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3.9.16.13

今天的记录是从公交车上开始的，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所有人都朝着车辆前进的方向，只有我在看后面。

也不尽然是全部，自然也有朝着两边，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断更迭的。

我凝视着后方，渐行渐远，也不乏追赶者，但也渐渐模糊不清，淡出了视野。

多扫了一眼，还有对耳鬓厮磨的情侣，很是惬意，眼神只在彼此的面庞游离，并不在意去往何处，终点又是何处。

我也是，并不需要多虑，时候到了，自然就到了。

或许没有人在意后方到底有什么，毕竟已经是过去了，远去了也就模糊，模糊了也就遗忘。

两侧的景色也一直在变化，但也只顾得及某侧，这便叫取舍，你自然有选择的权利，但有“权利”也就有了“义务”，遵守选择的规则的“义务”。因此作弊是不可取的，试图以这种方式贪婪地把握一切者，都不曾善终过。

而我一直凝视着，远去的后方，因为那是我来时的路，若是忘记了如何来，也便忘记了如何回，不能归去，只好迷失。

周围人对此的评价，大多是觉得我想太多。我从来不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某种缩影罢了，这一切都可以是缩影，这一切都是同样的事物。

阴沉沉的，乌黑的，这片天只剩沉闷的云了，晴朗并不常驻，我是知道的。

和周围的一切一样啊。

病患们总是无法和睦相处的，彼此以伤口撕扯伤口，总是一场没有流血的战争，但其战后的惨状向来是大同小异的。

要么，是生命流失了。

要么，是生命流逝了。

我深谙这道理。我不同于大部分病患，我依然存在情感，但我只是无法理解，而主要承受这一切的，是它。

我自然可以做出那个最成熟最值得赞赏的选择，我自然是懂得退让的。

人类将主动退让，视为一种美德。

那，主动退让者，会有人在乎其感受吗？

我对此始终不解，在平等的生命面前，为什么总是只在乎所谓的“弱势者”？

承认吧，人类。

承认那阴暗而无知的一面吧，别再逃避了，去面对自始至终都存在着的，矗立在那儿的失明，不曾动摇的自以为是，以及，这一切带来的，无法被理解的他人之痛。

会有人明白你在说什么吗？它笑了，笑得好放肆，笑得好尖锐。

我不知道。

那你留下这份记录干什么？不觉得很蠢吗？真的会有人类考虑同类的感受吗？什么换位思考也只是用来判断怎么样杀害对方的吧，他们拿来治愈过什么？它笑得好疯狂，好炽热，好寒冷，血红，渗出些刺骨的冰蓝。

啊…视角又在逐渐模糊了…

我又一次看不见了，湖心亭，现实，本该在眼前的桌椅，未喝完的咖啡，抽出一半的纸巾，湿润的键盘，半开的衣柜，那足以容下一整个我的衣柜。

时间也停滞了吗，耳机里的音乐不见了，闪烁的手机也暗下了，电脑的风扇也不再转动，手臂上的水珠也不见了踪影，一切都。

孤独是我自己的选择吗…？

隐隐约约，听到它嘲笑着什么，最后也只听清了半句。

谁叫你没有人类那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