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蓝天镇偶遇(三)。
这种事情,免不了都是会惊动警察的。
所以李九春走到了街头,把一身血衣脱了下来,连同袜子和鞋子,一起在街头架起来一堆柴火枯草,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这才重新换上投店时的那一身行头,悄悄的绕到自己的后窗下面,三两下爬了上去,埋头大睡去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李九春抱着小花猫,睡眼惺忪地下了楼,到对面驴肉馆子又吃了一顿驴肉,喝了一斤白酒,这才折回了旅馆。
问了一下苏小媛,蓝如意还没有回来,便跟她随便闲聊了一会,就要退房了。
“你帮我算一下,多少房钱?我南京有事,急着赶路呢!”
李九春趴在柜台上,笑呵呵地同苏小媛说道。
“小姐夫,你只管去。房钱下次来了再给也行。我们蓝姐说了,你若是非要给,就得等她回来再给她呢!我可不敢收你的钱。”
苏小媛也笑呵呵地看着他的眼睛,话里有话的对他说道。
“那就先记着,回来一起算也行。”
李九春笑了笑,搂着他心爱的小花猫便上楼收拾行囊去了。
“姥姥的,若是多受几下咸猪手,养老子一辈子那老子也就不说了。住一晚才几个钱啊?老子就长得这么磕碜吗?还是因为被蹲过粪坑了,就变得廉价了呢?”
李九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就小声地怒骂起那个蓝如意来了。
“老马吃嫩草,你倒是会会做生意。”
李九春收好东西,出了旅馆从旁边小巷子就走了进去。
昨天那个与小巷姑娘来投宿的粮草军需官告诉李九春,战娟她哥哥战笑天的部队就在秣陵驻扎。
李九春知道,只要到了秣陵,就可以解决南京的生存问题了。
昨天那个军需官说了,秣陵驻军的最高长官就是战笑天,中校团长。
李九春骑着白龙马,悠哉悠哉的向秣陵方向慢慢走来。
他这是故意这样磨蹭的,是想看看这死掉的那两个日本间谍,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他估摸着,蓝天镇死了两个日本人,一定会闹翻了天。
说不好,这一路上只怕是就要拉起警笛来了。
然而,李九春一路小跑上路,始终没有听到任何警笛响起。
就连路上的大兵都仿佛是突然间从地球上面消失了一般。
跟蓝天镇和溧水高淳不一样,在进入秣陵镇的这一路上,几乎都看不到一个士兵。
李九春越走越怀疑那个军需官是在忽悠自己,这秣陵镇压根就没有军队驻防。
秣陵镇其实也还算繁华,就是少了些蓝天镇的热闹气氛,小巷子也有,可没见有鬼鬼祟祟的家伙在里边东张西望。
也没有旗袍女子在小巷深处出没。
倒是多了些农村老太和老头,三三两两的蹲在各自家门口,晒着午后的暖阳,说着些李九春听不大懂的地方话。
李九春试图跟几个老人家打听附近有没有军队驻防,可连问了几波人,都一个劲的摇头。
鸡同鸭讲,各说各话,彼此都听不大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尽管,他们其实都很努力,也很认真的在聆听在交流,可无能为力与语言的芥蒂,彼此都只能互说抱歉了。
沿着街道走了好一段,李九春终于看到两个年轻人了,赶紧上前去打听。
两个年轻人看上去都在十八九岁的样子,可身高不足一米七。
所以跟李九春一比较,似乎要比李九春小了一截似的。
也许是风吹日晒得少了些,皮肤也要白皙得多。
跟李九春这略显发黄的皮肤比起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了。
年轻人一听李九春打听部队驻地,不免都谨慎小心了起来。
“你问这个干嘛?你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中山装的年轻人很是审慎的看着李九春,以一种质疑口吻问道。
另外一个也是很不信任的看着李九春,就像是在看一个小贼似的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九春。
“哦!是这样的,我是战笑天的小弟,家里出了点事,不远万里从上海赶来投奔他的,我姓战。”
李九春看着他们那抓贼似的表情,连忙解释道。
“战团的小弟?怎么没听他说起过呢?你怕不是女扮男装的吧?”
