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闹市客栈，情报中心
青云城，坐落在豫州的腹地，因为创立者布道人是一个顶级阵法宗师，所以这里拥有整个豫州最多的传送阵法。
此地处在九州大地的中心，南通荆扬，北接冀兖，东靠青徐，西极雍梁，连接了其余八州，可以说，在这里能去到天下九州任何地方。
布道人当年花了极大代价，在青云城布置重重大阵，号称可以上九天揽月，下四海捞针，足见传送阵的精妙绝伦，以及布道人的强大自信。
现在，外地的修士谈起这里的阵法到底有多快，那么去过的人通常会眼睛一亮地夸道：“那感觉就像扶摇直上，平步青云，万里之遥，如行硅步！”
便利的交通带来的是繁华的贸易，以及海量的人流。
各地的商贾大户，流连的迁客骚人，往来的奇修异士，常驻的本地居民，他们汇聚此地，互访交往，在饭桌酒局上，谈论着天南地北的新奇见闻。
有人说，在青云城内的最热闹客栈坐一天，就可能得到价值连城的情报消息！
而青云城热闹的客栈有很多，如果要找最顶级的，那一定是“龙象居”和“醉仙楼”。
每天通过这两间客栈流转的灵石，是一个让人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在这两个地方，经常能听到哪里有奇人怪侠大显神通，在险地获得重宝，修为突进；又或是哪位义士斩杀邪恶魔道，名传八方；还有击杀妖兽的猎修，爆出上品妖丹，赚得盆满钵满；又或者是神秘高人路过某地，心血来潮点拨凡人，让其白日悟道，踏入修行一途等等，这些都是客栈中游客们茶余饭后的侃侃谈资。
而这两家客栈，做的生意也不尽相同。
醉仙楼主打高端餐饮，是各类富商巨贾商务宴请必到之地，亦或是高级修士座谈议事的不二选择，甚至连城主府都会专门派人来购买灵食，足见其受热捧程度。
而另一家龙象居，则是人人皆可去，名门大派的弟子也行，势力团体的首脑也好，江湖流浪的散修也罢，都爱去龙象居凑个热闹，这里没有门户之见，主打一个三教九流汇一堂，五湖四海聚一锅，哪怕你是凡夫俗子，只要有灵石，都可以成为座上宾！
此时，龙象居内。
“来来，让一让咯，新鲜的茫荡山灵猪肘子，客官请慢用。”
店小二麻溜地从喝酒划拳、勾肩搭背、迎来送往的人群中晃荡而过，手脚都在腾挪辗转，唯独端着的菜盘稳如泰山，最后轻缓地把盘子放在了指定的客桌上，滴水不漏。
菜一端上桌，早就等候的几名修士便把跃跃欲试的目光投向了偌大的菜盘。
盘中一块足足有半米长的猪肘已经淋满了酱汁，正腾腾冒着热气，这气息混杂着秘制调料和灵猪本身的肉香，钻进几个食客的鼻腔中，令他们长期辟谷的胃腹，竟隐隐有了几分鼓动！
几人也不客气，拿起筷箸便往盘中肘子探去。
肥厚的皮脂在精准的火候烹调下变得十分软烂，轻轻一戳就深入其中，用力一扒，整个肘子便四分五裂，被几人各自夹着一块分而食之。
咀嚼吞咽的声音顿时响起，片刻后，几声被味道所惊艳的喝彩响在喧闹的客栈中，随后又被更多的人海声响淹没下去。
桌上一个赤须大汉吃得油光滑嘴，咂吧砸吧唇齿，连连称赞：
“啧啧，这龙象居的厨子功力就是深厚，个头这么大的灵猪，要是没个筑基期的修为，怕是连皮都破不开，更别说还能处理得这么粉糯绵软，好吃，真他娘的好吃！”
与他同桌的几人也是身材壮实的汉子，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他们吃完之后的表现各有不同，有的一吃完灵猪肘子，马上就地团座在凳子上，炼化肉中的灵力反哺己身，有的则是一脸享受，细细感受口中的滋味变化，还有的人则是四处张望，看看邻桌点了些什么好菜。
这一顿花费的灵石可不小，吃灵食不仅是图个口腹之欲，更多的是获取灵兽身上的灵力，提升自己。
灵食经过灵厨的烹饪，对修士的好处可不比一些丹药差，甚至还要强过几分，因为是药三分毒，丹药去除丹毒很难，但灵食去除杂秽则简单得多，吃到肚子里的都是精华。
几人吃饱后只觉得浑身舒泰，充裕的灵力从腹中扩散，不断滋养着四肢百脉，浑身暖洋洋的，力量都壮大了几分，这时候，要是再来一碗酒，那真是神仙日子。
赤须大汉实在忍不住，隔着粗布皂衣摸了摸揣在身上的灵石，估算几分，决定还是喊店小二过来上点酒水。
