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烽火照长安(三)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因为殿前军本来也没想厮杀多长时间。
把敌军的粮草辎重、营寨烧掉一些，是他们此行主要任务，厮杀什么的还在其次。
本来嘛，要是事情办的顺利，神不知鬼不觉，那必然是要狠狠劫个营，多消耗对面的有生力量。
但是宁死不屈的陇西军哨兵，为自己的袍泽战友赢得了不少时间。
王彦章只能见好就收。
半炷香时间后，他见到从各处营帐出来接战的陇西军披挂都已经完整，知道打下去没啥好处，便不恋战，立即下令原路撤退。
……
李继筠前日晚上设宴饮酒。
刚醒来迷迷糊糊地走到外头，才发现营寨中各处都在着火，士兵们在扑救。不少士兵还披着铠甲在救火。
副将符道昭不适时地出现在李继筠身旁，用着几分鄙夷、几分不满的语气道：
“将军，可算找到您了。贼人袭营，放火烧了我军辎重。将军还不赶紧主持大局？”
火势甚至波及到了李继筠的营帐，让这个主将的脸上也被烟熏了一把，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一时间，李继筠还没反应过来副将的态度，问道:“是哪来的山匪游勇，难道是长安城里的刁民出来闹事？”
“哼…”符道昭的语气越发不屑:“毫无纪律刁民怎么可能精准找到我军辎重所在地。这是一支有规模的军队，精密周划之下的行动！”
“哪支军队？有多少人？他们毁我辎重目的何在？”
“一时之间，岂能知晓。士兵们刚起，仓促之间没有抓到活口问话。”
“为何此事就没有预兆？符副将，你既然先知道了，为何不拦住这伙人，事后又不去追击？”李继筠怒问。
“将军可真是…”符道昭甚至都不想点出前日早就汇报过情报的事实：“将军掌握军权，无令我如何调兵出去追击？”
李继筠含恨看着他：“好，你这就带五千人出去追击，务必搞清楚这伙贼人意欲何为？”
符道昭抱了抱拳权当行礼，回营点兵。
……
王彦章已经率部全体向东南方向撤退。李亿已经约定好地点，会在蓝田县西接应。
“我军上下损失微乎其微，伤亡三十多人，伤者都带回来了，没有给敌军俘虏的。根据报上来的数据粗略估计，敌军死伤不下五百人。”
撤退路途中，士兵汇报了战况结果。
王彦章点了点头。
“将军，敌军未有准备，早饭都没吃。为何不趁此良机，再多厮杀一会？”刘伍问道。
“这是殿下的意思。就算我们杀敌一二千人，也不能动摇其根本，反而增加太多风险。一旦敌军包围住我们，人少力薄，如何突围？
“再着，打下去必有重伤者不好处理。我们是见死不救，还是挥刀自向？殿下若是知道我们这样对待伤员，不得把我们都军法从事了。
王彦章拍了拍刘伍的肩膀：“我知道刘都统立功心切。放心，本部为三军前锋，硬仗是少不了的。若起战事，我必交由刘都统先行。”
殿前军一营为五百人。刘伍职位小都统，是管理一营五百士兵的将领其一，虽说只是军中的中低级军官，但是颇受信任。
“让后面的士兵加紧跟上吧。陇西军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很快就会来追击我们的。”
“何以见得？”
王彦章看着对方，笑问道：“刘都统能听到三里外的人马声吗？但我能。至少三千人马正在追我们，还不赶紧行军？”
士兵们跃马扬鞭，快速前进。
……
陇西追兵快速追击。
符道昭和副手却在追兵的最前头下马，仔细查看地上的车辙、马蹄印记。
“符将军，怎么了？”
符道昭数了一下马蹄的密度，量了量印记的深度，又按了按土地的硬度。
“我们追兵人数太少了，敌军有三五千人马，而且都是坚兵执锐。”
“啊？”副手大惊，“那我们还要追吗？”
符道昭扭头盯了一眼，翻身上马：
“说什么丧气话？一来军命不可违；二来敌与我人数相当，且在袭击中已耗费大量体力。为何不追？”
“把蹄铁的印记先拓下来。全军加速追击，誓要追上！”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距离渐渐被拉进。
陇西军的马匹质量明显要高一些，更何况，殿前军一来一回，相当于多奔袭了一段路程，耐久度自然是有消耗。
陇西前军已经渐渐能看到殿前军的尾部了。
“让马弓手准备，距离二百步时放箭！”符道昭命令道。
二百步当然还没到弓箭的射程，这种射箭方式是斜向天空发箭，意在阻止逃跑，或者把几个骑兵射下马来。
“劫我营寨，烧我辎重，为何一心潜逃，不敢应战？有胆的就回马过来，与我一战！”符道昭怒吼道。
“将军，他们放慢速度了，难道是？”
符道昭看到情况有变，有些疑惑，示意追兵们也减慢速度。让逃跑一方停下他们就停下，未免也太奇怪了。
反正这伙人，看马力也逃脱不了，不如先观察一下，再决定下一步的动向。
前方路段不是平地，而是有一些起伏，两侧长着少许枯树。在关中黄土区，这是常见的地形。
“不对…他们前方有接应！”
李亿和张承业分列左右，率领士兵从两侧稀疏的枯树林中站了出来。
“还好没有盲目追上去…”符道昭庆幸道。
粗略目测，前方埋伏有上万的士兵！
“停止前进，全军列阵！”符道昭命令道。
陇西军迅速收拢队形，排开架势。
虽然这些天未经战事，疏于训练。但他们本身底子很强，士兵素质比较高，在战场上依旧是强劲的对手。
而后，符道昭便细细打量起了对手。很快，他便印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果然是朝廷的禁军，他们杀回长安来了！”
虽然禁军的战斗力为天下诸镇嘲笑许久，可眼前殿前军的阵型没有出现一点纰漏，再加上数倍于己的兵力…
不能贸然开战。
符道昭不想再吃一亏，于是打算守住退路，和对面打几句嘴炮。之后赶快开溜，也可以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