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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改变大脑到关注注意力

我出生在印度西部边界古吉拉特邦艾哈迈达巴德市。这里是圣雄甘地的隐修之地,因此很有名——他在那里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不过,当我还是婴儿时,我的父母搬到了美国,以便我的父亲完成工程研究生学业。我们住在芝加哥郊区。在那里,整洁、笔直的城市街道网格延伸向弯曲细小的死胡同。从许多方面看,我和我姐姐都是成长于20世纪80年代的典型美国儿童。我们听威猛乐队和赶时髦乐队的歌曲,极力模仿《翘课天才》中的角色。不过,在家里,我们生活在被美国海洋包围的小岛上。我们的父母保留了20世纪70年代的印度文化和传统,当我们回家时,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每天早上离开家门去学校时,我们似乎是在穿越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桥梁,这个世界的规则和节奏与家里的情况截然不同。

作为印度儿童,作为受过教育、辛苦工作的移民的孩子,我和姐姐知道,我们只有三个能被父母接受的最终职业选项:医生、工程师和会计。这当然是近乎滑稽、极具限制性的成见,但我也知道,他们的确期待我们追求并取得职业成功。我觉得医生是最激动人心的职业。所以,我在十几岁时宣布,我想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第一步是在医院里当志愿者。

在做护士助手的第一天,我意识到,我绝对不可能成为医生。我感到不舒服,被疾病和死亡包围的想法令我不安。我的朋友觉得在这种环境里工作很有意义,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不适合我。我不喜欢各种坏消息还有不确定性、漫长的等待、荧光灯和刻板的走廊。不过,我已经签约了,因此我只能默默忍受这份志愿工作,几乎每次上班都让我讨厌——直到他们把我派到脑损伤病房。

我在那里的工作是把正在进行脑创伤康复的人带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大多数患者存在不同程度的瘫痪。一个护工会把他们放到轮椅上,我会推着他们穿过弥漫着漂白剂和餐厅食物味道的长长的没有窗户的走廊,通过双重门来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我和一个患者熟识起来。他叫戈登,经历了摩托车事故。起初,我以为他是颈部以下完全麻痹的四肢瘫痪病人。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一条手臂开始恢复功能。一开始,在我们外出时,我需要推着他的轮椅。渐渐地,他可以用手按下电轮椅扶手上的小控制杆,在没有我帮助的情况下让轮椅向前移动。我会走在他旁边,以免他遇到麻烦,但他表现得越来越好。在他接受理疗以促进恢复期间,他向我讲述了其他一些事情——当他晚上在黑暗中躺在床上试图入睡时,他会在头脑中生动地想象按压控制杆的手部运动。在理疗时段结束后,他每天晚上会用更多时间在头脑里想象这种运动,记忆肌肉活动,并且不断重复这种想象,就像重复他永远不想忘记的好歌的歌词一样。

当我们在人行道上磕磕绊绊地前行时,他会对我说:“这样做可以锻炼我的大脑!”他的手需要不断按压控制杆,使轮椅向前移动。

这一刻,我看到了曙光。我想,哇,他在通过训练改变他的头脑!

后来,我在本科学习神经科学时发现,专业运动员也在使用这一策略。在运动心理学中,这是一种被称为“心象训练”的著名策略。即使在不进行身体训练时,运动员也会在头脑中想象某种动作或运动,作为一种练习形式。高尔夫球手会设想挥棒情景。投手会想象投球过程,包括其中的所有肌肉运动。超级游泳明星迈克尔·菲尔普斯在赢得某次奥运会金牌后表示,他一直在头脑中想象游泳姿势,包括他不在水里的时候。脑成像研究显示,这种头脑排练对运动皮质的激活作用与真实的身体运动类似,[2]可以练习并加强控制运动的神经网络,就像体育运动可以锻炼肌肉一样。

我在脑损伤病房的短期志愿经历结束后,我对大脑更加着迷了。我惊叹于它的脆弱性、适应力和改变能力。我在想:大脑是怎样运转的呢?它是怎样控制各种不同功能的呢?它怎么能做出如此迅速的适应和改变呢?它是怎样成为这种可以进行自我改写,以调整并更新道路和边界的不断变化的地图的呢?——要知道,所有这些地图元素看上去都极为稳固,就像刻在石头上一样。

最终,所有这些问题使我走上了现在的职业生涯,我开始热情地研究大脑的注意力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