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天晚上两姐弟边聊边做事，姐在修孔，我在锥十字线点位一刻也没停。我对这个工序，和火攻钻孔不知费了多少脑筋，仍未找到更好的办法。我想一旦闲下来就与林先生联系，去汕头找一下钻机的事。

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才可以说突飞猛进为期不远，目前仍是蜗牛的速度，切实是太不容易了。最头痛的单竹材质太硬，钻这个点孔极为重要，稍有偏十字线不及时纠正就很麻烦，所以要求要绝对准确。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虽然到目前为止仍未因此点造成有什么不良影响，就是太费神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到了十二月四号，那天下午老师交给我一张一千元的汇单，一封信还有一张包窠单。心里无比高兴，我回到家里将此情况告诉了家人，人人为之振奋。但高兴之余产量仍差四百，我们还得努力，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那天晚上给林先生写好回信，按原定一千五百准时送往车站，我到第二天中午放学后，再单独骑车前往取款以及领包壳，回家后再上学。

我接连几天奋战到晚上十一点多，姐姐在搞包装，这个要尽可能做得完善才行，每十支为一捆，十捆为一袋，又经过一个星期全家人的努力，到了十二号已全面完成任务。我很开心轻松了许多，但还是吩咐哥哥明天还是要备好一千五的料。后天先送五百去安流车站，给五块给车站工作人员，叫他给我保管好，明天全都到齐再托运往汕头。如他不答应就送去新街中伙店，反正自己见机行事。

到了十四号一早，我推着绑好的单车走在前面，哥哥在后面推，一直到周江桥头走完石阶台阶，我才回来去上学。那天下午我又和郑老师请了半天假。下午回去到家见到了哥哥，他说车站很乐意帮忙保管，还开了一张货物保管清单，写明一共十件，限时两天取货，超时责任自负。

到了晚上，我们把全部货物绑好在两部车上，一切安排妥当，为了明天我们都提前休息。

第二天还是以往一样的时间就出发。到了安流七点还不到，我们还是静静地等待。哥哥说本来就不用那么早，我说我就不知道吗？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涉及很多问题。假如嶂背人知道你做这些赚了那么多钱，他不准你去砍他的单竹你拿什么去做。这些不在这里讨论了，我想现在就挺好，按我的方式获得安安定定挺好的。

我把贷卸下来由哥哥看守着，我来到旅店问了服务员，他说林源泉还是住一一八房，我就放心了。

八点刚到林先生就开门，见到我很客气地招呼我进房间坐下，他先去洗刷一下就回来了。他关上房门对我的产品赞不绝口，说一到货就被抢购一空。这一次他跟我说了实话，他老爸在马来西亚，还有四个弟弟三个妹妹都在那里。他一家在那里开了四间文化用品批发部。他说他老爸说你们很不容易，建议不要让我们太吃亏。这次按他老爸说的每支提到五块钱，问我是不是一千五，我说是，他说箱子里现有六千五百块，全部是你的。

碰到这种天地下最善良的人，最有良心的人，我又流下泪水。他也劝我这些是你的辛苦钱收下吧。我说干脆一起去银行存起来，我到了银行报了姓名以及要存的数量，很快就办妥了手续，我留下了三百存了六千二百就又来到了车站。

我见到哥哥首先跟他说了此次的价钱，他无比地高兴，也觉实是天大的喜讯。

林先生清点了包数，就办完了托运手续，我还是坚持送他回到旅店。我兄弟俩们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他又说下一批能否尽量给他两千支。时间最迟到一月二十三号，即农历十二月二十四。假如能提前更好，那边要赶在春节卖，你的货太少了。在那边很抢手，价钱的事你不用考虑，下次也会适当提高让你们都满意，我说这些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

我问了一下他有没有朋友做机械的，我想做一台手摇钻，如果这个能解决速度就会快很多。我家没有电，我想要固定的台式手摇钻。如果你发现有马上发电报给我，我亲自下去，他说回去尽快找到告诉我，说了这么多我也离开了旅店。

我和哥哥到百货店，还是那人女售货员，我问她还有没有不用布票的布？他说有还是那灰色和学生蓝两种，我说这一次要给全家人，每人剪一身衣服做好过年。灰卡机布六丈五，学生蓝六丈，按他计算好一共八十一块三毛。又到副食店买了十同油饼。兄弟俩飞快地回到了周江。又买了五斤猪肉，那个时候的猪肉才一块八毛钱一斤。我给他十块叫他就买十块吧。