他刚欲叫酒，身旁就来了一个背着长剑，拎着酒葫芦的邋遢剑客，浑身多有脏兮，衣衫不整，束发散乱。
“几位，周围坐满了，可否给在下蹭个座位挤一挤？一会我让老板上几坛‘桃李春风’，请各位喝个尽兴！”
邋遢剑客一边说着，也没等几人同意，便自来熟地坐在了赤须大汉身边。
几人一听此人愿意请喝酒，哪还在乎对方什么来历，纷纷笑道：“道友客气了，尽管坐。”
赤须大汉也直碌碌地盯着对方，眼中多有兴奋：“我们正想点酒来着，来此处都是朋友，不必客气。”
“欸，说了请喝酒的，岂能食言，你们等着啊！”邋遢剑客左右扫视一圈，熟练地从人群中寻到了店小二。
“小二，这，这，五坛桃李春风，赶紧的带上来！”
“好嘞，您稍等~”小二的声音远远从人群中传来。
赤须大汉几人见对方真点了酒，心中窃喜，这桃李春风可不便宜，一坛两块中品灵石，能抵上他们小半月挖矿的收入，一般人还真喝不起，现在如此容易就蹭到了一顿，嘿，以后当真得多来龙象居逛逛。
邋遢剑客把自己的酒葫芦塞子拔开，仰头喝了一口，浑然不顾形象，打了一个带酒气的饱嗝：“各位，看你们的样子也是新面孔，应该不常来这吧？”
“不错，我们都是黑石城的修士，那边灵石矿多，我们在一家商会手下干活，做点劳力活计，呵呵，道友莫要见笑。”
“哦，挖矿？在正经商会手底下挖矿，也是个稳定的活路，至少每月灵石按时发放，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捡到点矿里的宝贝。”邋遢剑客轻轻颔首。
“哈哈，道友说笑了，哪里有那么多宝贝可捡，按时拿到薪俸就已经不错了。”赤须大汉摆了摆手。
“看样子几位是才发了灵石，来这青云城快活了。”邋遢剑客一只脚蹬在长凳上，随意地说道。
“不错，我也才第二次来，他们几个是第一次，都是我的同僚。”赤须大汉点头，但眼睛不时往店内周围瞟，寻找店小二的身影，希望他快点把酒端上来。
“远来是客，我作为青云城的本地人，有必要给你们讲讲这里的门门道道。”邋遢剑客说着，抽出一双筷箸，伸向了盘里剩下的猪肘碎渣。
同桌的几人倒没在意他这个动作，而是被他的话吸引到了，问道：“敢请道友指点指点？”
“指点谈不上，就是一点众人皆知的传闻轶事罢了。”邋遢剑客吃了一口肉渣，舔了舔嘴角的酱汁油腻，又继续夹下一块：
“你们可知道，这龙象居为何叫这名字？”
不待众人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只因为这里的老板娘，非常记仇！”
“记仇？何出此言？”众人不解。
“嘿，听好了，我告诉你们，因为她小时候被一头妖兽追着咬过，哭得那叫一个呼天喊地，要不是一个高手路过顺手救下，她差点就没了小命！从此妖兽就成了她的童年阴影、道心魔障，现在她修为强大了，小时候的事情自然不堪回首，所以她对所有妖兽都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开这龙象居，就是想有一天，把那妖兽之尊的五爪金龙，九黎神象都给炖来吃咯！”
邋遢剑客说到这里，哂笑一声，他已经把餐盘里的肉渣彻底吃完，正津津有味地吸吮着筷子。
赤须大汉几人听完，不由得跟着嗤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如此，这老板娘还挺有个性，我喜欢！”
他们都不认为老板娘有这个本事，能把那龙象抓来吃了，但这种意气劲，倒是获得了众人认可。
“嘿嘿，喜欢老板娘的多了去了，你要是运气好见到她，你就一定会喜欢上！”
同桌的其中一个年轻修士轻笑道：“不错，这种女孩子家的置气记仇，倒有几分莫名的...可爱？”
正在咬筷子尝滋味的剑客一个咧嘴，差点被把筷子咬断，左右看了几眼，赶紧道：“喂，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被她听见有你苦头吃！现在她老凶了，跟可爱什么的，一点都不沾边！”
赤须大汉几人无视了劝告的话，很来劲地问：“谁看到她都会喜欢上，这么说，她很美咯？”
邋遢剑客放下带着牙印的筷子，正色道：“此女风韵天成，已非凡俗红尘！”
这时，店小二熟练地提着酒坛，从拥挤嘈杂的人堆里穿梭过来。
