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祂是杠精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

都知道，杠精，是一个网络流行语，指经常的通过抬杠获取快感的人、总是唱反调的人、争辩时故意持相反意见的人。这种人往往不问真相，不管别人说什么，先挑刺反驳，为反对而反对，为争论而争论。他们的本能反应是攻击对方、誓死反驳，通过打压对方来抬高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施展抬杠的本领。

但杠精终究不是现代产物，以前的诸子百家里便有不少这样的人。虽然这种词汇现在看来有了贬义和讽刺。

很可惜，杠精始祖，邓析，最终就是因为自己的能杠，使得“郑国大乱，民口欢哗”，被郑国执政者处死。“杠精”祖师爷虽被处死，自有后人继承衣钵。即便被认为杠精，绝对有坏处，祂不在乎，便是那继承衣钵的后人其一。

对同学们来说，祂是杠精无疑。每次和祂说话都很不爽，莫名其妙的不爽，祂说话本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就是喜欢用反问的语气，猜测上下文前提，有时候不管对话上下文。祂还喜欢引入对话语境之外的东西，详略主次完全不当甚至还颠倒。聊天机器人能懂得的对话方式，祂作为拟人不懂，还以为自己逻辑清晰深刻。

有一次，班级里在讨论某个大学要推出某个排名机制。这个排名机制的计算影响因子与这个大学的专业强项不太符合，而且因为是外国制定的，符合外国本土大学发展机制和特点，因此国内的这所大学参与排名属实有点违和。

同学L说道：“这所大学因为在自己的排名统计里面有这一类排名，所以被很多考生忽略报考。实际上这个排名指数本来就没办法体现排名作为实力量化的价值，这所大学退出这个排名可以让人们对其的考量更加符合实际。毕竟很多人是无权得知一所大学的各项数据指标的，因此现在所有的排名就显得很重要。”

然后，祂直接站起来，反驳道：“我不赞同。这个排名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它的价值。既然你退出了，你又怎么比较呢？排名的作用是比次序，你都不在排名里，你讲什么实力体现？所以，我觉得不应该退出这个排名机制。嗯，就这样。”

祂说这段话的时候，词语如子弹，语速又快，神色庄重，好像自己就是分析大师。结果是分析大虱。

让我们来浅看一下祂的观点。

首先，祂不赞同，然后并没什么用，别人已经退出了，我们在讨论这样的作法有什么影响，别个有类似情况的大学需不需要跟进。祂在否决这个决定，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能够扭转乾坤。祂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在与自己无关的领域认为自己是专家，搞得像自己比拥有专业学术学历和经验的人还有厉害，可笑！

然后，就是祂经典的战术：存在即有意义。其实这句话本来就不是全部人都认同。那个排名机制对于那个国家的本土大学当然有意义，否则也没有花这么大力气统计各项数据，还有计算、比对。别人的价值与祂何干？排名机制与自身发展不匹配，与别人发展匹配，对谁有价值对谁没有价值一目了然。

更让同学们瞠目的，是祂认为一切只有一种排名，退出之后就无法得到名次……这个我已经懒得评价了，这也是祂没有上下文观念的一种体现，在其它对话中经常存在这种现象。

同学R：“你就觉得退不退吧。”

祂：“我觉得呢，他们应该改进……”

我：“改个鬼，规则又不是你定的。”

同学W：“别BB，先说结论。”

祂：“问题不能这么绝对……”

同学L：“你做个单选**还能将对未对？如对？将退未退？如退？”

……

祂淹没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显然，我们都是实用主义和理论先行混合并用，而祂的思考只停留在自己的理论上。

杠精在某种程度上是严谨的，但意义不大，有时候没有意义。能说会道和会狡辩、诡辩的杠精，有时候真的就在一念之间。真正能道出一个所以然的人，能完成一项任务；杠精不会收到任何物质成果，不会产生客观实在价值。祂就是这样，只追求能辩胜，仅此而已，对于结果，对祂不利的照样不利，祂反对的照样继续执行。祂就是喜欢重复这一过程，只存在于嘴上的过程。

这里介绍的，只是祂上百次抬杠中反应最小的一次，是巨浪当中的涟漪。

无论是谁，每次主动找祂说话都像是自讨苦吃。

批判精神在祂身上极其缺少，虽然祂自己认为自己完全就是属于思维严谨有深度的那一类。祂所有的反驳话语，虽然有些确实有理有据，但有面儿有质的几乎没有，还有点说服力的，那就一只手指头说不定都能数过了。

好像很多抽象类人物，都离不开杠精这一点加成。这或许是祂走向拟人文化巅峰的先决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