我看到还有时间，叫哥哥干脆我和你的衣服也在这里做了吧，又到这个较有名的江亚煌那里量好尺寸，留下了布料就回到家里。将那些所有东西交给了母亲，我说这个汕头人很有良心，这一次全部给我五块钱一支，存折里有六千二，我剪布才八十多块，我给五姐也剪了一身。我还跟母亲又拿来八百元，那是给嫂子姐姐和哥哥他们的奖励。

今天中午全家人又吃上一顿大餐，我说现在每人两百块也领了，但是大家更加要加油干，力争在这三十八天内完成两千。他说了如果有两千每支又给我加一块钱。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大家同心协力。

午饭后我和弟弟又来到学校，同桌说也没上课也没有作业，其实也就是混混日子。说内心话也就是为了保住学籍，若不是也没人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是我这届全国数百万之多，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也不必去忧虑此事了。

事实如此，你只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校方已做到仁至义尽了。就现在而言，已经给学校增加了天大的麻烦，学校也是没有多余的师资，那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是很无奈。

我们没有上课没有作业，更没有压力，快活地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地过去。

今天我又收到姐姐广州来信，她说去BJ已搁浅，主要是去BJ的人太多太多火车无法排到我们，现已预订好回程车票，顺利二十八号到家。

按现在的进程笛子能完成好预定目标，这才是最重要的大事。我也像做梦一样才走到今天，就这个林先生，他说见到我便在各方面的感觉就像一见如故。就好像自己的亲兄弟，他说见到我和他的想象判若两人，才知道我原来是天真活泼的少年。并说我的老实真诚感动了他。这些人对我那么好，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也就是人缘吧。

二十八号那天下午放学回去，姐姐还真回来了，她去了一次广州，她说广州很大。但去哪里都有公共汽车，学生坐车不用钱。她说到广州被安排住在六十四中，问了厨房亚姨这些学生老师怎么不见人。她说你们就来广州，他们就去上海BJ和其他大城市。姐姐还说了很多有关广州的所见所闻，我却没感到惊讶。我心想长大后我也自己去看那些大城市。

根据这十几天的进程，每天所完成的数量，还是很可观的。特别是姐姐又回来了，更加会加快进度，二十九号下午我就收到林先生的电报，只有五个字‘速来已找到’。结果我又跟郑老师请了半天假，明天是星期六后天是元旦。我即先回家回去拿钱，骑车前去邮局回电报，刚好仍未关门，我回复‘明天下午到’。总共一块钱，原来发电报一个字就要两毛钱，还真是不便宜。

我一个人十二点钟就出发，骑车到达安流车站，这个售票员多次见面，已成熟人了。我委托他单车帮我保管好，可能三天才回来，并买好往汕头的票。还差半小时才到，只有静静等待。

时间一到车就来了，我上车后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行驶，汕头车站到了。我一出车站就见到了林先生，见到他如见到亲人一样。

我说先去看钻机，到那个师傅家里，见到那台钻机，我拿出划好线的笛坯，和一支修好孔的给他看。我马上提出了最大的缺陷，没有笛坯的固实平台，还详细讲述了在钻孔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要将笛坯绝对固实死，一点都不能让它动，一旦有松动，就会偏离中心线，有一个孔偏了就变废品，我叫他拿纸和铅笔出来，马上画出平台固定草图给他看，他一看就明白，他呆呆地望着我，问我多大，我说十六了。他问我那里学的这些知识，我指着脑袋说这里想出来的。他们都笑了。我问他做这个固定平台要多久。他说晚上七点就可以。我说那就好，七点就来试。

为了这宝贵的时间，我叫林先生带我去百货商店看看，既然来了就去买块不用布票的布。他问我要什么布去他家里看了再说。到了他家一看那些摆设可不一般，我跟他说这一次，我才真正的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他问我什么意思？我跟他说就是夸你家摆设太高级的意思，我从未见过他笑了。茶过三轮他说带我去看布。

