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米酒糟
父亲两大爱好之一就是米酒糟,父亲喝了米酒糟,精神抖擞,干劲倍增。
有一次,父亲搬运锌锭非常辛苦,下班回来,躺在竹椅上,疲惫不堪,只想休息。此时又是春播时期,家里有几块菜土要挖,母亲没直说,去泡了一碗米酒糟给父亲喝,父亲喝完米酒糟,兴奋了,劲来了,扛着锄头就去了菜地。
每年我家都要做几缸米酒糟。
做米酒糟离不开酒曲,马鞭草是其原料,它生长在山坡路旁,我拿着剪刀在马鞭草的上部剪下嫩枝绿叶花朵,放到竹篮子里面,半个上午就可以弄一篮子,提回家,交给母亲,母亲将马鞭草洗净晒干,打成粗粉,与米粉混匀,捏成钢珠大的小坨坨,上面撒些母曲粉,在箥箕里滚动几下,凉干,让它发酵,生长白色的酶丝,成为酒曲。
我家每次做米酒糟,父亲的嘴角都会上扬,眼睛弯成新月,透露出喜悦与幸福,脸上的皱纹纷纷浮现,展现出岁月的痕迹。父亲的笑容透露出他内心的善良与快乐,透示出他对米酒糟酷爱的情有独钟。
做米酒糟时,母亲把糯米一斗用井水浸泡三个小时,将米倒入甑桶用大火蒸。
甑桶是用香椿木制作,分为甑桶、甑盖、甑底三个部分。甑桶用木块拼接成圆形,再用竹篾箍住,桶盖和桶底用竹篾编制而成。
糯米蒸成糯米饭,父亲从甑桶里把糯米饭挖到箩筐,再去井里用井水将箩筐糯米饭浸泡一下,沥干水后,倒入大型瓦缸里,拌入酒曲,用手扒平,在缸中糯米饭里做一个圆型的井,便于日后糯米饭发酵渗出米酒,缸上用荷叶覆盖,再盖上箥箕,让其蕴而发酵。
三日后,满屋酒香味。
揭开缸上的覆盖,圆圆的酒井里面尽是冒泡的黄色的米酒,我急忙用调羹挖了一调羹米酒糟,用开水冲着,喝后口感醇香,味甜琼浆,可谓大碗醪糟除我渴,吴刚桂酒仅稍香。
米酒糟装入酒坛里,砂袋覆盖,隔绝空气,防止酒糟变酸,防止酒糟生蛆。
每天早晨熟睡的我,都会被父亲揭开酒坛声和开水泡酒糟喝的声音惊醒,每天下午认真作业的我,又会被父亲酷爱喝米酒糟的套路引开思维。米酒糟,父亲早晚都得喝,早上喝了,有精力去上班,下午喝了,可安稳休息。
酒糟坛上的砂袋盖,揭开频繁,免不了有漏气现象,酒糟慢慢地变酸了,越来越酸,酸得口水直流,酸得牙齿打架,父亲不怕酸,照样早晚喝的是那酒坛里的米酒糟。
酒糟坛上的砂袋盖,揭开频繁,免不了有污染的现象,生起了酒蚊,酒蚊越来越多了,手伸进酒坛,尽是酒蚊嗡嗡的声音,酒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手臂。时间稍长,酒蚊变成了酒蛆,酒蛆在米酒糟里涌动,父亲说,吃上这样的米酒糟可以补补身体,父亲不怕酒蚊,不怕酒蛆,照样早晚喝的是那酒坛里的米酒糟。
父亲离不开米酒糟了,有一天,因要赶上班时间,来不赢泡米酒糟喝,匆匆忙忙去上班,工作额定是搬运铅锭,结果没有完成任务,遭到了领导的批评,还扣了当天的工资,原因是没喝米酒糟,没精打采,神疲力竭。
父亲与米酒糟的情结,是精神,是力量。有了米酒糟,这个世界是光明的,月亮是圆的,没有米酒糟,这个世界是暗淡的,月亮是残缺的。父亲只认酒糟,不认其它。正如李白写的那样,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