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奥丁面具
沙沙的雨声响彻世界，一道道雷霆在乌云间穿梭，仿佛发光的巨龙在咆哮，一而再再而三的照亮天空。
跟随着雷霆被点亮的，还有东京天空树。
在暴风雨之夜，为了减少雷击的风险，它本该是被关闭的。
与夜幕下的其他建筑一样漆黑才对。
但眼下这座电波塔自上而下亮起粉紫色的光，在头顶的黑云压城城欲摧中，这光芒是如此夺目。
凄风苦雨的夜色里，每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厦，都像是大地上巨大的灯笼，而这座拔地而起仿佛插入云间的塔，则是最大的灯笼。
仿佛神话传说中的巴别塔，通天的巨塔屹立在荒原上，无论你身处何地，都可以抬头看见塔上点燃的光。
“真漂亮。”
绘梨衣牵着陆景的右手，走在塔下，如水澄澈的眼瞳里倒映着这座城市，仿佛倒映着一片昏黄的星河。
完成了水下世界的旅行之后，少女提议到这里来看看，这样简单的愿望陆景自然不可能不满足。
“漂亮？我觉得很一般呐……”
陆景左手边突然驾临的少女摇了摇头道，“来这里玩，还不如呆在旅馆里，我和子航都可以做些喜欢做的事情。”
她是在二人走在天空树下的时候，忽然出现的。
卡塞尔本部在了解到日本的情况后，昂热立刻调动了诸多成员奔赴日本，新生夏弥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
落地后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陆景。
少女出现的时候，天空树的光芒倒映在积水里，地面变换着梦幻的光。她撑着一把油纸伞，头戴金冠，一身流苏红裙，美得倾倒众生，像是画中走出的女皇，走过来的时候步步生姿，威压天下。
而她确实是女皇，是龙族四大君主之一的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可这次她面对的是白色皇帝，与那黑色皇帝几乎同样高贵的存在。
所以她出现的时候，只能盯着上杉绘梨衣与陆景冷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怒哼一声丢下油纸伞跑过来扯过少年半片身子。
这个举动看得绘梨衣莫名其妙，但她能够从女皇身上察觉到......熊熊的战意。
这个女人是来抢自己东西的！
这点不能忍，所以在二女后来的沟通之中，火药味十足，陆景惨遭修罗场。
“喜欢做的事情？景，有什么特别喜欢在旅馆里做的事情？”果然，绘梨衣在听了这话后，对着陆景看过来。
“这......”
陆景挠了挠眉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回忆起了自己和夏弥呆在一起的夜晚，在芝加哥酒店单间里，月色朦胧，黑暗里有湿热与芬芳，坚硬与绕指柔般的嫩滑、润泽。
确实叫人难以忘怀，但这种事情怎么说？
喜欢吗？没有男生不喜欢吧......除非身体有问题，不过面对这样的美少女，身体基本不可能有问题，有问题也会变得没问题。
这可是倾世的妖冶，纵然是入定的佛看了，也要被坏禅心的啊。
但这种事情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难道对绘梨衣说，自己喜欢夏弥这个妖精什么都吃的样子？
还是说喜欢她捉虫子的游戏？
或者说单纯喜欢想看她的三千青丝，伴随着脑袋的前后摇摆，在月色里如波涛上下起伏......
说出来会被杀掉……吧？
“呵。”
夏弥挽着陆景的手，冲着绘梨衣挑衅冷笑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子航最大的爱好，就是我的胖次......”