到他那仓库一看，把我筒直吓了三跳都不止。他叫我要什么品种叫我挑，我拿出四种，男女都可做衣服的。我说我家十口人，有父母两个哥哥两个嫂子，一个姐姐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小侄女。他说大家庭，我告诉他父亲是建筑师，大哥也是。都是农民家里很穷，自从做笛子之后，这两年来才有所改善。自从认识你之后现在又好了很多，我认为你是我家的恩人，但是现在无法报答你，请你相信我是知恩必报之人。他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说做朋友不说这些。

他说你是真正的可以做朋友的人，我很欣赏你的人品，总是笑眯眯的。你过几年长大了长高了，会迷倒很多女孩子。老兄你别笑话老弟了，家里那么穷长大了，有丑人嫁我就天恩了。他说别说这些丧气话，我就可以让你发财，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说了那么多他说吃饭了，带我进了他家的饭厅，桌上摆着四样菜，一大盘很大的虾，一只有二两，一大盘鱼，一大盘可能是红烧肉，再一盘白白的薄薄的很大一片，还是鱼。我直言不讳说老兄这些我第一次见，是什么我说不出，怎样吃更不知道，他一一做了说明，我终于明白了。

叫我动筷子快吃，我说家人都没到齐怎么吃？他说就我两个，他这里的习惯历来都这样，让客人吃饱了家人才吃。我说解放都十几年了还这样？为了赶时间我还是客随主便，每一样都吃个遍。我评价最好味道是沙爹猪肉。其余三昧都是精品，样样都是极品。

他带我又到钳工师傅那里，看到那个平台和那条槽，我拿笛坯放进槽里还差一点，逼不紧笛坯，上少了槽边上还要钻两个八厘孔，做好螺纹。螺丝从槽边孔穿过去，螺丝顶上焊一块三十公分长度一厘厚的铁板，只有用螺丝才能锁死竹筒子。他算彻底听明白了，他说马上就改最多一小时叫我过来试。

我又回到林先生家里，见到他家人，他老婆很漂亮，大女儿十八岁和我姐同年，二女儿和我同年，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二一个十岁。我问她大女儿是不是读初中，他说是，问她怎么不去BJ？她说去广州半个月前两天才回来，广州火车没法安排票没去成BJ。我又问了他二女儿是不是读初中，他说小学刚毕业初申停招，现在家玩。我说跟我一样，但是我学校叫我们回去，设了一个初级中学预科班，有发新书但没老师上课，每天都自习。

我问她几月出生，她说十一月十二，又问她什么时辰，她说是辰时。她所说的吓我一跳，怎么会这样？我问什么她都对答如流，我跟她四同所生，我母亲说我刚过八点就出生了。我问林先生知不知道她几点生下来？他说刚过八点。更让我惊呆了。我将这些藏在心底，又叫林先生去看那台机。

到了那里他按我的要求做好了，我马上拿出笛坯看能否完全锁死，一试果真逼得死死的。我马上试钻果真了得，几分钟就钻好了八个孔。但我又提出一个问题，还要在这压板边上，头尾缩进五公分处，焊上一块铁片压住，笛坯不往上跳就彻底完善了。他说十五分钟就好。他一会儿就回来了，结果我又试了一支，一点都不会往上跳。我兴奋得跳起来，我站起来双手抱拳鞠躬，首先谢谢林先生，又千多万谢钳工师傅。这个师傅说不是你聪明，设计指点我什么也做不出来。我要谢谢你才是又让我学了一样手艺。

我问师傅要不要打磨一下，还方不方便喷漆，还要不要搞个品牌？他说打磨和喷漆都一定要。我说喷漆保证要马上就干的，还要保证今晚给我包装好，明天赶九点班车托运到安流。他说一定完成好。我说最后一个就是要多少钱？他说一切我跟林生算。好那就这样吧，最后又谢了钳工师傅，回到了林先生家里。

我又问林先生那些布匹有没有适合做被套的，他说有，什么颜色的都有，我说家里四五套被套都烂了，我想全部换新的。我跟他说那现在就去剪布吧，全部办妥结好数才行。

他说我知道怎么办了，这些我都会挑最好的，写在纸上明天一早我就叫人去托运，保证人到货到一切你都放心吧。我带你去洗澡，你也累了大家都累了。我很快冲完凉将换了的衣服装进袋子里。他将我带上二楼，还告诉我那个漂亮的，有盖的木桶是装大小便的，有急揭盖即用后盖紧就行，这边就是卫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