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下杀“手”
四个人都指出了凶手，但都没有人说凶手是自己杀的。
唯一的捡漏就是最后的言语了。
梁岳照例询问，“何以证明？”
言语耸肩，语气轻松，“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我做了个梦，梦里杀了人，模样与凶手一样。我不能证明人是我杀的，你也没办法证明人不是我杀的，对吗？”
梁岳思索片刻，“你记得凶手特点吗？”
言语沉思片刻，“左手二指和三指的指缝间有颗痦子，右眼眉峰有痣，天灵盖上也有颗痣，你找找。”
梁岳还真找到了。
“我还可以把他全身的痣说一遍，要听吗？”言语反问，忽而“咯咯咯”地笑。
“你为何如此清楚？”梁岳继续问。
“梦嘛。随心所欲，自然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梁岳追问细节，“把梦境说一遍。”
“啊，就是在沙漠里走着，凶手准备袭击，我回头的功夫，他们以为暴露，提前出来了。另一支队伍也以为暴露，从沙堆里跑出来。两边以为是我的队伍，互相厮杀，然后死了。”
胡言乱语。
但也没有人能佐证她不对。
白钰看一眼五人，对实验室尸体信息感兴趣，又有利益瓜葛的，正是这五人。
“运气类异能？真是少见。”万晷嘟囔，查看言语信息。
“言语，特殊系大一新生。异能【蝴蝶的翅膀】，等级不详。”
“她的入学考试压着分数线进的。智力测试中，今年出现一道错题，所有答错的都加2分。加完之后刚好过线。”
“特殊性最后一名进来。前面的人觉醒异常，送进精神病院。补录进来。”
“我们这的上限是5个。她恰好就是第5个。确实蛮幸运的。”
万晷叹气，“有时候运气这东西玄之又玄。”
白钰套取更多信息，“今年冒险部的人是他们了？”
万晷扭头，幽幽地盯着他，目光深邃。
白钰坦然接受目光。
万晷轻笑，“你是不是不服气？”她指着看起来最弱势的言语，“她是运气类异能不假，但她的格斗技能满分。身体素质高，不至于拖后腿。”
“你的主要竞争对象是那个医学生徐佳一。她的异能比你的更好用，【基因调控】既能治疗，也能杀人。你的技能局限在手术治疗上，不具备战斗能力。”
“这两个女生是辅助，三个男生不用提。眼镜男异能是【分身】，对伪装，调查很有用。格斗，机甲既能可圈可点。智力测试满分。”
“那个红发少年运动神经很好，异能属于强攻型，直觉强，刺杀和强攻都很合适。”
“神人之子更不比说，格斗，机甲，智力测试全都是满分。可以单独独斗，也可好做领队领导众人。”
万晷话语直接，“你的履历太单一了。而且，你报名冒险队，你导师同意吗？”
导师？
白钰记得万晷和梁岳都有意无意提过导师。他的选择与导师有关？
白钰想到实验室里的那些事：学术圈与任何一个圈子一样，腌臜与污秽藏匿。
导师将学生当做自己的物，是常见的事。
万晷见白钰不语，提醒，“你不适合冒险部。这里不是执行正义的地方。”看了眼已经肿起来的左手，“找个信得过的同学尽快安排手术吧。”
被驱逐出场，剩下的事属于冒险部内部，白钰不方便继续呆着。慢悠悠走向医院部，点击查询余额0。
端脑跳出一条警告：“由于公司检测到您没有实验室进出权限，学费贷款不予通过。请尽快恢复优良得社会关系。”
“学费催缴信息：本学期学费20万币还未入账，请及时查收。”
查了一下，最便宜的能量液10币。这是一顿饭钱。
催着兼职解剖的钱，很快入账1000币。这是三倍工资。
学费好贵。这是白钰的念头。
想要治疗，需要找江晖借点钱。
联系过去，对方迷迷糊糊摁了接通。白钰可以360度无死角地看着江晖抱着被子裸睡的睡姿。
