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不需要

科里曼打开怀表看了一眼，离四点还有不到一刻钟。

伦纳德仍未出现。

科里曼并不怀疑伦纳德，只是任何人在等待时都会感到不安。

三个衣着褴褛，面容黝黑的男人走向科里曼。

为首之人名为皮克。皮克长得高高大大，常年的矿场工作让他的肌肉显得格外结实。

看了身后的同伴一眼，皮克对科里曼道：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科里曼。只要你愿意支付400铜币每天的报酬，我们就同意继续在矿场工作！”

“这不可能！”

科里曼心中窜起一股无名之火，脱口而出道。

到了这时，科里曼已经知道，是卡斯迪亚私底下买通了矿工，教他们联合起来要求夏同家族提高薪酬。

但这不可能，如果卡斯迪亚过去十年都没有任何提薪计划。夏同家族就无法把工资一下提高到那么多。

400利弗尔，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在扣除一系列成本后，夏同家族的利润将会微乎其微。那不符合他们如此庞大投入的目的。

更何况……

“我做不了主，”科里曼回答，“这一切都要等伦纳德少爷来了才能做决定！”

“哦，得了吧，科里曼。”皮克耸了耸肩，“你我都知道，就算发放400利弗尔每天，你们夏同家一样有得赚。你为什么要去问一个刚回谷地没两天的小子呢？去和克里斯商量商量，他会同意的。”

科里曼抿紧嘴唇。是的，克里斯有可能会同意。

但科里曼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看了眼怀表，还有十分钟。伦纳德不一定能按时出现。时间嘛，谁说得准呢。没有人能够保证一定不会迟到！

“啧——”

皮克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我必须提醒你，科里曼。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有些兄弟已经打算离开谷地，去北方找工作了。听说北方一天能开500利弗尔的日薪……今天，最后一天。如果明天，你恐怕就找不到那么多人了。”

“不要威胁我，皮克！”科里曼微微扬起下巴。

在夏同家族做了四十多年的管家，他深知不能被下面的人蹬鼻子上脸。否则，从此以后便无法再约束对方的行为。

“夏同家族，有夏同的行事方式！”科里曼斩钉截铁道。

皮克怔住。他恶狠狠地盯着科里曼看了好一会儿，朝地上啐了一口，道：

“很好，科里曼。你要记住你的选择！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说完，皮克招了招手，带着两个同伴返回矿工人群中。

科里曼面色冷漠地目送皮克。但等对方转过身去，科里曼眼中还是不觉闪过一丝忧虑。

不知道伦纳德少爷打算怎么做，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伦纳德造成更多的麻烦。否则，方才科里曼会表现得更强硬一点。

这时，科里曼身后小木屋的门突然打开。

伦纳德从中走出来。

科里曼回过身，看到伦纳德不觉愣住。他不知道伦纳德何时进的小木屋。

而跟在伦纳德身后，一个个扛着铁铲，铁锤，鹤嘴锄等各种工具的高地矮人，唱着科里曼听不懂的歌，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门槛走出来。

托德走在最前方。他站在高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

“多么清新的气息，还没有开采多久的矿脉！小子们，我们以后的酒有着落了！”

“哦哦哦！”

高地矮人手舞足蹈，拍打圆滚滚的肚皮庆贺。

科里曼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些突然窜出来的，滑稽古怪的家伙，望向伦纳德，道：

“小少爷，这是……？”

“这些就是以后的矿工！”伦纳德回答，“那个红胡子是他们的头儿！”

“……矿工。”

科里曼像是这才看到高地矮人们手中的工具。

自带工具的矿工。

科里曼无法想象伦纳德从什么地方找来了这些人，至少，他们绝不可能是拥挤在勒木屋之中。

“小子们，开工了！今天下班就有酒喝了！”托德朝着矿洞挥手。

一众高地矮人手舞足蹈，你追我赶地冲向矿洞。

他们实在是太爱工作了！

看着这一幕，科里曼的脸色有些古怪。

片刻后，伦纳德转向科里曼叮嘱道：“以后要运足够多的葡萄酒来黑石谷。葡萄酒就当做这些矮人的薪酬。每天每人一杯。当然，你不用负责这些，只要把酒交给托德就行了。你记住托德是谁了吗？”

“是的，小少爷！”科里曼躬身回答。

葡萄酒作为薪酬？

科里曼不敢想象。因为夏同家族本身就有葡萄酒生产。一杯葡萄酒的成本不超过十利弗尔。

这也就意味着，一个高地矮人一天的薪酬比正常工人低了十倍！

他们真的能够接受吗？科里曼无法理解。

也就在这时，皮克等人再次脱离队伍走向科里曼和伦纳德。

皮克来到伦纳德面前，脱下脏兮兮的帽子，忐忑道：

“很高兴见到你，伦纳德少爷！”

“你是？”

伦纳德态度冷淡。

“我叫皮克，是这帮矿工的头儿。”

皮克抿了抿嘴唇，问出自己最关切的问题，“刚才那些家伙也是矿工吗？”

伦纳德没有回答。

皮克心中有了答案。他吞了口唾沫，终于下定决心，道：

“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可以继续回矿场为夏同家族工作，只需要你们支付150利弗尔一天的报酬！”

“哈？”

伦纳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你是在开玩笑吗，皮克。如果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早干什么去了？”

“100利弗尔，伦纳德少爷！”

皮克咬了咬牙，“这是我们能接受的最后的条件，绝对不能再低了。看在都是同乡的份上，我们有自己的老婆孩子需要养活……”

“……那不是我的老婆和孩子！”

伦纳德平静却肯定地说道：“我的回答是，我不需要，皮克。三天之内，我要求你们所有人离开矿场。否则到时候会有人把你们丢出去。”

“——你这个疯子！”

伦纳德尚未说完，皮克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伦巴，克林，还有提克……他们家里已经快断粮了。如果失去这份工作，他们家人会饿死的！”

“我说过了，那不关我的事儿！”伦纳德招了招手，示意托德过来。

伦纳德在位面战争中，不知毁灭了多少智慧种族。他根本没兴趣去顾及所谓的家庭，社会。

伦纳德没有直接抹除这些人，便是他作为谷地人最后的怜悯。

和托德叮嘱了几句，伦纳德走向马厩，骑上黑马朝夏同庄园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