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谓神祇

最新一代灵人的文明中，从上古到商周时期，在治水方面大获成功。而同时，借神之名的通灵巫师，多行不义。自信大增的灵人开始灭神权，倡人文，试图建立一套属于自己的信仰体系。

感受到伏羲对此，日渐不满的暴戾，也不知从何时起，女娲娘娘的脑海里，突然萌发出一个灵感：万般敌视灵人的思想，那些莫名的恐惧、嫉妒、暴虐，不就出自于伏羲大神的灵魄吗，毕竟那里蕴含着原罪。

自那以后，女娲常听到此等内心的呼声，仿佛只需将伏羲的灵魄自本体剥离，他便会心清目明，恢复为原来那个博爱的众生之主。这就是一种执念，随着重复强化，最终变成势必完成的心愿。

一次缠绵之时，女娲将伏羲灵魄盗出，置于尘世，令他轮回于人间，尝尽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此举不乏深意，或许历经人生，感同身受，待灵魄再次回归之时，伏羲本体也就真正接纳这些灵人了。

但事与愿违！

失了灵魄的伏羲，冰冷霸道、杀伐炽盛，感情日渐淡漠，代之以程式化的理性。这样的结果，让女娲始料未及，察觉到错误的她，也曾意图亡羊补牢。

但此时她与伏羲之间，仿佛亘起一道高墙，二人虽形体交融，但女娲心中却是知晓，两者心灵日渐疏离，从而导致大荒乱象丛生。

但灵魄既已入世，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头绪。加之乱局已达至神祇、灵兽，毁天灭地的争斗显露端倪，使她本体根本无法抽身，去找寻那颗遗失的灵魄。

白驹过隙，岁月荏苒，眨眼尘世已过两千余年。此时大荒境内，铁甲飞蝗全面失控，血光之灾笼罩大荒，各个族裔再难和平共处，事情已至别无选择之际。

所谓否极泰来，飞蝗大杀四方，却极认主。通过蛛丝马迹，尘世终显伏羲灵魄的线索，女娲娘娘当机立断，剥离自己的灵魄，委以重任，期盼可以挽大厦于将倾。

乔小毛多少有些不平，对夏栖寻的说辞也不免嗤之以鼻。这些所谓神祇，不论再怎么乱整，总有推脱的理由。

讲的道貌岸然，比唱戏的还好听，但归根结底，就是没搞明白原委，找到切实可行的方法，贸然动手，结果犯下大错。而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草率行事，可谁又来纠错，谁能处罚犯错之人呢？

“你们把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打的算盘啪啪作响啊。”乔小毛语气不善，抬头刚好对上夏栖寻心虚的眼神，没来由的又心软起来。

既然已心下了然，乔小毛也不过多纠缠。“对了，你还是没回答我，我这个灵魄，为什么还叫人魄，怎么没听到其他人这样称呼你呢。还有，灵魄是怎么偷的，怎么放逐，我觉得这里面定有玄机。”

夏栖寻就坡下驴，感激的看了乔小毛一眼，“所有大荒的灵魄，只有你是被放逐过尘世的。要知道，多数神祇对灵人心存芥蒂，或许唤你做人魄，是为了给你贴上标签，或许，是为了让你有自知之明。”

“总之，前路崎岖坎坷，但我会始终与你在一起。”夏栖寻恳切说道。但乔小毛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任他们再鄙夷的目光，还能厉害的过尘世那些人？”

重明来到双江交汇之处时，入目是一片惨烈肃杀的狼藉。獬豸喘着粗气，本想调侃两句，但最终无力的闭上双眼，调整休息。相柳也有几处伤痕，火燎的创口极难愈合，正汩汩冒着鲜血。

须知相柳自愈能力强悍，九首即便被斩落依旧可以复生。而眼下这真火带来的痛楚，还是让其呲牙咧嘴，叫苦不迭。

大片水洼覆盖的，是方才的战场，溺毙的厌火国军卒，与几十只祸斗的尸体，密密麻麻，随波逐流。

而稍早一些，被炼为焦炭的鬼国众，七零八落的掺杂其中，像刚从火狱中，弃置的炉渣。

世间纷争，此起彼伏，唯我独尊，剪除异己，从未止歇。生灵相煎，不知所谓，伏尸惨状，天地悲悯。何时大荒才能恢复从前的宁静啊，相柳忽而陷入了沉思。

重明双目四瞳，最善洞察心思，见相柳生情，谏道：“大人，而今乾主力正天纲，叛贼负隅顽抗，正是相持的关键时刻，万不可心慈手软，酿成大祸，使大荒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啊。”

重明之言，恰中要害，瞬间点醒了相柳。诚然，那坤主的灵魄，不也是在争分夺秒，力图让那假的人魄回归乾主本体吗？

昆仑墟聚灵台上，诸神云集，都在等待真正的人魄出现。大荒混乱的危局能否解除，全赖将士们能否百战不殆，匡扶正义。不过，共工大人所说的真相即将大白，是否当真啊。

几路大军逐渐会师，念及方才之战，都是为之一凛。看来对方也丝毫没有懈怠，即便势寡，亦有迷途者不知悔改。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支持，相柳不觉豪气纵生。

“大荒的生灵们，有传言说，坤主找到了乾主的人魄，正赶往昆仑墟汇集诸神，同上不周之山。巧合的是，共工大人现在，也与乾主灵魄在一起。”

“毫无疑问，有人包藏祸心，妄图以假乱真，鸠占鹊巢，达到大乱天下，独裁权柄的目的。我们能答应吗？”众军齐喝，声势浩大：“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相柳对目下的士气颇为满意，神器在手，初战告捷，使他信心大增。待与共工大人会师于青衣江，真正的乾主重铸神农鼎，聚天下之灵气，还世间一太平。

昆仑墟，聚灵台，水神共工昂首挺胸，其身形足可比肩山岳，浑身散发着滔天威势。一众神祇与圣灵，都在翘首以待，无他，乾主正位，带回了失落的昆仑镜。此神器可显现过去未来，大荒的明天如何，任谁都想先睹为快。

一个身着黑色大氅，看不清容貌的身影，竟漂浮于共工真身之上。他只如常人般大小，却牵引着无数目光。一面琉璃镜缓缓自他手中祭出，慢慢变大，一时间霞光满天，祥和之气弥漫……

天地间山呼海啸，一片欢腾之声，大荒，未来可期，前途注定光明。单薄身影缓缓将昆仑镜收回手中，方圆镜像，赫然出现了乔小毛一行的画面。

“你这低贱的人魄，还真没让我失望啊！”俏美的薄唇，吐出轻飘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