“我左手肿了，借我些钱去医院。”白钰淡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春光”，很想踹过去一脚。
“啊？”江晖撑起身子，一通乱点。
“您的账户转入10万币。”
“够不？”江晖反问。
挺多的。没有必要。
“不够？”江晖再次起身，一通乱点。这次起来，打个哈欠，坐在原地发呆，半晌，“你那个手要动手术吧。我陪你去吧。”
白钰看着又是10万转入。瞬间学费不用想办法了。
“应该用不了这么多。”白钰思索着，而且他未必能还上。
“用吧。反正不是我的，不心疼。”江晖理所当然。
两人借用一个身份，得到两个不同的角色。
白钰像过来度假的大少爷，清贵，可以傲慢不搭理人。
江晖想要点啥都需要自己竞争。随时被人踩下去。
白钰站在广场中心等待。他的左手很疼，刺骨的疼痛一点也不像是假的。坏死的骨肉堵住了血管，初步怀疑有血栓，需要取出血栓并连接神经线。
白钰习惯了思考：他在疑惑，“梦中杀人”案件到此应该结束了，为什么还没有系统通知“完成”或者“未通过”呢？
还有，在今天的指认中，凶手只有一个，帮手也只有一个。
以往的死亡人数只有四五个，今天是6个。
如果团队作案，何会只死几个人？
如果单独作案，凶手死后，帮手为何在半个小时后杀一人？且只杀一人。
只怕……大家都清楚那6具尸体中还混入了别处的尸体。
目的是什么？
当思路顺着这个方向思考时，白钰立即明白万晷的警告：现在的5位冒险队新生中混入了某些势力的成员。
冒险部是稽查部预备役，对方盯着这个来的。
这次的梦中杀人，闹得很大，但实际死亡人数较少，可能就是为了帮助该成员进入冒险部。
动过的解剖台，白钰将嫌疑人锁定在“徐佳一”与“言语”两位女性上。
徐佳一的那些数据可以造假，因为不给源文件，没有可重复实验支持，她口中的实验可能仅仅是她的谎话。“50人”实验成员也可以是她找的演员。
“言语”的谎话更加明显，她甚至直接让你知道她在撒谎，但你也没办法证明她百分比错。
因为她特殊的运气类异能【蝴蝶的翅膀】，因为没有人说过是自己杀的凶手。
也因为她的体能满分，可以暂且留她。
她们二人更可能进入解剖室获取更多资料。
剩下的三人，除了眼镜男简单一些，两个都大有来头的样子。
江晖踩着板子飞过来，“走啊。想什么呢？”
白钰简单说明情况，问江晖的看法。
江晖是军区过来的人，信息源更广更真实。
“啊。上面人肯定也知道，但是不会筛查。”江晖笑道。
白钰抬眸，跟在身边慢慢走，“为何？”
“这里面的水很深，不要轻易淌。你想完成任务，我之后悄悄帮你留意结案信息，把结果告诉你就得了。别的就别参与了。”江晖说。
“不成。”白钰摇头，“里面有个人像小语。”
“小语？小语？”江晖大惊，张大嘴巴不敢置信，“你说小语进冒险部？你不是给她设置智人吗？”
白钰摇头，“不知道。我不也没打算进来便进来了吗？”
前面就是医院。
人来人往，人多嘴杂。
江晖跳下板子，拉住白钰悄悄说，“那你一定要阻止小语进入冒险部。上面人知道却不查，是一定会让他们去做最危险的活。只有确认非常好用，他们才会去查。”
白钰明了：上层思维果然更残忍。
进入医院，只看到病人和智能机器人在走廊上活动。
照ct，发现桡骨有缺口，情况比他想的严重。
去看医生，白钰叮嘱，“麻醉少量多次，尽可能不损伤神经。”
麻醉的阵痛，主要是激活中枢神经内的下行抑制系统，抑制脊髓背景通敏神经元的通传递，产生镇痛作用。
简单来讲，就是抑制那些感官强烈的神经元，不让它传导痛感。
与此同时，麻醉药物具有肌肉松驰作用。
白钰作为生物实验员，不希望麻醉药影响自己的手与脑。
对方点头，很快下了单子。
“人工手术还是机器人手术？”
白钰不明所以。
江晖悄悄问，“你认识这里的人吗？”
白钰摇头。
江晖喊话，“机器人。”
付钱，立即安排手术，白钰坐在手术室内等着。
