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起星夜灯火于夜空
此刻，万世皆灭。
脚下的大地是死寂的，这才是这一方被开辟世界的原本模样。
没有山岳的意志残留，这是那位皇者以身躯所化的
没人能逃过纪元的毁灭。
永恒的漆黑夜空之下，流转着黑烟汇聚。
凝出了形体。
伟岸身躯之上，是万千的状若疯魔的面目嘶吼。
虽微不可查，但还是被断掌按入了身躯。
他的本尊怎会有如此丑态？
哈兹之灯吐出了火。
漆黑之中唯一的灯光。
他就这么注视着身前的赤蛇，注视着唯一的微弱之光。
赤蛇同样注视着这漆黑。
眼瞳深处，盛放着白洁的莲，流转着神圣之辉。
“是你，盗走了星夜。”
那由漆黑凝为固态的人形开口，满含威严浩荡。
青皇承一国，自当口含天宪。
但赤蛇不惧，甚至是冷漠的，像是看着一场蹩脚的表演。
一些被欲望吞噬了的东西，也在模仿着那开辟世界的，想要庇佑万灵的皇？
“扰乱一方安宁，当诛。”
像是古刹沉钟，四面八方轰鸣起他的斥责。
那漆黑未来得及动手。
高空便汹涌起了风，斩下了刃。
人影抬手，黑烟化作了盾，将刃吞噬。
他抬头。
高空之上，似鹰似鸦的生灵翱翔。
羽翼漆黑如九幽寒铁，却流转溢彩光华。
仿佛荡漾星辰剪影。
它翱翔过，让垂死的苍穹点亮了星辰。
司天官。
人影轻吟。
难怪找不到星夜，原来是自斩一刀，藏入了哈兹灯火之中。
所以才会在梦中化为鸦的模样吗？
不过无所谓的，一并擒杀就是了。
有了星夜，梦境将会更加牢固，甚至有希望吃掉他们头顶的那一座山岳。
司天官也该回到他们的怀抱了。
人影抬手，无形的力量扩散，无数的锁链自他的身躯射出。
如狂龙要将那神鹰紧缚。
“归来吧。”
赤蛇张口，对着那神鹰呼唤。
它也是依托梦境而生的生灵，能够归来，全因为它以哈兹之灯为锚点。
所以它应当首先是个灯灵，然后才是青国的司天官。
现在，手中的灯灵也该归位了。
这是鸦带来的人。
神鹰只期望他真的有把握直面这可怖。
唳声，斩断了逼身的漆黑，带着一帘星空冲入哈兹之灯。
洞穿虚幻，直面真实。
这是哈兹，但此刻，它被赋予了新的规则。
焚尽人心。
“不需要的。”
赤蛇沉吟。
这烛火已然足够净化这充斥扭曲欲望的一切。
神鹰不再需要燃烧己身。
“青皇已死。”
他决然，青皇创立的一切都将虚无，自己也该去陪陪那个家伙了。
罢了。
赤蛇轻叹。
心存死志，又何必再行劝阻。
这是神鹰自己的选择。
莲花震颤，彻底的浮出瞳面。
浩荡的力量自他的身躯涌现，注入了长灯。
小小的火苗席卷，成就烈焰！
狂放的如同晨曦朝阳的焰火自灯盏倒卷长空。
像是天边升起了一轮烈阳行走世间，将要照亮一方寰宇。
照亮了这青皇身躯所化的枯败世界。
山峦、大河，似乎都要融化。
他们只是土石堆砌的死物，承受不了这炽热。
漆黑在被驱散焚烧，而赤蛇行走烈火之中。
蔓延，这赤红蔓延向整个世界。
甚至是人影的漆黑。
青皇身躯所化的世界已然腐朽，无可救药。
毁掉，已然是最好的结局。
“滚开！”
人影怒斥。
漆黑的夜幕笼罩，汹涌着他们无穷尽的力量。
人影的手中握着剑，斩开了焰火。
只要杀了赤蛇，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火海中显露那赤色的影子。
锋芒绽放，与漆黑碰撞凌虐大地。
这些伤及不了对方的根本。
他们都深知这一点。
漆黑与火光并举。
大地似乎在涌动，浸染无数岁月悠久的力量被汇聚。
人影是青皇的掌，此世，是青皇所化！
烈焰点缀着星光，那是神鹰的羽翼，一切都该迎来清算了。
那如雷似电的锋芒仿佛是朝阳的第一缕曦光。
刺破了长夜。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败了！
他可是皇！七次进化的宙境生灵！
那股力量……
根本不属于赤蛇！
来源于更为古老的纪元。
甚至还有死神的气息，却远比他接触的那位更为古老宏大。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赤蛇。”
苏全回答着，断掌的眸中疯狂已然消散，那是死亡的征兆。
赤蛇补充。
“你不是那位皇。”
那位皇很强大，但这不代表断掌也强横。
它只是一只隔了无数岁月被欲望浸染的断掌。
逸散，漆黑在奔逃，他们不愿意陪着这断掌葬生火海。
赤蛇俯视着断掌，游过身旁。
火舌席卷舔舐，焚烧已然接受宿命的断掌。
……
悲苦，苍凉、绝望如死灰……
那些逃窜嘶吼的人面缄默，根本无处可逃。
火焰之中，有一只星夜幻化的鹰喷吐烈焰，向着更为辽源的漆黑振翅。
在盛大的火光燃烧己身之中，狰狞的面恍惚看见了过往。
也让断掌看见了全貌。
苟且偷活，在这小世界中殷切期盼幸福的人们居然得知。
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过纪元的毁灭。
哪怕他们的皇帝耗费无数斩去世界一角，以性命为代价补全出一方小世界。
为什么？！
他们质问，但青皇的化身无言，沉默。
为什么？因为太过弱小，他们追寻的一切在祂眼中不过是一场游戏。
祂缔造了这盛世繁华，却无人能给予回报。
那么推倒一切重来，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立于宇境的玩家们都仍在世界之外血战，抵挡着灭世灾劫。
他们有什么资格去怨那些玩家？
那就恨吧，恨自己命如草芥，恨自己弱如蝼蚁！
恨自己这位皇者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
但他们只想活着，他们有什么错？
让自己的子民为即将到来的灭亡而担忧，这是他这位皇者的过错！
那让他们活在编织的梦中吧。
他做出最后的牺牲。
青皇化身与死神做了交易，献上他的一切，借助幽冥死神的熔炉铸造一方遗世独立的梦境。
他以为这样就行了，但幽冥的死神怎么可能敢违背祂的意志？
当这一纪元即将彻底逝去，人心的黑暗瞬间滋生，欲望如滚滚浪涛，顷刻吞噬了那些生灵。
即便是梦境之中，他们也被抹去，成为了由欲望顶着面皮的怪物。
甚至吞没了青皇留下的后手。
荼毒下一纪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