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撑犁孤涂
公子宇让十三个老兵站在殿外等候,他带着小石头走进宫殿里,指着偏殿木架上两千斤裹油的干荨麻布和旁边约有三四百斤的绵线,说道:“你去割一小块荨麻布和约半尺长的绵线过来,荨麻布不要割断,有多长留多长。”
小石头去殿里找来一把小刀,在荨麻布上割了一小块过来,接着又割了半尺长的绵线,公子宇接过那小块荨麻布,比划了下,再割了一条长约五厘米,宽约三厘米左右的布条,他去里殿装了一些火药出来,把手中的小布条平摊在书案上,将火药均匀地放在布条上,布条上再放上两头都裹了火药的绵线,成一条半厘米大小的粗线状,从两边裹动卷上,对小石头说道:“这个就是瓦雷的‘引信’,也叫‘导火索’,再在这个结口处糊上胶质,将它裹紧封口,干了后,放在瓦罐里面的火药中间,就能够引爆瓦雷了,你学会了没有?”
小石头躬身说道:“小人已经学会了。”
“嗯,如今是用什么作封口的胶质?”
“回禀公子爷,最好的是用鱼鳔熬制胶质,还有就是用驴、牛皮等牲畜一类熬制,也有用面粉熬制的胶质,种类很多,但都比不得鱼鳔熬制的胶质最好。”
“好,这个你们去研究确定,你和巫輋两人去组织好人员,五天之内,要将这两千斤干荨麻布全部做成我手中这样的引信。”
小石头躬身说道:“小人领令!”
“好,你跟我进来。”
公子宇说着,又带小石头走进里殿,小石头看见里殿里的一个木桶里,装着一满桶黑色的东西,只见公子宇将一个度量的工具拿过来,放在一个凳子上,去那桶里抓了三把火药放在一个小斗里,用度量的工具称了称,又添了一小把进去,拿过度量的工具给小石头瞧看好量数,方才抬起头来说道:“小石头,刚才你记住量数了没有?”
“公子爷,小人记住了!”
“嗯,这个量数便是每个瓦雷里面要放的火药的量数,这个量数只能你自己知道,再不可外传他人,每个量数以后均由你来称量,用一个小布包包着,你叫人来将这些火药都抬到瓦雷试验那边的房间里去,安排几个护卫守护,不得让人进去,更不得挨近火源。”
小石头心里激动,这可是公子爷对他莫大的信任,他躬身退出公子宇的宫殿,急匆匆地找人去了。
公子宇走出宫殿,对殿外的十三个老兵说道:“你们这十三人,从今日起,出去寻找这样的东西。”
公子宇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纸,众人只见那纸上面,画着一颗石头,一片沙地,以及一个湖泊的形状。
公子宇指着那个石头一样的画,对众人说道:“这个东西叫煤炭,一般存在一些深山里,可以用来燃烧,其温度极其高,是我们以后提炼钢铁极需的用品,这个是我们目前急需用的东西,找到样品后先送回来;这个沙地是盐地,就是我们如今吃的这种盐,找到后需要再提炼出细盐,如今这个盐是有毒的,还有一种苦味,吃多了时间长了会生病;嗯,这个像湖泊的叫石油,气味和煤炭的气味有些相同,作用非常大,这么说吧,这个叫石油的东西找到后,可以改变世界,本公子不给你们时限,什么时候找到这些宝物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你们如果能够找到,本公子有巨赏!”
“保证完成任务!”
