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府城反应
明军收复二县的消息并没有局限于琼东南一带，而是随着清军信使的脚步迅速传遍大半个琼州，令琼州上下大为震动。
琼州府城，琼州府署内，琼州总兵佟国卿面色肃穆，在小吏的引领下大步穿过院子，来到楼堂前，随着小吏的唱名，大步迈入堂内，目光盯着几位起身相迎的官员。
“佟总戎可算是来了，快快请坐。”
琼州知府牛天宿拱手说道，示意佟国卿落座，后者也不客气，稍稍回礼后便一屁股坐在了知府的左手边，其余官员见状才跟着坐了下来。
落座后，牛天宿开门见山，道：“佟总戎，海贼犯境，致使万州、乐会二县沦于敌手，应当速速调兵征讨，收复失地，以免朝廷降罪。”
佟国卿点了点头，道：“根据现有军报，海贼兵力最多不超过两千，战船十余，我欲调中、左、右三营兵马水路并进，收复失地。”
“三营尽数调走，则府城空虚，不可。”旁听的提巡学道王廷伊断然否决，道：“琼州黎人本就不服王化，屡屡闹事，若是听闻海贼登陆，定会借机生事，应当留守一营以做应对。”
牛天宿也觉得不妥，他低吟片刻，道：“若是将三营调走，府城空虚恐将生变，可只调二营征讨，兵力又过少，依我看，应当向督宪如实禀告，调广东兵马一同征讨。”
“等广东兵马来援，只怕海贼已经坐大了。”佟国卿面露不悦，道：“琼州兵马本就不足，若是不趁海贼立足未稳以雷霆之势将其击溃，等海贼蛊惑百姓从贼，或联络前明余孽，岂不更难应对？”
“那就更应该向督宪禀告，等朝廷调兵来援。”王廷伊坚持道：“海贼来势汹汹，贸然出击只会徒增变数，依下官愚见，佟总戎可调兵设防于定安，待朝廷援军抵琼，再南下征讨海贼。”
定安为府城门户，先设防于定安县城的确合理，佟国卿听了脸色稍稍和缓，道：“也可，调左右二营移防定安，为了防止海贼闻讯而逃，先命水师封锁七洲洋海面，若有舟船出海，一律击沉。”
说完，佟国卿又看向知府，拱手道：“那么，向督宪禀告之事，就有劳牛府尊了。”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牛天宿微微一笑，捋着胡须回答道。
随后，他话锋一转，将话题扯到了琼州内陆的黎人身上：“黎人向来不服王化，屡生动乱，这样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本府有意效仿前明，命各土舍组织黎兵，既可协助征讨海贼，若是有黎人作乱，也可以黎制黎，更有成效。
诸位觉得呢？”
“甚好。”佟国卿最先表态，赞道：“好一个以黎制黎，而且以黎兵作战，也能减少绿营伤亡，那黎人就算死伤再多，也是减轻了朝廷负担，可行。”
一直旁听没有发言的分巡学道马逢皋瞅准机会，连忙主动请缨，道：“府尊，下官愿亲自到黎峒走一圈，宣敕官府政令。”
见有人主动请缨，牛天宿微微颔首，倒也不反驳，道：“既然马学道愿亲自前往，那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
“下官领命。”马逢皋大喜，行礼作揖答应下来。
……
经过这次商议后，琼州府方面很快做出应对，一边派人渡海前往广州府，向两广总督金光祖如实禀报明军犯境之事，请求朝廷调派援军收复失地。
另一边，琼州总兵佟国卿亲自调动驻扎府城的左营与驻扎于海口所城的右营移师定安县，防备明军北上，而清军移师定安县后是如何对本地士绅敲诈勒索，筹集军饷粮草，就无需过多描述了。
水师方面，佟国卿命海口水师守备黄世贤亲领水师战船十一艘封锁万州、乐会以东海域，死死盯着明军舟船动向，他们虽然不太清楚明军有多少战船，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尽可能避免接战。
官府调兵遣将，防备明军的同时，而在琼州各地，明军杀来的消息也迅速传开，让一些心怀故国的前明余党也蠢蠢欲动起来。
虽然此时清廷已经统治中原近三十年，但放在琼州这偏远南疆，明朝的影响力还残存在许多人心中，其中也包括了居住在内陆群山之中的黎人。
在消息传开后，便有许多心怀故国的百姓携家带口逃往万州与乐会地界，希望能够加入明军，得到明军的庇护。
说来也是可怜，琼州本地的百姓本以为换了个统治者他们的日子能比以前更好，谁知道清军要更加残暴，还搞什么迁界禁海不给人留活路的政策，这下对比起来还是明军更好一点。
不管怎么说，接连数日，有许多百姓拖家带口逃到了明军控制的地界寻求庇护，杨之言对此来者不拒，为他们分田分地，给他们安居乐业的机会。
看到这就有人好奇田和地是哪里来的了，没错，就是从乐会士绅手上收回来的，在入驻乐会的第二天，杨之言就以雷霆手段拿下了以郑家为首的五家士绅，向县民公布他们强抢民女、巧取豪夺的罪行，并鼓励百姓踊跃揭发举证。
当地百姓本就对士绅的一些不法行为敢怒不敢言，见官军如此强势手段对士绅下手，纷纷揭发指控，而城中士绅也没想到这伙明军居然敢对他们动手，在主心骨直接被拿下以后，面对明军那高高举起的屠刀，也没有勇气站出来和杨之言为敌。
相较于万州士绅，乐会县的士绅显然要更加富有，只是拿下了五家士绅，就抄出了近万两白银，田亩地契一万多亩，这可才只有五家士绅，抄出来的白银就抵万州那八家士绅的总和了，其中郑家就占了三分之一，由此可见他们是多么富有。
这么富有还和杨之言哭诉什么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实在是令人可笑，在抄家后杨之言才发现，这郑家的祖上居然还出了一位进士，官至给事中，那位给事中要是知道自己的后人如此作态，只怕在天之灵都难以安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