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古人都用纸糊窗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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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建好了，该考虑如何设计窗户了。受影视剧影响，很多人都知道古代的窗户是木质结构，再糊上一层纸。窗户结构大都是木质结构没错，但对于中国古人来说，“糊窗户纸”却曾是一件稀罕事。据《东观汉记》记载，黄河流域的平民住的都是茅屋草庐，这样的房屋用纸都不现实，往往都是用“篷窗”，也就是用竹草编成的窗户。这类窗户基本都是不透光的，防偷窥效果应该很好，但要说抗风能力，想想都觉得冷。

这类“篷窗”不光秦汉有，直到唐朝还有，杜甫草堂就是典型。了解这类“篷窗”的抗风效果，也就能读懂杜甫诗中的哀叹了：“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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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钱人家的窗户就不一样了，就算在没有发明纸的年月里，他们的糊窗材料也十分讲究。比如琉璃，也就是古代版的玻璃，在古时都是进口奢侈品，用来当窗户就是糟蹋钱，而艳压后宫的赵飞燕，就是“窗扉多是绿琉璃”，简直奢华至极。另外还有云母，俗称“千层纸”，这种天然矿产可以制成透光的薄片，也常被富人家用在窗户上，梁简文帝就曾说“云母之窗，惭其丽色”，可见其名贵。

除了这类富人专享的奢侈品外，相对亲民一些的则是绮纱，即丝织品。其中做工精美的绮要名贵一些，比如东汉大将军梁冀家就是“皆有绮疏轻琐”。纱则在民间用得多些，价格也相对低廉。

这几样糊窗材料各有各的优点，但共同的缺点就是贵，多是富人家专用。今天我们能住在有玻璃窗的房子里，就相当于古时的贵族待遇。至于普通人家，在纸张出现之前，一旦赶上冬天，基本就是守着篷窗、纱窗，在寒风里苦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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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纸的发明与普及，“窗户纸”作为一种新型糊窗材料出现。在宋朝，随着造纸技术的进步与纸张品种的丰富，纸不只能用来书写，冬天还能用来做御寒的“纸衣”“纸被”，南宋诗人陆游就曾写诗盛赞“纸被围身度雪天”的美妙感觉。既然衣被都可以用纸做，糊窗当然也不在话下，就如北宋诗人王禹偁的诗句“白纸糊窗堪听雪”所言，新出现的窗户纸给文人们添了许多雅趣。驿站、寺庙等地方也常用纸来糊窗。

宋朝用于糊窗的纸张，多是用藤皮等材料制成，质地坚韧且造价不菲，除了糊窗，还能用来做“纸瓦”。不过，唐宋时期，窗户纸还多存在于宫廷或是富人家，特别是富人家的“暖阁”里。

相比之下，明朝的纸就更亲民了。随着造纸技术的进步，明朝的江西、福建等省份都成了造纸中心。在明初，纸还是一种奢侈品，就连国子监的用纸都要定期回收。到了万历年间，2000张台连纸的价格只和一匹麻布差不多，50张毛边纸只能换六瓶烧酒。而且明清纸张的质地也更好，不光能像宋朝那样做瓦，还能做“纸筋”。这么多又便宜又结实的好纸，自然也越来越多地用于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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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窗户纸的普及也有赖榨油技术的进步。纸要想做到抗风防水，关键是要涂上油，变成“油纸”。所以用纸糊窗的困难不只在于纸贵，更在于油贵。到了明清时期，南方的桐油产量大大增加，用桐油制成的油纸也成了日用品。北方桐油产量少，但豆油普及，榨油技术也更成熟，于是，窗户纸也就不再只是富人家专属，成了老百姓家窗户上离不开的宝贝。

纸张涂上了桐油，透光性就更好了，明朝学者方以智评价窗纸，“檐窗畏漂雨，用桐油则耀目”。既防水又透光，自然能创造更舒适的居住环境，就连古代的灯笼，也往往用油纸为原材料。

正因为油纸有这些好处，所以从明清到近代，油纸长期是老百姓最重要的糊窗材料。清朝时，北方的窗户纸被叫作“红辛纸”，往往需要从南方买进桑皮棉杆皮来制造。在寒冷的东北，涂抹了豆油的红辛纸会糊在家家户户的窗外，用来对抗每年极寒的天气，“东北三大怪”里有一条就是“窗户纸涂在外”。

至于我们今天熟悉的玻璃，虽然在近代就进入中国，但真正普及起来并彻底取代窗户纸，却还要等到新中国成立后。

从这个意义来说，纸之所以会成为“四大发明”之一，不只是因为它成就了多少文人笔下的风花雪月，更因为它佑护着苦寒岁月里的中国老百姓，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