然知晓，还有一点，虽然不能做实，但是我判断，大小姐在京城不太好。”
“大小姐？有什么不好？”神秘女子问道。
三娘回道“不知，只是提到大小姐的时候，她的神情非常古怪。”
神秘女子道“好，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复命，这边你盯紧了，如有突发状况，虎贲军传讯，你不要暴露。”
神秘女子欲转身离开，三娘伸手向后拉住了她“琴鸣，事关大小姐，说话注意分寸，我只是猜测。”
叫琴鸣的女子推开三娘的手“画音，我知道分寸，你有你的任务，演好三娘，试着弄清楚大小姐的情况。少爷那里，我自然知道分寸。”
说完，琴鸣消失在一阵风中。
四暗卫，琴棋书画，叫琴鸣的女子便是四暗卫之一。而三娘，只是化名，这个女子也是四暗卫之一，原名画音，擅长拿捏人心以此来刺探情报的高手。此次护送公主上山前，书剑就已经安排画音扮成虎贲营女卒，从公主口中刺探情报，而琴鸣则作为联络官，游走在竹海小院和明城城防司。
明城，城防司。陈老虎从小七，杨烈，葛洪三人的身上爬了起来，三人已经被他压的面色惨白，没有了一点人样。南宫燕则捂着裆部，大声哀嚎着“陈老虎，你个天杀的，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让我断子绝孙吗你。”
陈老虎直勾勾的看着南宫燕双手捂住的地方，傻憨憨的笑道“二哥，别捂着，透透气，才没有那么疼。”
其他四人一听“要透气”，就连地上三个奄奄一息的人都来了精神。欧阳春和地上三人一起扑到南宫燕身上，开始上下其手，就要脱他的裤子。
南宫燕死死的抓着裤子，放声大哭到“你们几个没人性的，放开我，救命啊，王府少爷行凶啦！”
欧阳春咬牙切齿的道“叫什么叫，透气，为了你好，透透气！”
小七笑嘻嘻的道“二哥，透透气，六哥都说了，透气，就不疼了！”
杨烈和葛洪嘴上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到是没有停，反而更利索了。不一会，外裤就被四人给扒了下来。
“啊，你们这帮禽兽，我要回去告诉干娘。小七，我要告诉青鸟，你这个衣冠禽兽，你不配得到青鸟。”南宫燕哭喊道。
小七道“你就喊吧，你只要敢说，我们也不怕让全云州都知道，大名鼎鼎的二少爷，光着屁股在地上打滚。”
欧阳春道“对，还要传到军中，想想那些军士口口相传，二少爷光屁股打滚，我就来劲，太有意思了。”
嘴里都说些不饶人的话，可是手上的动作其实都已经收敛了起来。
南宫燕哭唧唧的说道“我的好兄弟们，给我留点脸面吧，今后你们说什么都成，我给你们哥几个当牛做马了…”
兄弟几人打打闹闹的，城防司的气氛都被他们搅的没有那么严肃了…
打闹间，门被人推开“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张仕杰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一个人，耷拉着脑袋，正是被丢在路边的书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