十三个老兵躬身辞别而去。
公子宇知道在河套平原有着十分丰富的石油、煤炭储存,晶盐的储存量也不少,而且,还有硝石矿场,以及耐高温的石墨矿场,以后制作子弹以及枪管,硝石和石墨是必需品,而且需要的量也大,而石墨矿,是前世各国储存的战略物资,相当于黄金,他看着十三名兵士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眼帘里,便让殿前一个护卫,去请蒙忌将军过来。
傍晚时分,蒙忌将军方才急匆匆地过来。
公子宇对蒙忌将军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舅父,父王给我的五百禁卫,侄儿已经挑选了一批兵士去充当了各样的匠人,还望舅父在云中郡大军中,再精选一批精锐出来补充,另外,舅父再指派五个殿禁卫长统领五百精锐兵士,先前的五个殿禁卫长,侄儿已经将他们调派到了其它的岗位上了。”
“好,末将明日就去云中郡大营里挑选。”
蒙忌将军自瞧看了公子宇制做的瓦雷,如今对这个才七岁多的侄儿,心里惊为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也不询问他将那些兵士派往了何处。
舅侄两人又商量了一些防务上的细节,蒙忌将军见天色已晚,便告别公子宇,回去挑选兵士了。
玉儿和婉儿这两日天天过来纠缠着公子宇,学习数术,公子宇很有耐心地教两个小姑娘的数术算法,公子宇见婉儿数术上很有天赋,又开始教她除法数术,玉儿却是有些糊涂,算了几道除法均是没有算对,这一比较,差距便出来了,玉儿噘着嘴唇,要公子宇给她讲解,公子宇在上一世是独子,没有体会到有一个妹妹的欢乐,而后来因为其工作性质,也未能好好陪伴女儿,只得耐着性子慢慢给她讲解,又让婉儿给她讲解她理解的数术,玉儿方才有了些兴趣。
一晃,大半月又过去,公子宇见酿酒的蒸馏器和接管都已经做了一个模子出来,他让毋宸组织几个木匠过去,他在一边指挥着安装调试,先前发热的一千斤稷米,他又指挥几个护卫进行搅拌翻动,再用荨麻布紧紧捂了起来,上面再盖一些老虎皮和驴的皮革,用大石头压紧进行发酵。
“嗯,酿酒的模具安装完毕,这些稷米也应该已经发酵好了,酒精就快出来了。”
公子宇将一些做好密封的细节,讲给这几个木匠知道,方才去瓦雷试验区域。
公子宇来到瓦雷试验区域,巫輋带着小石头飞奔过来跪拜下去,巫輋说道:“公子爷,你怎么过来了?”
“瓦雷这边的材料都准备完毕了?”
“公子爷,这次准备的火药材料,可制造三万余个瓦雷,今日已经制造了三百个瓦雷了。”
巫輋十分激动地说道。
“这个进度太慢了,你们还得加快速度,匈奴冒顿单于非常狡猾凶悍,已经对我河套平原蠢蠢欲动,大军不日就要南下,一个月后,你们至少要制造出两万个瓦雷出来。”
“小将领令!”
巫輋开始十分激动,这时看见公子宇一脸严肃,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急躬身领令。
公子宇走到造纸区域,见这里已经热火朝天,有四个年老一些的老者,是九升去请过来的,这四个老者虽然都曾经有过造纸的经验,但他们对如今公子宇的造纸方法,心存疑虑,而听说公子宇这造纸的创新方法,也充满了好奇。
公子宇要九升也将那四个老者一起叫过来,对如何斩竹漂塘,煮徨足火,舂臼及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焙干等细节再讲了一遍。
他见众人眼里有些迷茫,又说道:“就拿荡料入帘来说,你们要先将被打烂的竹料和树皮,倒入这个水槽里面,并以这个竹帘在水中荡料,竹料成为薄层附于这个竹帘上面,其余的水,则由竹帘的周边流入槽内,再进行覆帘压纸,就是将这个竹帘反复过去,使湿纸落于这个板上,即成张纸。如此重复荡料与覆帘步骤,使一张张湿纸叠积上千张,然后上头加木板重压挤去大部分的水,再凉干,就成为了一张张的纸张了。需用的时候,再切成小纸张,听明白了没有?”
四个老者因之前曾经接触过造纸工艺,他们可没有想到这些法子,此时听得,心里虽有些担忧,但均是点头,一个老者对公子宇躬身说道:“贱民已经知道怎么操作了,公子爷放心,这里工具已经齐备,就等漂水和抄纸了。”
“好,各位前辈,这里还得你们多多操心。”
公子宇对四位老者躬身行了一礼,四个老者急慌忙跪拜下去还礼。
公子宇离开造纸区域,一个老者在后面瞧着公子宇那十分瘦弱矮小的身躯,对众人说道:“公子爷这么小,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他真乃天上安排下来的神人也!”