陆景赶紧捂住少女的嘴：“不要造谣啊，说得我和变态色魔一样！”
“呜呜......”没法说话的夏弥，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狠狠瞪过来，眸光里的意思边上的绘梨衣都看懂了，那是在说——“难道你不是吗？老娘一个没看住，你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妖精！”
绘梨衣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忽然变得气鼓鼓的。
在过往的人生里，很少人知道这个少女其实是有强烈占有欲的。在外人看来，她是黑道最尊贵的公主，坐拥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与势力。
但实际上，绘梨衣并没有在乎过这些东西，因为无论是财与权都并不真正属于她。
她也没那么想要。
她真正拥有的东西其实很少很少，所以每一样都格外珍惜。
她的每一件玩具下都有自己的人名标记。
如今这些玩具下的人名标记旁，都多了一个中文“景”的字样。
绘梨衣的世界一分为二，一半是玩具，一半留给了这个少年。即使是如今踏上了神的御座，以白色皇帝的姿态俯瞰苍生。
黑道至尊的位置唾手可得，但她仍旧认为自己拥有的，只是这个少年。
所以绘梨衣当着夏弥的面，做了一件叫人吃惊的事情。
只见她踮起脚尖将素白的俏脸埋入陆景的脖颈，狠狠咬下去，吮吸着灼热狂暴的旧日龙血。
这血的味道清新、炽热，能够抚平世间一切的烦恼，仿佛弥赛亚洗刷世界罪恶的宝血，叫少女无比沉醉。
但眼下这种情况，她真正要做的并不是血液交换，而是“盖章”。
类似于她在玩具下写名字，这是娇憨、淳朴的绘梨衣在对夏弥，在对这个世界宣布她对少年的所有权。
用白王的齿痕为契约、为见证，告诉天、地、人、神、魔——他是我的。
伴随着旧日龙血源源不断涌入绘梨衣体内，她白王的那一部分鲜血也在流入陆景体内。
这个举动看得夏弥心头起火，觉得自己有被挑衅到，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也在这大雨磅礴的街头，踮起脚尖狠狠咬在了陆景另一边脖颈上。
若非旧日龙躯举世无双，陆景觉得自己已经被柴刀了。
前辈们游走于修罗场，然后倒下的原因也被找到了，说到底还是身体不够强大。
只要强到脑袋被砍掉也不死的程度，还怕区区柴刀？
就像现在，两位女君一起吮吸着他的龙血进行交换，但陆景却没有一点孱弱掉的意思，反而在这种交换中越发强大起来。
精神权柄与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逐步补完。
混沌种子逐步完善。
......
多摩川山区，红井。
连日以来，空气湿润，大雨滂沱。
这种气象上的巨变，是元素乱流带起来的，而元素乱流的根本原因是神的复苏。
自日本海沟里古龙胚胎的心跳声消失不见后，蛇岐八家和卡塞尔学院就认为它大概率是孵化了。
陆景虽然知道真相，但这个时候懒得去提醒，反正这群人插手其间的意义并不大。
在蛇岐八家、卡塞尔学院还在视日本海沟中的“高天原”为神明孵化之所，不断下潜调查的时候。
赫尔佐格已经根据邦达列夫提供的信息，暗中调集猛鬼众的力量，购置现代化机器打通了地下，并启动了蛇岐八家里的暗子，找到了传说中的藏骸之井。
真正打开这片传说之地后，白色的细丝从井底生长出来，仿佛某种霉菌，爬满了储水井的内壁。
这种菌丝不但能够沾染土壤和树木，甚至能够贯穿钢铁。
它们能长到几米长，挂在钢梁或者树木上，像是无数只纤细的手在风中摇摆。
对任何形式的生物来说，这种丝状物都是致命的。
它们有着强烈的腐蚀性，被它们沾染的钢铁内部会变得像是海绵那样松散，树木则会直接从内部坏死。
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生机彻底断绝，看似圣洁的白色覆盖物下面，整座山已经枯死了。
赫尔佐格站在白色的钢梁上，把那张面对猛鬼众时的公卿面具，换成了一张独眼的面具。
面具的材质看不出是枯枝，还是某种特殊的钢铁，它兼具了金属的光泽与枯木的死寂沧桑。
他站在那里，好像皇帝站在世界的中心，前所未有的自信。
很长时间以来，赫尔佐格博士都是以阴谋诡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并非是他不喜欢堂堂正正打败对手，而是自身太过弱小了，相比较他的头脑，他的血统实在不值一提，没有什么力量可言。
可现在……他掌握了至强的暴力！
现在的他再无需小心翼翼，东躲西藏，敌人什么的，抓住捏碎就好。
最开始邦达列夫将这枚面具快递到他身前的时候，赫尔佐格是难以置信的，说好了支援一尊神过来，结果到头来只有这么个东西？
但当他按照提示，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后，一切都变了。
面具仿佛一把钥匙，打开神的大门，这扇门一旦推开，门后的风光就璀璨得让人无法忘怀。
神力洗礼下，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对邦达列夫的忌惮……乃至于恐惧。
谁能够将“神”的力量藏匿在这样一副小小的面具里？大概只有神自己了吧……
跟随面具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个目光空洞的少女，这个女孩的血统极高，但同样受控于梆子声。
这个女孩如今站在井边，井中作业的每个人抬头看到她的那一刻，都会觉得这是困锁在人世间的鬼魂，随时会被呼啸的狂风吹散。
赫尔佐格漫步来到少女的身后，举起双臂拥抱天空赞颂道：
“伟大的生命在复苏，这一日撒旦从地狱返回人间，它将用火焰清洗这个腐烂见骨的世界，新的世界将浴火重生。”
“我那两个可爱的学生应该也快来了吧，真是期待与他们的重逢啊，皇血可是神最佳的食物，以他们的白骨来恭迎神驾临的话，神必定会发出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