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错上加错

农村小学的人数越来越少，轮到我们读五年级开始合并，集中到马头乡学习。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村小，跑去距家五里的马头中心小学。所有同学重新分班，一共分成六个班。好多朋友劳燕分飞。幸运的是我和招娣一个班。六年级下期，她身体猛长，几乎和我一样高，出落的美丽动人，颀身玉立，慧眼波流，顾盼神飞。全校的男生喜欢她，背地里评选她为校花。我更是着了魔，以致出洋相。

中餐后，大家趴在桌上午睡。我迷迷糊糊睡了，上课也没醒。老班进来后，刚好听见我说梦话：“招娣，我喜欢你，喜欢得睡不着觉！”全班同学都听到，哄笑一堂。招娣羞得趴在桌上直不起头。

老班火冒三丈，揪住我的耳朵，拖到办公室，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毛都没长，学谈恋爱。罚你写三千字检讨。”

乖乖隆地咚，我的作文从未超过五百字，到哪儿凑三千。咬着笔头灵机一动，写了五百字检讨，然后打乱顺序抄了六遍。

没想到念检讨尴尬了，我只得把“我不该在梦中喊：‘招娣，我喜欢你，喜欢得睡不着觉’”念了六遍。在老师的监督下，同学们正襟危坐，不敢出声，相互使眼色，做鬼脸。招娣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吞下我。念到后面我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希望救命的铃声快响。

这一次伤透她的心，再不搭理我。上学不和我一块，放学不同我一边。一直到毕业，都没跟我搭句白。

小学合并，初中也合并。我乡合并到岩口镇中学。我们那届共十五个班，冥冥之中天注定，我和招娣同班。

岩口镇距我家大约二十里，村里学生除了招娣都读寄宿。他爸老实巴交，没手艺，带着六个小孩，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认为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重视女儿的学习，硬是让她跑通学。

到学校走小路大约十三四里。为了赶时间，她常走小路。小路蜿蜒崎岖，两边是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其中有个地方叫香火坪，前不着村，后不着寨，野坟成堆，阴森可怕。天没亮，她起床扒一口剩饭，匆匆忙忙跑去学校；下午放学跑回家。冬季日短，过香火坪时，将近天黑，鬼火狐鸣，不知她是怎么通过的？

我与她和好搭帮这条小路。星期五放假，等车的时候看见她从校门口出来，决心陪她一起走。

她懒得理我，看我跟在后面，加快了脚步，我快她快，我慢她慢，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到了香火坪，她放慢脚步，我跟上去。我俩不说话，低头并排走着。突然听到“呜呜”怪叫声。我俩吓一跳，双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一起。“呜呜……呜呜……”叫得更勤。

我俩猫着腰朝喊声走。只见林子里绑着个人。我俩壮胆上前，见是村尾的刘大爷，被人双手背剪绑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塞着布团。赶紧扯掉他嘴里的布团，给他松绑。

他说：“我遭抢劫。我崽寄回五千元，我去邮电局取钱。回来时被人打晕。醒来后，钱没了，嘴巴堵了，被绑在树上。幸亏你们从这儿过，要不我会被野狗吃了？”后来派出所根据刘大爷的描述，通过调查，发现是顶职的邮递员小蒋作案。他给刘大爷送汇票，起了歹心，偷偷跟踪刘大爷，在香花坪抢劫，后来被判七年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