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薜荔凉粉

村前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河边有一颗大樟树，树上爬满了薜荔滕，结着许多薜荔果实。

薜荔果实制作的凉粉能清暑解热，润肠通便，扶肤美颜。

趁着还没有人开摘薜荔果时，我提着蓝子爬上了河边这颗树，想摘薜荔果。

薜荔藤缠绕的那颗樟树有大水缸那么粗，挺拔高大，枝繁叶茂。我坐在粗壮的树杈里，刚伸手摘薜荔果，却被一个沙哑喉咙大嗓门喝住了，不允许我上树去摘，勒令我马上下来，那人是三叔，平时严肃，见面就有些害怕，这下他更凶恶，我就更害怕了，一九六二年七岁的我，胆怯地下了树，低着头，不敢正视三叔。三叔说，你上树，掉到河里，会淹死，谁叫你上的树？现在老实呆在这，不允动。我只得言听计从，站在那，一动不动。

阳历九月的天气还很热，汗透衣服，三叔脱下背心，赤膊上阵，猴一样地爬上了那颗树，伸手摘薜荔果，不一会儿，把我那竹蓝装得满满的，下树就把一蓝薜荔果递给我，嘱咐我，提回去，下次再看到你爬树，打断你的腿。

回到家里，趁着火红火红的太阳，争取晒好薜荔果，我拿着刀子把薜荔果切做四份，再把薜荔籽剥出来，放在箥箕里，端到太阳里去晒，直到薜荔籽晒得干干的。

次日，我担来了井水，用于薜荔籽制作凉粉。这井水是从五里远那口井担来的，井水很出名，方圆十里的人都跑来担水，井水浸凉甜润，用于制作凉粉口感上乘。我用了大半桶子水，浸泡薜荔籽包，籽包是用两层纱布包裹的昨天晒干的薜荔籽，浸了约二十分钟，我把手洗净，双手用力搓揉挤压薜荔籽包，榨出许多粘液，流在水桶里，粘液多了，与井水混合，时间一长，就成了胶状固体，晶莹剔透，用勺子一挖，柔软，块状，放到碗里，加些白砂糖和食醋，吃着凉爽润滑，舒适可口。

凉粉制作出来了，我没忘记三叔，这原料还是三叔摘给我的，我挖了一大碗凉粉，送给了三叔。

三叔吃完凉粉后，没三个小时，腹痛腹泻，还在厕所拉出了白冻冻，肛门火辣辣的，拉了又拉，痛苦极了，他没好气，就把我叫到跟前，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怼我，你这兔崽子，没安好心，我不让你上树，你记恨在心，端来凉粉害我，你老实说，凉粉里掺了什么害人的东西，我冤极了，好心没好报，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哇哇大哭。

母亲见我在哭，就问三叔，你吃凉粉放醋吗？三叔说只放了白糖。难怪，吃凉粉腹泻，是没用醋去抑制细菌。母亲了解情况后，判定三叔患了痢疾。母亲学过一些草药单方治疗简单的疾病，就到田边和山脚，扯来了马鞭草，扯来了穿心莲，每样草药用一两，再加陈茶叶半两，煮水一大碗，让三叔喝，一时半刻，三叔好了。

我受到那一肚子冤气，往后见到三叔就横眉冷对。三叔受不了，扯着我的耳朵，大嘴列牙，骂中有自我检讨，他说，你这鬼样子，让人见到怪难受，那天是我错了，我不对，给你赔不是行吗？

三叔见我，他没得以前那么严肃了，脸上稍有一点点笑容，我见到三叔，却沒有以前那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