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今天暂时的离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见（五）。
小花猫再回来时，已经是一声不吭了。
走到李九春的脚跟前，埋头继续撕咬起它那全是肉筋和骨头的羊蝎子来了。
战笑天浑浑噩噩了片刻，他似乎是看到了黑暗之中，娟子和老爸老妈，还有几个孩子在向他挥手道别。
李九春懵懵懂懂的，处于似见非见之间，或闻或未闻之间。
现场所有的人，就像是坐了趟飞机或者是坐了趟飞速旋转的摩天转轮一般，无不灵魂短暂的出窍再归窍，全都愣在了原地。
马立山灵魂归窍最早，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些什么，在与星光万丈的九哥道别。
所有人回神的那一霎那，无不见九哥光芒四射。
可这情景也就是个一眼万年，再回头细看时，李九春正笑哈哈的看着大家。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这几天太累了，酒肉下肚，不免就打起瞌睡来了。”谢榭感慨不已道。
他先想，要不要跟老大和九哥道个歉，自己竟然在这么隆重的活动现场睡着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老大发话了：“今天的比赛，到此暂时停一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弟兄们都先歇息吧！咱们改日再比。”
战笑天其实也发觉自己也打瞌睡了，就情不自禁地便要关心起自己的下属们来了。
“老大！这是哪里的话呀！就差最后一轮了，还有没有人要比武的啦，赶紧上台比试。咱们最后来他一个强强对决，除老大发话的那些奖励，我龙章每月几块大洋的军响留着没啥子用，第一、二、三名各在老大的基础上加给八块大洋。”龙章其实都看到了，他哪里敢让老大回屋自我悲伤逆流成河去呢！赶紧接话道。
“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见。”这句话，龙章觉得是那两个孩子在为老大、九哥和他们自己说的，他心里一股热流上涌，差一点没掉下眼泪来。
战笑天看着他眼眶湿润，猜到他这是想起明天一早就要离别的事了。
拉起他的手来，轻声地安慰他道：“好兄弟，你别这样。咱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再说了，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们了吗？最迟，也就是明后年，我就会申请调回幽灵基地了嘛，你别这样。”
谢榭也发现了龙章和牛大奎几个，眼眶里都滚动着泪珠子，这才记起来明天一早，军需物资进山以后，他们就要走了。
而他们最爱的那个人，就要连同物资一起留在了这片幻夜之地了。
“龙章，以前只闻你的大名，未曾相识。今天哥几个这场相见，让谢某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以后，咱们幽灵特勤团亲团手下，就永远只有一个大营长，我谢榭是二大营长。你们放心，此事一了，我谢榭会把咱们亲团和二大营，完好无损的带着一起归队。幽灵，咱们都是暗夜里的幽灵，没什么事情是咱们办不到的。”
谢榭也被感动到了，他情绪激动地热泪盈眶着就与龙章、牛大奎、高振几个拍着胸脯保证起来了，高声喊道。
“老谢！你自己说的，明年今日，我要你们和老大都好好的，到时候咱们南京见。”龙章终于还是也落泪了，但他明白这是上峰的命令，谁都不好违抗，只好强做镇定地说道。
“你放心，我谢榭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谢榭激动不已地又保证了一遍，说道。
下边的人都不知道团长和大营长、二大营长他们私底下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好都耐心的听着看着等着。
但见他们眼中都情不自禁地闪烁着泪光，便知道他们是在伤感之中了。
全场鸦鹊无声，一种悲伤逆流成河的气氛立即便四下里迅速地蔓延了开来。
“咳咳！既然大家都没有困意，那就再加几把火，接下来弟兄们可以随意吃喝，想比武的自己上场找对手，输的下场，赢的留下接着比赛。最后站在场中的那个人，便是咱们的幽灵之魂。大家觉得这个奖励怎么样？前十名，都有奖励。”战笑天见大家情绪低落了，他清了清嗓门，高声叫道。
