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花园间的罗萨戈

老尼尔的目光投向教室窗外的花园，眼睛里再次显露出明显的困惑。

以往的几次，教室的改变都有着相当明显的节点，要么是他的序列得到了提升，要么是在某件事件之中直接获利。

但这次，他什么都没能做到，只是和克莱恩和那位神秘的保镖莎伦小姐清理了考伊姆公司附近的鼠群。

如果这种事情都能带来教室的变化，那他很乐于加入一家家政公司，专门负责消灭房屋的鼠患虫患。

想了很久，没什么头绪的他决定直接去花园中转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来自那里的发现。

念头刚刚闪过，老尼尔身周的场景陡然变换，下一秒，他已经置身于广袤的湛蓝天空之下，身处一处漫无边际的美丽花园。

在他身前，不断变幻着封面的书册静静悬浮，而他的左侧和右侧，分别是青黑色的教鞭以及淡紫色的钢笔，它们同样悬浮着，随老尼尔的行走飘动。

他并未结束阿罗德斯的召唤，这一幕被那具备极高灵智的封印物窥见，水银湖泊上的文字再次出现颤抖。

不知为什么，老尼尔有了一个想法，他轻笑一声，朝身前那张镜面纸页道：

“我觉得，如果你能有一具身体，我们的交谈会更加轻松。”

阿罗德斯正要让水银湖面之上的线条重组成为新的语句，老尼尔身边的神奇物品们却已经行动起来。

银黑色的教鞭杖头指向书册之上的镜面书页，代表阿罗德斯力量的水银湖泊当即受到强烈的吸力，从平面的书册中流淌出来，蔓延至教鞭表面的纹路，让那里染上了水银的光泽。

淡紫色的钢笔摇晃之间，潜藏于花园之中各色的蝴蝶们抖动起或大或小的绚丽翅膀，齐齐朝着老尼尔的方向飞来。

它们在老尼尔的身旁上下旋转了三周，似在表达花园的园丁到来的喜悦，而后，它们前赴后继地贴到了淡紫色钢笔的表面，将各色花朵的汁液由钢笔的笔尖倒灌入墨囊。

待蝴蝶飞舞着全部散去，教鞭将简易纹路之中贮藏的代表阿罗德斯力量的水银倾倒出来，在青草地上滴灌出一个矮人的轮廓。

接着，内蕴无数色彩墨汁的淡紫色钢笔在那有着矮人轮廓水银雕塑表面涂画起来，渐渐，一个生动的矮人形象出现在老尼尔的眼前。

他戴着形似巨大红色蘑菇伞的帽子，眼睛比正常体型的人类都要大上一些，有着亮蓝色的眸子，身穿被微微发胖的肚子撑起的浅蓝色教士服，脚上踩着与体型不符的宽大圆头鞋，脸上挂着如孩童天真的笑容。

随着书册之中靛青色的雾气流出，环绕着小矮人构成一个涡旋，很快，这小矮人的眼睛有了生动的表情。

他震惊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臂，瞪大眼睛观察着自己的身子，手指不端在身周摸索，感受着自己与花园的触感。

一分钟后，这小矮人才回想起自己的失态，他眼眶下流淌出激动的泪水，仰头朝着老尼尔激动道：

“尊敬的，伟大的，无上的神秘存在，感谢您为阿罗德斯塑造的身体，这，这真是与我想象完全不同的体验！”

老尼尔仔细观察着这似乎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小矮人形象，微微点头道：

“叫我园丁先生就好。”

说完，他在三件环绕身周的神奇物品簇拥下，踏过如同盛夏一般青绿的草坪，走向似乎是花园中央的一处正不端喷涌着清澈泉水的的圆形泉池。

老尼尔看到斜躺于泉池旁的一道身影，与阿罗德斯对视一眼，戒备地走向泉池边。

渐渐，他看到了那道身影，老尼尔瞳孔剧烈收缩，怀疑自己在做梦。

那躺倒于泉池旁的树荫下，一只手搭在泉池之内，手掌没入泉水的身影黑发蓝眸，有着英俊的脸庞和淡淡的络腮胡痕迹。

罗萨戈。

他的五官相较于下午时已变得相当柔和，嘴角带着浅淡满足的笑意，与原本凶戾的气质再无半分相像。

老尼尔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在阿罗德斯的注视下，蹲在罗萨戈的身旁，看到他胸前被炽白长枪刺穿的焦黑空洞，沉睡着的他正在泉水的滋养下极为缓慢地恢复着。

这让老尼尔不得不回想起艾丽莎，她同样是在死后以灵体的形态来到教室之内，并在短暂停留之后回归现实，完成了死而复生的奇迹。

但这依托的是老尼尔本身的意志，以及教室赋予他上演“奇迹”的能力。

然而，罗萨戈出现在这里完全出乎老尼尔的预料，也完全不是出于他本身的意志。

从一旁缓慢靠拢过来的阿罗德斯站在老尼尔的身后，他似乎看出了这位园丁先生的迷茫，出言提醒道：

“您是否记得下午时，您左手边的的教鞭仍停留在这位罗萨戈的手中？它似乎改变了这位秘偶大师原本的命运。”

顺着阿罗德斯提供的思路，老尼尔很快想到在克莱恩对罗萨戈的通灵中，他最近几天以来与本身经历和性格完全相悖的行为。

在此之前，老尼尔和克莱恩都将这种变化，与教鞭带给园丁本人之外的持有者的负面影响关联起来。

克莱恩曾经亲身领教过这种负面影响，在持有教鞭半个小时之后，他成为了一个专注于将大吃货帝国象棋知识传授的偏执狂。

现在看来，这种“负面效果”远没有自己和克莱恩想象中那么简单。

似乎，这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教化”，一种从教育行为本身出发潜移默化地针对持有者心智体的改变。

在教鞭感受到变化，放弃“负面效果”的维持之后，罗萨戈本身的阴暗再次浮现，并与自身人格中的变化产生了剧烈矛盾。

而对过往阴暗的自我的惩治处理，则是教鞭对于罗萨戈的考验，也是它放弃压制罗萨戈本身恶欲，让“园丁”老尼尔本身暴露在危险之中的根本原因。

接着，教鞭运用自身能力的诡异特殊，甚至可能借用了教室之内其它物品的力量，将罗萨戈变化的人格固化在了他的秘偶体内。

于是，悲壮的剧幕上演，罗萨戈秘偶将炽白长枪刺向了毫无防备的本体。

而罗萨戈秘偶宁为玉碎的表现得到了教鞭的认可，也完成了一次针对堕落者的感化。

这是老尼尔自穿越以来的首位被“园丁”意志与力量彻底改变的存在，是真正从零到有的突破。

于是，真正属于园丁权柄体现的“花园”终于向老尼尔本身开放，这似乎隐隐揭示着“园丁”的使命。

修剪，引导，教化......

一时间，老尼尔只能联想起这些，至于这种猜想对不对，有没其余补充，他现在还难以得到明确的答案。

无论是那位兹曼格党的“处刑人”默尔索，还是沾满罪恶的因蒂斯的情报机构打手罗萨戈。

死亡不是教鞭对他们施以惩戒手段的最终目的，改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