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铁树开花
好在尴尬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蕾蒂西亚的胡言乱语在薇妮这里可信度已经低到了一定档次。
薇妮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转而说道，
“王城前往第一都市的支援部队已经出发了。因为支援部队带走了一些物资，王城的辐射火炉库存告急。”
“……这样啊，我知道了。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吗？”
薇妮思考了一会，想到西格之前提到的亚尔纳大公，
“亚尔纳大公提议向兽人王庭出兵。”
听到这话，西格愣住了。
亚尔纳大公虽然脑子可能不太灵光，但不是没有。
迎着暴风雪的王国都暂且按下了安布罗斯的叛变，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但亚尔纳在这种时候还想要布加迪出兵攻打王庭？
西格有些怀疑的问道，
“出兵的理由呢？”
“报复，至少亚尔纳大公给出的理由是这个。”
“……亚尔纳不太可能不知道这种提议一定会被否决，就连他派系里的贵族都不见得会支持他。”
“是的，王城绝大多数贵族都反对亚尔纳大公的提议，但是亚尔纳大公似乎很坚决，一定要布加迪出兵反击王庭。还向整个王城的居民公开表达他的意见，寻求平民的支持。”
西格尝试理解亚尔纳大公的意图——这么做对他的好处很明显，布加迪会因为战事被拖住，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在王城搞风搞雨。
前提是提案能被通过。
在提案很明显不可能通过的前提下，亚尔纳大公执意这么做的理由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寻求平民支持？他亚尔纳要是那种在乎平民的人就不会搞这么多幺蛾子了。
但这件事与他无关。西格远离王城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费心。
思索无果后，西格对薇妮说道，
“不用管他们，亚尔纳的手伸不到我们这来，布加迪大公也不可能惯着他。”
薇妮点了点头，略带犹豫的开口道，
“还有一件事……”
西格纳闷的看了她一眼，今天薇妮的举动很反常。换作往日，薇妮会把需要参考他的意见的大事一二三全说清楚，在得到答复后干净利落的走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是顾左右而言他，直到西格发问才把话接下去。
可惜的是，女人的心思涉及到了西格的知识盲区。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莎琳慎重思考了整整三天，才想起跑过来问他怎么签订契约。
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心帮莉涅特拓展一下知识水平，而莉涅特不但不领情还在教室里用尖锐的目光瞪着他——但因为莉涅特眼角的淤青很好笑，西格也就没多问。
因为琢磨了好半天薇妮也没说话，西格不得不承认他有限的情商读不懂薇妮的想法，还是决定直接问道，
“到底什么事？”
薇妮深吸一口气，盯着西格的眼睛问道，
“……婚礼你想什么时候举行？”
“……”
西格的个人实验室陷入了第三次无言的寂静之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让一个打了四十年光棍的人考虑这些事情确实有些超纲了。
虽然王国的贵族的“优良传统”跟他的刻板印象其实大差不差。婚姻只不过是维系政治的手段。对此，西格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他根本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轮到自己。
令人窒息的沉默这次持续了很长时间。
觉得难熬的可不只是西格，就在薇妮悄悄把气息一松，打算岔开话题的时候，西格开口了，
“两个月后怎么样？”
出于种种考量，西格最后还是没有选择把“那就明天吧”这种不过脑子的话说出口。
而听到西格开口的薇妮表情变得明媚了不少，
“那就两个月后吧。”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工作室。
看上去心情很好，选项没选错。汗流浃背的西格得出了结论。
……
西格喜欢薇妮吗？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薇妮的表情告诉他必须给个准确的答复。
遵从着说到就要做到的西格自然会完成定下的约定，这是其一。
再者，按现如今新罗兰城的状况而言，两人结为连理是最好的选择，这是其二。
西格对薇妮的印象很不错，特别是行事干净利落这点很对西格胃口，这是其三。
同病相怜的两人也没有父母给他们提意见，原本可以帮他们出主意的人都不在了，他们只能抱团取暖。西格不知道薇妮怎么看待自己的，但至少西格对薇妮挺满意，这是其四。
答应的理由有了，接下来是答应的后果。
最坏的情况……西格并不想思考。
下意识抗拒了揣测两人糟糕结局的西格反应过来，当他把这种事摆到天秤上权衡利弊的时候，整件事情就有些不对味了。
他不该想这么多，曾经残留下的过度理性让他的行为逻辑变得有些古怪。
托马斯早就察觉到西格非人的理性很不对劲，多次建议西格去找个专治心理疾病的医师或者牧师看看。但西格才不管这些，在那个雨夜之前他只会思考如何把“牧师”送去地狱。
但这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西格把过去和那个老狗一起埋葬在王城外的泥泞里，接下来的日子他要为自己而活。
只不过多年养成的思维惯性并不会随着念头通达消散，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份“理性”在研究里帮了西格不少忙。
而现在，他又把自己的坏习惯带出了工作室——准确的说是薇妮被脑子不清醒的他叫来了工作室。西格也说不好这是为什么，按理说他应该直接起身出去，找到薇妮并换个地方说事情。
兴许是因为薇妮值得信任，兴许纯粹是西格懒癌发作，他直接让薇妮进来说。
可惜的是这个地方实在不合气氛。坐在工作室里的西格下意识的把所有事情都算计一番，而西格权衡到一半才惊觉不对劲。
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复杂，全看西格想不想答应。只要想，那一切便顺理成章；如果不想，也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他。
那西格究竟是想还是不想呢？
他已经给了薇妮最准确的答案——一个肤白貌美三观正，家里有钱还有地的“小富婆”求着你结婚，铁树见了都要在零下五十度的天气里开几朵花。还要啥自行车？
可能他在答应前往罗兰领的时候就被美色迷了眼了吧，看着薇妮离开了工作室，西格无所谓的笑了笑。
自决心肆意生活后的西格一直都很随性，或者说“冲动”。
不想回去工作，就跑去安布罗斯度假。看亚尔纳手段肮脏，就找个由头肃整被渗透得七七八八的王国骑士团。觉得在王城待着有些无聊，转头就跑到罗兰领来了。
如同在罗兰城郊外的夜晚，西格跟薇妮说的，他想做，所以便做了。没有理由，只有顺从本能的“野性”。至于事后找的那些看似合理的说辞——借口罢了。
无论薇妮怎么想的，至少这出“美人计”成功了，接下来就得看看小薇妮能不能招架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