“好！好！好！”
幽灵特勤部队的精英们齐声高喊道。
化悲伤为动力的力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也是最无敌的力量。
李九春就想起来了他看过的上海说书先生讲过的那些背水一战的经典，心血来潮便又跳回场中去了，扯开喉咙喊道：“马兄弟，我要挑战你。”
众人听了，无不惊讶万分。
这刚刚还说自己不会打架的，怎么这会儿突然间地就会了呢？
马立山想起刚刚看到了的情景，有些露怯了。
“娘的，跟神仙打架也是一件令人快意的事情！打就打，大不了一死。”他激动不已地竟然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许多人，失声叫喊了一通，便跳入场中去了。
小李飞刀的传人，不用刀那也是一把好手啊！
后武侠时代的人们，就算你是高手中的高手高高手，又如何能是他的对手呢？
李九春起手一式，便将这个刚刚还在跟自己比赛俯卧撑赢了的家伙推出去了几米远。
马立山都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招的，心下以外是自己大意了。
立即便从地上一跃而起，跟着就是一个黑龙探路侧踢飞向了李九春。
正准备叫他留意时，便不知他怎么出手的，自己的飞腿便被他一把抓住了，紧接着就是自己感觉到重心缺失，又被他摔了个狗吃屎了。
“难道……，真遇上了神仙？”马立山越来越不淡定了。
可偏偏又不信邪。
这几年，从中国到日本，再到美利坚合众国，他可是都是战无不胜的啊！
话说，比我高大魁梧的家伙，也没少被我马立山弄得灰头土脸的，难道真要在土匪窝里栽个大跟斗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
马立山还没爬起来，就已经是心潮澎湃了。
他很奇怪：自己明明是已经打输了，可为什么依旧是这般兴奋难耐呢，就跟打了鸡血差不多少。
难道……？
我还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
他这么想着，不免就大喊了一声。
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接着飞身而上，凌空三连踢刚猛无比滴冲向了李九春。
心想：这下还踢不倒你？
可他想法很好，只是还没多久他便又被莫名其妙地摔了个狗吃屎了。
这次，他没有飞出去多远。
李九春掌握了些技巧，就让他摔在一米开外的草地上面。
马立山爬起来还要战，谢榭看不下去了：“小马，差不多行了。收手吧！事不过三，该认输就得认，输不起的人不是好汉。没得给绿林中的好汉们留下个笑柄。”
“大……二大营长，我这是没打过瘾呐！不是不认输，好歹让我看清一次九哥的出手，我也甘心啊！”
马立山气归气，可他对于谢榭这个老土匪的手段那是相当服气的，对九哥那就是对神灵一样的崇拜了，不甘心地说道。
“算了，改日在跟他讨教吧！别说是你这个当局者迷了，我这个旁观者清他也闹不清啊！就这样吧，认输。你二大营长跟你一起认输，输给咱们九哥不丢人。”谢榭把马立山扶了起来，小声地同他说道。
“没错！二大营长说的没错。输给鬼手，一点儿也不冤枉。不过九哥哥，小赤佬我偷遍大江南北，我这一双鬼手也算是了得了，可依旧看不清你的无影手。我要向你发起挑战！一探究竟。”
小贵州也算是神偷出身，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李九春是怎么出手的，激动不已的他大喊了一声早下场了。
“你小子脑子到时好使，不过我要提你一下。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免得在九哥这找不自在。”老谢是知道这小子的，他这辈子偷鸡摸狗掏人钱包的缺德事可是一件没少干，怕他惹恼了九哥小命不保，赶紧提醒他道。
“二大营长，我小细佬心里有谱，找死的手段不会乱用，你放心好了。”小贵州笑呵呵地答应着，就要开始向李九春进攻了。
“贵州兄，你别当心什么，把你那杀人的手段使出来好了。咱们三局定输赢，你若是赢了，我把出招的动作放慢一百倍给你好好看看。如何？”
李九春生平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魔术表演现场以外以鬼手称呼自己，心里不免就有了些认同了，笑着对他说道。