另一个身穿小西服马甲的年轻人看了一眼李九春牵着的白龙马,又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花猫,问道。
“你们知道战娟?我是她堂弟,就是她托我给大哥带口信的。”
李九春知道问到行家了,赶紧接着解释说道。
我虽然本不姓战,可是战家未过门的准女婿啊!
以后,我就是战李九春了。
哈哈哈哈。
李九春一看能找到大哥了,不免就有些开心不已了起来了。
“是战大哥的小兄弟,那你跟我们一起吧!马就别骑了,养在老乡家里就行。你在这等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也行,我们去弄辆车来,回头带你一起过去。”
两个年轻人说完,急冲冲的便走了。
李九春本想打听清楚了自己去的,没想到遇上了两个守口如瓶的家伙,只能听他们的了。
这地方,可真不好弄。
要么就是听不懂官话的老乡,要么就是跟自己一般的,油盐不进的外地人。
这……!
只好在这大街上先弄点东西吃吃,顺便等着他们了。
李九春就找了一家街边的扬州面馆,点了一碗扬州炒饭,一笼包子,慢慢的吃着等他们。
面条吃完了。
包子也一小口一小口的消灭干净了那两个年轻人一直没见到来。
李九春明显的是有点着急了。
这战大哥的部队,咋这么难找呢?
不会是守着黄金吧?
藏得这么深……?
面馆的老板看李九春是牵着一匹马来吃面的,还抱着一只猫。
也把他当时京城的公子哥了。
虽然是有些不乐意,可也没怎么给他摆脸色看。
白开水一碗一碗的给他上,只是不敢多与他说话。
从日落西山,一直等到千门万户灯火闪烁,李九春才听到空空荡荡的大街上面轰隆隆地开过来了一辆大卡车。
想必是他们来了。
李九春抱起桌子上面正在剔牙的小花猫,赶紧从面馆里边走了出来,牵上白龙马就走到了街心,远远的看着那一对大灯越来越近。
“咔!”的一声,大卡车停在了李九春的面前。
车灯照得李九春看不清对面的状况。
“喂!小兄弟,上车。马丢给面馆的戴老板,就说是部队上战团长的军马,劳烦他代喂两天,回头来牵马时再给他食料钱。”
这是一个陌生的,属于青壮年的十分阳刚气的呼唤声。
不是之前的那两个年轻人。
李九春以为是战笑天了,赶紧答应着就跑去跟面馆老板打交道去了。
面馆老板一听说是战团长的军马,哪里敢怠慢了,赶紧就吩咐伙计们给拉到后院去照看去了。
“小兄弟,上车。从右边上来,驾驶室!”
那个男子见李九春从面馆出来了,赶紧喊他道。
“是战大哥吗?”
李九春还没上车,便有些胆怯地弱弱地问了一声。
“你战大哥呀!还在前线指挥弟兄们挖战壕呢!赶紧上来,做好了。弟兄们还等着这一车粮食下锅呢!”
那个男子很直接,说话一点都不不带拐弯抹角的,再次催促他道。
在车灯的照射下,李九春有点蒙圈,看不真他道容貌。
上了车才发现,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司机年纪大概有点大了,一个快步入中年的男子笑呵呵地看着李九春。
他往驾驶员一侧挪了挪,尽力给李九春多让了点位置,这才伸手把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车内很暗,李九春看不真他们的面貌,只好跟他们道了声谢。
“我叫龙章,司机叫牛大奎,我们都是你大哥的兵。以后也叫我们大哥就好。大奎,开车!”
那个青状男子把头上的帽子动了动,同李九春自我介绍道。
沿心他的举动,李九春才看清楚了,他头上戴着的是顶钢盔。
一颗青天白日徽章,在月光下面星星点点的闪动着光芒。
“龙大哥,牛大哥,我知道了。谢谢你们,部队真的太难找了啊!”
李九春与他们道谢道。
“没事!娟子也不喜欢养小动物啊!咋还让你带这么个小家伙来看大哥呢?真是的,这小家伙怕不怕枪炮声啊?”
牛大奎一边发动了汽车,一边笑着打了李九春一番,说道。
“开好你的车!兄弟,路上别说话。到了营地再说!”