“来，几位客官，你们点的酒到咯！”
赤须大汉几人跟邋遢剑客聊得正火热，见酒来了，更加兴奋。
喝酒，聊女人，男人之间快速增近感情的经典方式。
他们从小二手上接过酒坛，开始往碗里倒。
“这酒啊，就是要大碗喝才过瘾，其实我都想对着坛子喝的。”赤须大汉见酒浆潺潺而下，肚子里的馋虫已经叫了起来。
邋遢剑客没有把酒往碗里倒，而是把自己的酒葫芦立在桌上，一手把酒坛挽在怀里，对着葫芦口倾泻而出。
喧哗的酒水刚一出来，剑客的另一只手驱动灵力，让灵力把酒水包裹成了一根麻绳粗的水线，向葫芦里径直而入。
“咦，道友这控制灵力的手段，相当纯熟啊！”赤须大汉眼色一动，由衷地夸赞道。
“嘿嘿，小把戏而已，是个炼气修士都能成，我这是长期倒酒，更加熟练罢了。”
邋遢剑客说着，一直等到酒坛里的所有酒水全部装进葫芦，这才坐了下来，满意地干了一口。
不过他的这一行为，又让赤色大汉几人好奇上了。
“诶，老兄，你的葫芦看起来也没这酒坛大啊，为何装的酒比坛子还要多？”
几人来了兴趣，心里大概明白这葫芦多半是个能储物的法器，眼中多有羡意。
剑客喝到了酒，放声大笑：“酒养葫芦，葫芦养酒，我这宝贝呀，装尽了天下好酒，因此不论什么酒进去，都得乖乖作小，自然也就装下了。”
说着，他仰天喝了一大口，发出畅快的呼声。
“道友当真潇洒！”赤须大汉给自己倒了一碗：“我敬道友，以后在这青云城，多带着我们涨涨见识！”
“就是就是！”其余几人也端酒附和道。
“嘿嘿，好说，好说，我平生就爱结交朋友，嗝~~”剑客打了个饱嗝。
“今天我遇到诸位也很高兴，这样，你们想不想见这里的老板娘一面，我有个法子，保准让她来见你们！”
“哦？好啊！我倒想看看那娘们有多漂亮，能让人一眼就喜欢上！”几个汉子一起哄笑了起来。
“你们就在这等着！今天我豁出去这张脸，也要把她给叫来！”
邋遢剑客又倒了一口酒入腹，便迈着醉醺醺的步伐，晃晃悠悠地从人群中挤过去，看样子正是柜台的方向。
龙象居的会客大厅最多能摆满三百六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坐四到八人，当真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因此过了片刻就看不见邋遢剑客的踪影了。
赤须大汉几人也没多想，只是继续喝着酒，期待老板娘的面孔，脑海里已经在想一会如何打招呼，有人还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襟，后悔没有穿件体面的好衣裳来。
时间渐渐过去。
酒过三巡，坛子里的酒水也快要见底，却始终不见邋遢剑客的身影。
左等右等，有人开始心急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是老板娘不好叫吧，能在青云城这种地方，开这么大的客栈，还能做到数一数二的名气，又岂是普通人？”
“这倒也是，刚才那位道友也不简单，至少我们是没有储物法器的。”
“待会咱得注意点礼数。”
“这地方鱼龙混杂，多小心点，勿生事端，多交友。”
几人说着说着，忽然店小二来到他们身旁。
“各位客官，这是你们的票根，一会吃完记得去柜台结账，或者直接叫我也行。”
说着，小二把几个写着价钱的木牌放在了桌上。
赤须大汉几人脸色一下子变了：“什么？我们不是结过账了吗？”
龙象居的规矩是先点单结账，再上菜。
如果期间有加菜，才是在饭后补交账款。
赤须大汉点的灵猪肘子，一开始就是付了钱的。
他们把脑袋往桌上一聚，探头看向木牌票根，上面写着的赫然是“桃李春风五坛”、“洛河花酿三壶”、“话桑麻两坛”、“黄封大曲三坛”，总计七十二块中品灵石。
“这...这不是我们点的啊！”赤须大汉怒吼：“除了桃李春风我们喝了，那也是别人请的，之前跟我们坐一桌的那个剑客，你来上酒的时候也看见了吧！”
“对，那个剑客就是去柜台打包了其他酒，他说他跟你们是一起的，账就算在你们身上。”
店小二把抹布往肩头一甩，皱眉道：“怎么，难不成几位是想赖账？”
“这样的话，我就要叫老板娘来跟你们说道说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