这个称呼，其实在他表演魔术的时候，大有人叫唤。
“哎呀！那不成，万一你接不住，咱们弟兄岂不是才见面就要天人相隔了嘛！不成不成。”小贵州其实也有一招傍身的绝技，不过一般不与人言说，赶紧拒接道。
他那一手刀片划脖子的绝技，不可谓不娴熟。
隔着一摞草纸都可以把下面的钱包划破，这种绝技老谢是见识过了的，不然的话他在老谢的匪兵兵营混不到这么游刃有余的地步。
“贵州大哥，你尽管使出来！兴许你就可以看到我的手了。”李九春笑道。
“哎呀！九哥你别贵州贵州的喊啦！你哥我叫杜迁，木土杜，走千迁，以后记得就叫我杜迁就好。九哥，你叫我一声啊杜也成。”
小贵州这时见了他平生第一个崇拜的偶像，不免就有些不淡定了，把自己的贼名也给报出来了，十分诚恳的说道。
贼人一般是不会以真名混江湖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家里人，这是他们的行业规矩。
像小贵州这样，把名字报给了李九春，那是在他内心里边，已经把李九春和这里的弟兄们都当自己家里的亲人了。
“杜大哥，你别当心。我自幼随师傅闯荡江湖，以杂技表演为生，偶有异人传了我快手绝技，再快的刀，也能接下。你放心使出来吧！没事，大不了我下巴给你切掉一块就是咯。哈哈哈哈！”李九春无心之语，杜迁心下暗惊。
他咋知道我要切他喉咙呢？
其实他哪里知道，李九春也是切人喉咙的高手啊！
只不过，李九春还有一招插人心脏的绝活，没有几个活人见识过而已。
“那……，九哥，我可就不客气了。杜迁得罪了！”杜迁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便闪动着点点火光，已经杀到李九春的脖颈处了。
不仅是龙章和谢榭他们，就连战笑天也吓了个半死。
“手下……”高振反应过来便立即大喊了起来了。
他原本是想喊“手下留情”的，可看着杜迁一动不动地看着李九春，面色古怪地呆立在李九春面前时，他喊不出来了。
糟糕！
九哥中招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独高振一人不信。
因为他见过李九春杀人，那才是鬼一般的存在，杜是很快。
但既然还有光影尾随，那就说明了他在九哥的眼里还不够快。
“果然是一把很锋利的刀！不过正面喊明了打架，威力就要弱了许多了。杜大哥，你这么锋利的小刀，只适合拿来偷袭或者是搞暗杀，不太适合打架。”李九春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杜迁，笑着同他说道。
“事实也是这样！可就算是偷袭，还是近不了九哥的身，这点啊杜我心知肚明。九哥，我输了！”杜迁的手慢慢地从李九春喉咙处把武器取下来时，摇了摇头，十分高兴地坦然说道。
大家看时，那是一把带着一小截细小的铁棒的刀片，是双刃的特制刀片，不免都暗自惊呼不已了起来。
龙章没见过李九春杀人，他不明白杜迁明明已经杀了李九春了，为什么说自己输了呢？
原来，就在杜迁杀到李九春脖颈处时，这才发现了哪里已经有一把小刀等候着自己了。
而且，心口处也传来了一丝丝硬物顶撞的疼痛。
他不敢再往前一步，所以刀片就停在了李九春的喉头前三寸开外，不敢再动分毫了。
是的，这次他看到了李九春的刀了。
是一把如柳叶般碧绿碧绿的青铜刀，刃口应该是用特殊材料加固过的，亮得吓人。
不过，他也就看到了那把迎接自己刀片的小刀。
而心口处那把，他只是感应到了。
更有甚者，蠢蠢欲动的另外八把，他连它们的气息都没有察觉到分毫。
这，其实就是武侠与江湖的区别。
李九春，是小李飞刀的传人，是属于武侠的，不仅仅是江湖。
而杜迁，他只属于江湖，想要在武侠里登堂入室，还得再修炼上百年。
而且，要有师傅传艺。
不过，李九春估计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步入武侠境界了。
因为他做不到餐风饮露的素食苦修，他已经是一个现代人了，生活没法再回到古代的生活状态了。
李九春自从死了爹娘，便在山中与虎豹为伍，青鸟为伴，野鸭游鱼为友，整天跟着猴子采摘野果挖野菜裹腹，直到他在山下遇到了师傅和师母她们，跟随他们从巴蜀之地纵横江湖。
这一切，李九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就是在未婚妻娟子死后的尸骸的面前，他也没吐露过半个字。
武侠，注定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