匈奴王庭,冒顿单于集合所属部落首领及左右大臣,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酒过三巡,他大声说道:“河套平原十分丰沃,蒙恬老将军和扶苏公子,俱都被秦二世害于云中郡,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良机,各位臣僚,有什么建议?”
冒顿单于原为匈奴王头曼单于的小儿,冒顿还是太子的时候,头曼单于听了皇后阏氏的谄谀之言,欲立阏氏之子为太子,就将冒顿派往月氏——西域游牧部落去为质子。
头曼单于刚将冒顿太子送入月氏,头曼单于随即发起了攻打月氏的战争。
月氏部族十分震怒,一些大臣就商量着杀了冒顿这个质子,冒顿知道这个消息后,趁杀他的人还没有赶到,就在月氏王族盗了一匹好马,趁夜逃回了匈奴。
头曼单于见冒顿的表现非常勇壮,有着自己的勇猛血性,就命令他统领万骑,进行军事上的历练。
冒顿回到匈奴,知道了头曼单于听从了皇后阏氏的谄谀之言,将他送到月氏去,随即发动了对月氏部落的战争,这是要借刀杀他,立她的儿子为太子,便对头曼单于十分不满,可他当时各方面都准备不充分,不敢发动政变。
于是,他要将自己这一万军队训练成绝对的服从,绝对的忠诚于自己,为他以后的政变谋位作准备。
冒顿非常聪明,左思右想,发明制造了一种名叫“鸣镝”的响箭,对他的部队成员规定:“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
冒顿带着一部分兵士出去守猎,他在前面射出鸣镝,他让人监督,随从有不随鸣镝射往同一目标的皆斩。
而后,他又用鸣镝射自己的宝马,有不敢射杀的兵士,也被立斩。
进而,他又用鸣镝射杀自己的爱妻,仍有不敢射杀他爱妻的兵士,又被斩杀。
后来,他以鸣镝射杀头曼单于的宝马,左右兵士看见,无一人不射。
冒顿这下知道部下是绝对忠于自己了,在又一次随着父王头曼单于出猎的时候,冒顿用鸣摘向头曼射去,左右部下皆随他放箭,当场射杀了头曼。
随后,冒顿学习秦二世,先后诛杀后母及异母弟,尽杀异己大臣,自立为匈奴单于。
辅政大臣骨都侯,躬身说道:“撑犁孤涂单于,我们有雄健体儿数十万,此时要夺河套平原,唾手可得!”
“撑犁孤涂单于”,是匈奴人对单于的尊称。
有一天,冒顿单于接报,秦二世在位三年中,杀尽了他的兄弟姐妹,又被赵高逼杀,皇位传到了秦三世公子婴,秦朝越来越衰败,离亡国不远了,他就大排筵宴庆贺。
匈奴君臣同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部落首领阿谀谄媚地说道:“大王,当年秦王嬴政兼并六国,一统中原,他改称始皇帝,如今大王所属之地有国百余个,大小部落近千个,大王是不是也该换个称号了?”
此人这么一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冒顿听得众人的奉承,有些飘飘然起来,觉得“王”的称号与他现在的身份不太相符。
一位部落首领瞧得冒顿的神情,奉承说道:“大王的领土比秦朝大得多,我觉得大王也应称皇帝。”
这时,有人又反对,说道:“称皇帝不吉利,秦始皇只当了十几年皇帝就一命呜呼了,他的儿子二世胡亥即位不到三年,现在传位到秦三世公子婴,秦国义军四起,接报刘邦已经快攻到咸阳,眼看国家就要灭亡了,皇帝之名不好。”
另一位部落首领,嘿嘿大笑着趋奉道:“大王建立广阔无边的领土,这绝不是凡人所为,一定是上天之子,大王叫‘撑犁孤涂单于’怎么样?”
匈奴语,撑犁就是“天”的意思,孤涂就是“子”的意思,单于就是“广大无边”的意思。
冒顿想了想:“天子?广阔无边的领土?嗯,这个不错。”
于是,众臣齐呼:“撑犁孤涂单于!天子单于!”
撑犁孤涂单于简略之称——“天子”的称呼,于是就这样在世人中传开了,甚至影响到后世数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