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浙的秋天应是醉迷人心的,林绥坐在家中,心却已经飘到了德清县的莫干山头,八百米不到的海拔刚刚正好,没有缺氧的晕眩却恰好躲开秋老虎,是难得的一块清凉地。去年的秋天的莫干山还深深地印在林绥的脑海里,初秋的风还来不及把阔叶林吹黄,莫干山还是漫山遍野的绿,像是个天然的大氧吧。
“参差楼阁起高岗,半为烟遮半树藏,”在举目是深深林海,低头是潺潺溪流的山岗间,还错落着几幢小别墅,竟还是欧式建筑。这样偏僻的山里,也保留着历史的痕迹,一路上不时有着文人墨客留下的文字。近说毛主席在莫干山游玩,留下《七绝·莫干山》;远说盖因春秋莫邪和干将在此铸剑,得名莫干山。
偌大的莫干山蕴藏着的不仅是群山和清泉:登上塔山,至山巅平坦,可观云海和日出;主峰西侧当是怪石角,山石嶙峋,可观落日夕阳;又有观日台,凭栏静待,眺望旭日东升…林绥不禁开始怀念,怀念起那几个掖紧被子的夜晚,抬头随处可见的星空,也怀念着父母朋友在露台的畅谈言欢。
不过,今年那个时候她没有去,原因是妹妹林颂跟舅舅一家去了BJ,只跟爸妈一块去想来无趣,就打消了念头。如今想想倒是后悔。
林绥永远不知道,她没有去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那个凉爽的晚上,林曲、陈立扬言要不醉不休,他们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提着啤酒瓶,宣泄着愤懑不平,大唱着青春无悔。本来喝的欢畅淋漓,大吵大闹也是正常,不知林曲是喝多了还是露出了本性,突然将手中的啤酒瓶猛地摔向地上,“哐当”一声酒瓶子碎了一地,房间里的人都愣了几秒,坐在沙发上的江红更是怒火焚心,如坐针毡,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身价过亿,有头有脸的人能做出来的事。音响的声音勉强遮盖了尴尬,欢闹声再一次埋没了难堪的气氛。
此时的林曲也许并不自知,脸红的像关公一般,嗓子已有些沙哑,但依旧挤开人群,冲向点歌台,一旁站着的是一个KTV服务生,看样子像是二十来岁的女人,见林曲喝得醉醺醺的又霸道的像个小孩,便与他娇声打闹了起来,轻轻用手掌甩过林曲的胸膛,人挤人的时候,险些摔进林曲的怀里。林曲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
他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江红尽收眼底,林曲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的拉扯,无异于火上浇油,况且还当着陈立、陈芮的面。江红铁青着脸,两只手攥着沙发边沿,仿佛要把指甲钻进去,嘴唇抿着微微颤抖。当晚,两个人就大吵一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乱甩瓶子就算了,还跟那种女人搂搂抱抱,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江红歇斯底里起来,嗓音突然变得又尖又细,像声带劈了一样。
“是她自己扑上来了,又不是我。”自知没道理的林曲此时也不再大声反驳了,只当是漫不经心地回着,全然不当一回事。男人总是有一套自己的说辞。
……
莫干山之旅就在这样一场闹剧里不欢而散,江红的怒斥声、林曲无力的辩驳声,陈立和陈芮的窃窃私语,都在那晚凉爽的微风里飘散,隐入无声的青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