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暴怒
压榨最后一丝气力，王前臌胀酸涩的肌肉，灵光裹挟着最后的灵性冲进三肢百骸，吐出胸中浊气。
视觉重影、心率加快，甚至还有一瞬间的记忆缺失，如果不是有超凡力量支持，我应该早就倒在地上了吧？
王前收拢着自己的目光，精神在失血的影响下摇摇欲坠的同时又前所未有的兴奋，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自己的身体绝对扛不住第三次冲锋。
食指和中指从院长的眼眶里拔出，右手向身后抛了抛，其余三指一用力，便把这只与最开始相比萎缩了不少的臂膀提了上来。
五指并拢扣住院长手腕，浓郁的红光凝聚在掌心，失去肉体后向来聒噪的院长也闭上了嘴，开始全力维持术式。
奥比恩越发的惊疑不定，手上的印法一松一变，原本用于强化自身肉体的【宝瓶印】散去，转而换为远程操纵图腾的【外道印】。
如果是纯粹的血族戒律攻击，他有信心靠肉身硬抗过去，但要是院长施展的是什么效果奇诡的手段，他还真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稳妥起见，还是使用专门破法的【刑䰩】吧。奥比恩默默调动起才积蓄起来的真气，认真地凝视着王前手中那只萦绕着不详气息的断手。
“早知道，应该先干掉孔波雷的。”奥比恩心中有些懊恼，却并不非常后悔，眼下这种情况虽然麻烦，但还算不上棘手。
倒不如说除了有些忌惮院长那可能存在的底牌之外，奥比恩对于王前放弃游走正面强攻这件事毫无意见——虽然他并不着急，但是在逃亡的路上多出几分钟腾挪的时间也是极好的。
愈发规律起来的沉重呼吸声带着些许铁片摩擦般的干啰音，王前的眼里仿佛只剩下了那条径直通往奥比恩心脏的路线，万千线条在视野内渐渐缩成一个焦灼的点。
突然，呼吸声一窒。
墙角堆积的细碎灰尘陡然溅出几朵浪花，下一刻，王前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奥比恩身前几米。
嗯？好快！
奥比恩原本稳如老狗的思绪波动了一瞬。
这也不怪奥比恩疑惑。
正常来说，刚刚开光的超凡者没有真气的支持，即使能驱使游离的灵性，也只能表现出稍稍超越常人的身体数据。
而王前是在奥比恩面前完成的觉醒，在丝毫教导和帮助都没有的情况下，以重伤之躯和他游斗那么久，不论奥比恩是否存了节省真气的心思在，都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现在更是表现出了远超开光境甚至蛰伏境的速度，奥比恩不由又提高了几分警惕，认为是院长的术式在起作用。
而事实上，王前能够以如此速度移动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所谓的院长后手。
真相是，王前解脱祭品们的行为误打误撞下完成了一个简易但位格极高的仪式。枉死者们临死前将感激和灵性馈赠给了他，这让王前有了远超正常开光境的雄厚灵性基础。
同时【举火烧名】的效果还未完全消散，心火的余烬仍然维持着【前】的力量。
于是，当王前笔直地冲刺时，爆发出了令人侧面的速度。
“不过，这还算不上什么。”奥比恩剩下的独臂指印翻飞，先前留在燕老身前用以干扰祸心阵的虎头徽章凌空飞起，带着沉重刑具的白虎睁着一双瘆人的针尖白瞳，咆哮一声，扑向了王前。
【䰩】，百濮有异人豢虎养彪，以百鬼饲之，其中最似人者曰䰩，善禁法，好食咒。
“躲不开！”王前用余光判断出，自己就算现在立刻转向，也无法躲开虎兽的扑击。便索性一气到底，将全部力量都灌进了踏地的那只左腿。
在筋膜断裂声中，王前几乎以撕裂大腿的肌肉为代价，迫使自己的速度再快一线。负荷着刑具的巨虎以毫厘之差与他擦肩而过，只有尾巴轻轻一卷扫到了院长的部分躯体。
“居然真的只是血族天生的【戒律】？”看着被虎尾一扫而过却半分动摇都没有的血光，奥比恩诧异之余不免有些好笑，自己居然因为这种东西大动干戈，甚至浪费了好不容易才重新提炼出的真气。
“目标是，心脏吗？”
奥比恩瞬间就猜到了王前的目标是哪里，毕竟自己身上能被他利用到的就只有心脏罢了。
“扛过这一下，一切就都结束了。”轻蔑之余，奥比恩依旧小心翼翼地用仅存的右手护住了胸口，接着抬起左腿蓄力踏出。
砰！
沉闷的声响落在造价不菲的金泥砖上，巨大的力量甚至激起一片烟尘。
然而令奥比恩奇怪的是，脚上并没有踩中血肉的那种泥沼感。
好吧，也许是因为要保留肉体的完整度，所以下意识的收力，给他逃了过去？
奥比恩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可“迟迟”没有传来的痛觉又告诉他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院长如此蓄力的术式，就算他的痛觉神经并没有人类那么敏感，也不应该毫无知觉才对。
下一秒，头顶传来的疯笑声告诉了他答案。
王前，飞起来了。
准确的说，王前在看见奥比恩抬脚蓄势时，就瞬间修改了自己的原定路线。他放弃了利用奥比恩左臂缺失的动作盲区，转而连续的几个变速，借由奥比恩踏腿时形成的弓步，高高的跃了起来。
“全力！”头下脚上的王前挥舞着院长的援助之手，大声咆哮着。
心脏是弱点？
嘿，我不相信脑袋里多个军刺，你还能完成什么见鬼的仪式！
嗤——！
利器破体而入，奥比恩虽然尽力向前俯去，但院长的血刺还是扎进了他的脊椎。即使是弗兰肯斯坦这种人造的怪物，在眼下的境界也不可能第一时间依靠断裂的神经发出反击。
而蠕动着的肌肉和血管虽然试图将血刺从体内挤出，但这次异常听话的院长所制造出来的血液军刺上布满了倒刃，奥比恩魁梧得有些畸形的身躯硬挺挺的向前栽去。
同样被这一番操作的晃倒的院长现在却很兴奋，正准备让王前趁他病要他命时，却感觉不到王前那攥得死死的手掌了。
释放术式后在空中高速旋转的院长，竭尽全力睁开一只被王前插爆的眼睛，却看见本应该比他腾跃得更高的王前居然已经落地了。
在院长蓄力发射出血刺，王前感受到反作用力的那一瞬间，他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院长。
“再牛逼的超凡世界也得遵守牛爵爷的第三定律。”借助相互作用力迅速落地的王前向前一个翻滚卸力，紧接着就冲向了祭坛。
整个密室最强大的武器不是一直就摆在眼前吗？
既然奥比恩已经开启了“指纹锁”，那自己稍微暴力一点也没关系吧？
等到奥比恩好不容易控制着肌肉“吐出”插在脊柱里的那枚军刺形状的血刃时，却听见院长又一次凄厉的大喊：
“不！”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才取回脖子以下知觉的奥比恩下意识觉得不对。
而等他反应过来，猛地转身时，王前已然举着变形的傲慢大剑再次冲了过来。
“不，不对。我的原罪被覆盖了，那个形态是……”奥比恩望着王前手上似斧非斧，似剑非剑的【原罪】叹息道：
“是【暴怒】啊。”
下一秒，处于死亡边缘的奥比恩燃烧生命所召唤出来的【象王】同王前手中的【暴怒】交织出一片无声的寂静。
来自神性和地脉的光芒终于爆发，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