龙章对牛大奎和李九春说道。
李九春看时,他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后面取出来了一把步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公路的前方去了。
李九春弱弱的答应了一声,便不敢再多话了。
汽车穿过了大街,向右拐了一个弯,便进入了颠簸不平的山路了。
车内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在说话了。
“咚咚咚!”
车顶响了三下。
直到这时,李九春才知道后边车厢里还有人。
“趴下,兄弟!把头低下去。”
龙章把步枪端了起来,直接就从车挡风玻璃里边就伸了出去了。
直到这时,李九春才发现原来车窗户和挡风玻璃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有了不少的小洞了。
“好的,龙大哥。”李九春一边答应他一边就把头和小花猫一起埋到怀里去了。
其实,李九春也察觉到了前方五百米的距离,有热点气场出现,而且还有十来个在不停的变换着位置。
看来,这些人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的,应该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便发现汽车已经快要到了。
汽车再往前开了百多米,李九春就已经可以十分清晰的听见他们的对话声了。
是中国人。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国语。
听动静,有个二三十人。
李九春把左轮手枪掏出来上了镗时,龙章大哥嘭嘭嘭地敲了三下车顶,突然间地大喊了一声,道:“牛大奎,给我看稳当咯!高振,德国制造给老子狠狠的打!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只要尸体不要活口,少了二十个你狗日的就是个怂包。”
随着龙章大哥一声大喊,车上便响起来了密集的枪声。
紧接着是子弹打在车上噼里啪啦骤雨打芭蕉般的悦耳动听之声在李九春的头顶上面响起。
“兄弟们,跟我来。全部弄死他们!”
随着一声大喊,车上面的人扑通扑通都跳下车去了。
就连牛大奎大哥也一只手开车,一只手就时不时的朝着黑暗之中开火了。
李九春看时,他用的是一把驳壳枪,也就几发子弹。
看看他子弹打光了,李九春毫不犹豫地便把腰间子弹满上的驳壳枪扔了过去了。
“牛大哥,接枪。”
牛大奎目不转睛地开着车,把手上的枪扔在一旁,听到李九春的喊声,来了个猴子摘桃,一把几接住了他拋过来的驳壳枪。
李九春数了一下,刚刚跳下去的一共就五个人。
五个人对付三十号人,他觉得这事不大靠谱。
关键是,敌人是有备而来的。
尽管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他把两把左轮手枪子弹都检查了一遍,敲掉已经烂得没剩下多少了的车窗玻璃,一个前滚翻便翻出车去了。
“小兄弟!快回来……。”
龙章一直在瞄准,射击。
瞄准,射击!
待他反应过来时,李九春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去了。
山里的路,跌宕起伏,很不平凡。
两侧高大威猛的参天大树,把冬天的冷月给遮了个严严实实,点滴光线也没给留下来。
“老龙,你放心好了。这小子是个练家子,不会有事的。他们一定会安全在前面与咱们回合的,放心。”
牛大奎扬了扬手中已经没有子弹了的驳壳枪,扔到了桌椅旁边,对龙章说道。
“你说的轻巧!万一要是这小子有个好歹,我这个营长怎么跟团长交代?是我要带他一起的,又不是你们。你尽站着说话不腰疼。”
龙章一边从椅子上面把两把驳壳枪拿起来给他填充子弹,一边埋怨他道。
“我的大营长,你就放心吧!我就不信你真没瞅见?那小子手里的家伙?可是左轮啊!美国货。”
牛大奎一边专心致志的驾驶着汽车,一边听龙章说道。
“那又怎样?对方可不是土匪山贼,是他妈的正规军。”
龙章把装满了子弹的两把驳壳枪放到了牛大奎的屁股旁边,抄起自己的步枪来,慢慢的装填着子弹,冷笑道。
“哎呀!我说大营长,你不相信这小子,你还不相信咱们团长吗?你看看战娟,那枪打的……,不赖吧?”
牛大奎一直在试图说服此刻担心得要死的龙章,信心满满的对他说道。
一打方向盘,汽车拐了个大弯。
回合的地方已经到了。
牛大奎停下了车,熄火关灯,和营长两个不再说话,一起安静地等着他们的兄弟归来。
空气越来越湿润,夜幕也越来越厚重了。
山上时不时滴会传来一声枪响。
快结束了。
两个不约而同地地默默在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