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独臂
“白明，你说会成功吗？”
执掌风雪的虎回首，问向身后垂首而立的苍白巨猿。
巨猿无言。
他知道这位君王只是借着问他的机会，梳理估算着成功的可能性。
只是这一次，他猜错了。
君王也捉摸不透赤蛇的跟脚。
“那里也被解决了，为何赤蛇能够被选中呢？”
暴君额头的王皱成了田。
那深谷，当真以为长白之君的他没有发现异常吗？
而是被施加了封印，挑选着可进入其中的生灵。
即便君王也不愿为一处稳定毫无威胁的封印而大作干戈。
那些逝去纪元的缩影大多是只会丢下烂摊子的混蛋没错，但也不乏有良心未泯的。
若真是封印的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反倒是自找苦吃了。
“死神的气息……”
他咀嚼着那日鸦所言之语。
“幽冥最近出了些变故，难不成和那处封印有关？”
这件事情，即便是白猿也有所耳闻。
死神们最近，无故失踪了许多，但不会有人蠢到去猎杀死神才是。
而幽冥更是罕见的不见任何动静，值得让人深思。
“罢了。”
虎口吐出白雾。
这些是帝竹那斯文人该考虑的事情。
他只信奉，一切都需要靠着自己的爪牙开创。
知晓这巨猿是个闷葫芦的君王换了个话题。
“你女儿如何了？”
虎跃动。
“还不错。”
很多妖类都以为，族群在长白之南的白猿，是在君王征战途中，仰慕折服于君王的强大，随后抛弃了自己的种族投身暴君帐下。
但实际上，它们很早就认识了。
他的族群早已覆灭，只有他被君王亲手救下。
是君王唯一信任的朋友。
至少暴君是这样以为的，但白猿不这么认为……
他的命是君王救下的，他的一切便都属于君王。
而在曾经的风雪密林之中，白猿捡回了一个弃婴。
还没有他的巴掌大，被他细心照料。
直到君王的一次笑语，“白明，你最近笑了几次了。”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对那孩子生出了感情，所以只能远送寻常百姓家中。
异类与人类的战争刚刚结束，局势仍旧紧张，那孩子会受到牵连的。
“你可以告知她的，有我在，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但白猿的回应却是长久的沉默。
他已是君王的执法之规尺，征战之悍将。
怎么能够有自己的感情，有了感情，就代表着铁面也有了弱点。
只是没想到，费尽心思送走的女孩，兜兜转转还是加入了极盟。
……
烈焰仍旧燃烧，似要熔炼整个世界。
准确来说，这烈焰就是要这么做。
炽热升华至于极致的烈焰在烧完了所有的欲之后。
它仍未熄灭。
反而倒卷苍穹大地，山岳河川。
漆黑无光的苍穹被染成了红，山岳河川都似乎在这烈焰之中流动舞蹈。
火焰吞没此界万物，它们在被熔炼浓缩。
神鹰所化之活灵不知这赤蛇要做些什么，但它不打算阻止。
甚至更加燃烧己身，添上了一把火。
它们早已逝去，若是已然腐朽的身躯能做出些贡献。
那就一并赠与便是。
它将星夜也送入了这烈焰之中，作为报答。
“能抗得住吗？”
神鹰翱翔，带起烈焰洒落，它问向身侧的赤蛇。
火光映射在他的鳞甲上，像是流淌跃动。
此问并非多余。
它知道赤蛇身躯中的力量不属于他，而是来源于更为古老的逝去者。
青皇身躯所化之界经历无数岁月的黑烟浸染，早就带上了它们的特性。
若是赤蛇扛不住，极有可能被那欲望所玷污。
“没问题的。”
赤蛇沉言。
他看见的比神鹰更多。
火焰不仅仅是熔炼，而是净化。
直到最后，在连赤蛇都觉得有些漫长的时间后。
整个界都被熔炼成为一团似液的存在，像被熔炼的钢铁。
赤蛇立于虚无。
莲花之中蕴含的神奥收回，浑身都是力量耗尽的虚弱无力。
神鹰已经燃烧殆尽，融入了那液体，让其隐隐荡漾星夜。
蕴含着无上威严，毕竟是宙境的无可匹敌者，一国之皇。
如今，这赤红的液体滚动，与苏全鳞甲相接、契合。
不留丝毫缝隙。
液体在燃烧、流动、塑造。
骨被勾勒，以星夜填充经脉，流淌的焰火凝固血肉，最后赤红鳞甲层层扣合。
熔铸成为，一条如龙的蜿蜒独臂，生出五只锐利龙爪。
狰狞如熔岩的独臂之中，藏着燃烧一切的烈焰滚烫。
握住了哈兹之灯，重新燃起灯火。
可以隐藏，赤蛇闭眸感悟着独臂。
因为这并非是它真正的臂膀。
若是隐藏的话，这东西会全部流入额心的古圣雪莲之中隐藏。
那位古圣，真的为他留下了了不得的东西。
燃烧的灯火之中，有生灵煽动羽翼。
“我没死？我没死！”
鸦拍打着翅膀欣喜若狂，声聒噪无比。
劫后余生，也怪不得如此兴奋。
只是他的翅已经是完全的漆黑了。
再也没有往日星辰剪影一般的色彩。
因为其中隐藏的星夜，已然一同化作了赤蛇臂膀。
“爷，您可真是一言九鼎啊！”
鸦其实已然明悟，自己是神鹰的部分。
是被斩下的怯弱，被剥离的星夜，藏于这哈兹之灯被送出。
这份怯弱注定了它不会有任何冒险举动。
唯有拥有十足把握之后，才会主动带着持灯之人寻求背后真相。
确保这一方玷污青皇遗体的世界能够迎来毁灭。
只是可能连神鹰都未曾想到的是，为这世界送葬之人，会是一位看似弱小的赤蛇。
赤蛇摇头，鸦当然不会死。
他先是灯灵，然后才是被神鹰斩下的部分。
实际上，它们应当算得两个独立的个体。
“走吧，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听您的，爷。”
……
“有动静。”
白猿的神情微微凝滞，抬起了头，低声说道。
暴君已然感知到，桥梁的那一头，只剩下了虚无。
即便是他也少不得有些欢欣。
刻印的法阵之下，那漆黑烟气已然是无根之萍。
迟早能够被斩灭殆尽。
再也没有威胁。
“王，我归来了！”
率先飞出的是鸦，它叫嚷。
而后才是赤色的蛇，尾卷长灯抛出。
哈兹之灯绝不会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