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疾是利息
二人在厨房凑合吃了早膳，胖二带着金票来了，当面点清，完成交易。
药钩吻在众厨子的围观下做鱼。
“小姑娘，不用清场么？你就不怕被偷师啊？”胖二总管好奇的问。
“随便看，即使看了，他们也做不出这鱼的最佳味道。况且，用鱼做菜，我至少会做一百道。”
啥？一百种吃法？海鱼，可不好做啊，味重，味大，胖二总管有些馋了。
过程并不繁琐，在众人看来甚至非常简单。
“这？这就好了？”胖二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纹火慢熬一个半时辰，刚好赶上午膳，一口鱼汤香飘万里，天上神仙下凡来，一口鲜鱼汤，胜人间无数。这鱼，最好的做法就是汤。”
众人乐了，跟着傻笑。
“小姑娘吃过？”胖二总管笑问。
“当然，好东西，先要自己品茶，才能卖给别人。”
啊？胖二总管直起腰，是这样吗？这话可不能传出去。
“小姑娘，那你能不能帮忙多做一条海鱼，我父亲喜欢。”
“没问题啊，我给你多做三条，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一条烤。你们有没有也想要做的，都拿来吧。”
胖二风风火火急吼吼地跑到厨房：“人呢？”
“逛园子去了。胖二爷，贵人觉得汤咋样？”
“好！极好！说咱纪府的厨子比雍州的御厨都做得好。七公子赏了我，七公子夸了我，厨房今日当差的人人有赏，每人五两金。”
众人压抑着欢呼，平日里最大的赏赐不超过一两银，就是纪老太爷过大寿，也才一两银。
可见这位贵人，是纪家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
乳嬷嬷在园子里转啊转啊，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绷紧神经，惊吓过度。
“乳嬷嬷是在此等我还是在找我？难道是在迎我？”
凭空冒出来的声音出现在乳嬷嬷身后，药钩吻轻拍乳嬷嬷的肩膀，乳嬷嬷身子一僵，惨叫“鬼”啊……昏倒在地上。
她，手上的人命不少，却从来不知害怕，更不信索命之说。偏偏上了年纪，却相信了因果循环，因果报应。
她是怎么了？一个黄口女娃，她怎么就怕了呢？
院子里的动静让屋里等待想给下马威的人不得不出来收拾局面：迎客！
两个丫环架了乳嬷嬷胳肢窝拖走，一位与乳嬷嬷年纪相当同属纪陈氏陪嫁的张嬷嬷似乎看不到乳嬷嬷的狼狈，笑迎药钩吻。
“百闻不如一见啊，好一个钟毓灵透的女娃娃，不愧是药家姑娘，即使没落成了庶民，风骨依旧在。小姐清了场，推了所有事务，就为要和药姑娘好好叙旧呢，这边请。”
难为张嬷嬷对着鬼说人话，对着一张红蓝交错的浮肿尸斑烂肉掉皮脸还能夸出一朵花，是自诩青天白日鬼奈何她不得，还是依仗屋子里准备好的法器法阵？
切！药钩吻冷笑！
张嬷嬷秉着呼吸，这是尸味，是尸味！好强大的鬼气，不足十天就能在正午时辰现身，这鬼也能走狗屎运不成？你再厉害也是鬼，法器会让你灰飞烟灭。
自诩为大族豪富，清流世族，有钱有权有地位有背景有身份，占齐了，才能叫豪富。
纪家，不止是豪富，还是贵族。这种底蕴，规矩，等级，品阶，区区庶民一辈子也见不到一回。
药钩吻笑了，前脚踏入，暖意洋洋的房间即刻冰天雪地，冰封万里，凛冽刺骨的海风刮在屋里的每个人身上，往骨头里使劲钻，冰冻她们的血液，让湿寒侵蚀她们，落下寒疾，这是谋害小钩吻的利息。
能在这个时候留在房里伺候的都是纪陈氏的心腹，几人木讷的转着身子，原地跪下，提笔遵从大脑得声音，写下她们陪伴纪陈氏以来知道的纪陈氏做过的所有恶事的详情。
药钩吻打量这个坊间流传的艳丽却不张扬菩萨心肠的雍州第一美人纪陈氏，昨晚她在乳嬷嬷供认的那些恶事里发现与小钩吻之死有关的蹊跷事：纪陈氏要小钩吻的性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因爱生怖。
乳嬷嬷是纪陈氏的乳娘，她只是凭着感觉猜测，小钩吻的母亲之死与纪陈氏有莫大关系，可以想象纪陈氏当年做的有多隐秘，知情人全都被灭口。
今日，她要让纪陈氏所有心腹都写下她们数年来主仆做恶的所有事情，她要查清楚小钩吻的母亲药女之死的真正原因。
当年参与者，哪怕只是一个传信小卒，哪怕是手握权柄高高在上，都要付出代价。
她要从这些只字片语里拼凑出大概的真相，去推理，求证。
纪陈氏根本没有把乳嬷嬷的话听进去，根本不会准备药钩吻要的八百万金，她认为一万两银子足够对方数一辈子了。
“你药家是穷疯了，想银子想魔怔了，敲诈我，你……”纪陈氏牙齿打颤说出口的恶毒话被药钩吻伸出的左手食指封唇，咽回肚子里。
太恶心了，在纪陈氏眼里，刚才有千万条蛆虫在她唇上爬过。
纪陈氏干呕，五脏六腑奔涌着汇聚喉咙，想吐，吐不出来，难受的只想死。
药钩吻坐在纪陈氏对面：“完整的写下你主使谋杀药钩吻的目的，经过，你的真正图谋。”
纪陈氏怒目忍呕：你以为你是谁！就因为你是个有点道行的鬼么！谁都知道白纸黑字是把柄，你……
药钩吻烦死了这番做作，打了响指，纪陈氏乖乖坐在桌前提笔，乖乖拿出所有的嫁妆，私产，挪用管家之资，钱庄令牌，私人印鉴，纪家大印。
药钩吻满意的拿着她想要的，离开，留下一院冰冷。
纪陈氏，会在恐惧之后绞尽脑汁想尽法子再一次杀她灭口，只需要确定她还活着。
可是她只能派出死士暗杀，为了好好活下去，为了药家平安，药钩吻必须在五年之内，也就是她及笄之前，强大起来，能护住药家上下。
她的符咒，只够让纪陈氏将这一段记忆模糊五年。
唉，药钩吻叹气，她若恢复的再好一点点，就能够让纪陈氏再亲笔写下她谋杀药女之事，可惜啊，她现在的能力不够。
看着身上越来越严重的尸斑，腐肉，掉皮，浮肿，她若再把修来的精元之力用在它处，她，也要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