室外江晖对着账单龇牙，“一个手的手术要11万3？赶得上我一年工资了。”
机器人进来，他的手臂就是一根针，连接中间的线中间有一根导管输入药量。
“现在是打麻药？”白钰问。
“是。”机器人回答，找到白钰的臂丛进行注射。
当液体源源不断输入身体时，白钰有些疑惑：赛博时代的麻药剂量更多。
他尝试性活动自己的右手，当发现自己的右手感到肌无力时，猛然反应不对。双脚抬起朝机器人踢，机器人的惯性带动着输麻药的针管从白钰身体内抽出。
“江晖！救命！”白钰大喊，喊完气绝，头晕目眩，跪在地上。
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只需要局部麻醉！
他叮嘱了少量多次！
门外江晖趴在窗口观看，看到白钰动作，用自己军区身份刷开了门。“小白！你这么了？”
白钰撑着身子努力站起来，上半身昏昏沉沉，咬着牙说道，“他们给我加大了剂量！”
江晖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扶起白钰坐在手术床上，拍着手术台，“把你们领导叫过来！”
机器人站起来，依旧一板一眼说道，“恒远机器人A3839竭诚为您服务。我们的每次服务严格按照医生要求。”
“你给我的麻药剂量是多少？”白钰撑着身子问。
机器人打印出一张纸。
150ml！
吗啡？
白钰咬牙切齿，这哪里是给他打麻药，这是要废了他！
为什么要选用吗啡这种依赖性极强的阵痛剂？
江晖拿出自己的身份，指挥机器人，“去，把你们院长叫来。量子学院草菅人命，目无王法了！”
机器人接收新的命令，站在原地发送消息。“不好意思，恒源机器人A3839没有权限。”
“去找有权限的人说。一层层上报！”
机器人离开。
江晖沉静片刻，反问白钰，“你与你导师关系好不好？”
又是导师。
白钰不明所以，“我不清楚。第一天就被赶出了实验室。”
“后续没有向他发消息道歉？没有登门道歉？”
白钰懂他的意思，但并没有将自己放在“学生”的位置上。他只想找到小语后离开。
江晖沉气，“这件事只怕闹大了，也查不出是谁。只会推出一个替死鬼。小白，你有时候看着很能忍，为了你妹妹，你什么都愿意干。有时候你非常高傲。人情世故这一块你嗤之以鼻。你以为这件事是因为什么？”
白钰因为麻药，脑袋昏昏沉沉。他好像知道是什么，可脑子里又什么都没有。
“是你的异能。你的异能【上帝的手术刀】是医学者梦寐以求的东西，你拥有了，就会遭来嫉恨。”
江晖叹气，“这世间有很多天才，但大部分天才都早死了。”
“你怀璧不自知。”
白钰无法思考，只能询问，“我要找我老师吗？”
江晖询问，“你是右撇子对吧。”
白钰点头。
“右手还有感知吗？”
白钰思索一会儿，动动手，点头。
“可以找。向他哀求。他找你进实验室就是看重你的异能。只要没有人有你这个异能，你就是无可替代。踢你出去估计是想训练你的忠诚度。”
江晖再三强调，“一定，一定，不要说你右手出事！”
白钰点头。点击端脑，联系导师“魔鬼导师”。
江晖退出房间，在外面看着他。
3D影像接通。
白钰倒在病床上，无力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前不动如虎的中年人，“老师，有人给我的左手注入了大剂量的吗啡。”
白钰的左手肿胀，毛细血管突出。
中年人“腾”的一下撑着身子向下弯腰俯看：屏幕里，老师弯腰趴在桌子上。而屏幕就直直照着白钰的左手，仿佛现场亲临一般。
“哪个没长眼睛的人干的？不知道你是我王虎的学生？”中年人大吼，叫道，“你在哪儿！我现在赶过去！”
挂断电话，白钰眼睛看向门外的江晖：即使是被当作私有物品，也可以借力打力，保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