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湿热的气息传进林麟的耳朵，直达心脏。
他侧了侧身，顺便瞟了眼窗外的上弦月，和常玥面对面，盯着她那有些绯红的脸。
“什么是稳定的关系？”
“你刚才说的都忘了？”
常玥修长的手指在她自己的脸上捏了捏。
怀疑这男生不会想让她讲第二遍吧，刚才可是做好被嫌弃的思想准备才说的。
林麟哪里会忘，他只是习惯性地先装傻，好让一些人把自己说错的话收回。
刚才说的也太虚无了，自己都记不清。
他看着那有些弹性的侧脸，手控制不住地伸过去。
“你干嘛？”
“啊？不好意思，纯属生理反应，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半空中悬着的手猛缩回来，林麟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再想捏她脸了，转而低下头看着被褥上的花纹。
这屋子里也没暖气，不知道常玥适不适应，现在几点了，是不是该睡觉了，刚才休息那么长时间，现在怎么都睡不着，又要明天白天补觉了。
还是闭上眼吧。
瞬间，眼前一片黑暗，而眼珠还在来回晃动，捕捉着透进来的光线。
现在起，发生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了。
林麟正想着，突然感觉到伸过来的一只手，紧贴着自己的头，在慢慢地挪动。
手心很温暖，手指也软软的，但自己不太喜欢这种当狗的感觉。
“小时候，我就这样摸着弟弟的头，哄他睡着。”
“现在还摸吗？”
“不会了，我初二那年，弟弟因为过马路跑的太快，被冲过来的摩托车给撞死了。”
为了避免情绪的影响，常玥用最直接的语言平淡地讲了出来。
“老实说，我不喜欢他，但真到失去时，才会发现亲情的难能可贵。”
林麟点点头，“以前确实有过这种情况，家庭会比较重视男孩。”
“没错，尤其是我住的县城，这种思想更加根深蒂固。不过，我们家挺好的。”
常玥的手停了下来，搭在林麟的头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无数次梦见他血淋淋地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姐姐，我身子疼’。我就想，如果当时，我伸出手拉他一把，他可能就不会死。”
“后来啊，我在班上午睡时也会偶然惊厥，同学们也开始喊我神经病。最后，只能休学一年。”常玥说到这，咽了口唾沫。
林麟的头离开她的手心，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喝吧，夜还很长，慢慢讲。”
“谢谢。”
常玥坐起来靠着床头，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猛灌。
她上半身好像控制不住一般，跟随逐渐加粗的呼吸，大幅起伏着。到最后整个人都抽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想必，她已经哭了。
林麟抿了抿嘴，刚想开口说什么，又咽了回来。
如果其他人看见了，肯定会安慰她“想哭就哭吧”。然后看着她喷出口中的水，痛哭流涕的模样。
可惜这种做法没有任何效果，想必常玥以前也试过对谁表露心声。
现在，她正努力想要将一切的过往都吞下肚子，一人承担。我怎么能打击她的积极性，让她吐出来暂时交给我呢？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等她消化后，再慢慢讲。
反正，夜还很长。
出租屋里一片寂静，连哭泣的声音也没有。
冷风穿过窗户的缝隙，钻进屋子里。
感受到寒冷的林麟望着外面深蓝色的天空，上弦月已经走过一半的路程。
常玥拧上瓶盖，身体慢慢滑进被窝，接着讲了起来。
“后，后来，我就又回去上，上学了……”
“我的话可能就转学走了。换个地方，大概也没人认得我。”
林麟微笑着说道，不知自己的想法有没有好好传达过去。
“还真符合你摆烂的性格。”常玥抿了抿嘴角的水，“我也那么想的。”
“只是没想到，到高中还是被认了出来。”
“刚开学的几个月，那些人散播着我的传闻，周围的人也不愿意理我。”
“然后，你就遇见了宋雨薇？”
“对，只有她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在每个同桌都嫌弃地离开我时，只有她愿意接纳我、让我靠近。”
“每当我接近她时，就觉得整个人有种非常虚幻的气质，要不是班上的人也能看见她，我可能会认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幻想出一个完美的人来激励自己。”
说到这，常玥的表情有些失落。
“不过，我找其他理由接近她时，都被拒绝了。”
“可能天性如此，不喜欢和人过多接触，才显得虚无缥缈。”
林麟说着，将这一点浅浅记在心中。
“你可能没见过她认真的样子，简直星星一样，盯久了都会感到头晕目眩。”
“是嘛？有机会可要好好见识一下。”
常玥的描述勾起了林麟的好奇心，心中的宋雨薇，形象也越来越具体。
“果然，你是想通过我接近宋雨薇吧。”
常玥的脸鼓了起来，装出生气的模样，质问着眼前的男生。
如果可以像游戏一样选择，她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没，没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宋雨薇先接近我的。”
“别显摆了，她哪听说过……”常玥说到一半停下来，回想着之前的交流，“说不定，她真听说过你的颓废传说。”
“那就多谢你们的宣传了，现在我一个朋友都没。”
林麟没好气地说着，这下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摆烂了。
“那，那……”
常玥鼓足勇气地说着，一只手卷着头发。
以往的朋友都是自动就玩到一起了，这股怪怪的青涩感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太正常。
“那就让我当你的朋友吧。”
“啊？”
“你这么喜欢‘啊’？”
“呃，只是好奇，做朋友有说出来的必要吗？”
林麟前两世好歹也交过朋友，都是夜不归寝的关系，也不需要说这种小学生交流用的话。
“那你同意吗？”
“当然同意，你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岂不成一个和你玩玩的烂人了。”
“摆烂还不算烂啊……”
“咳咳，”林麟清了清嗓，“同学，还请尊重摆烂的人，我们只是颓废，并不欺骗他人感情。”
“另外，我想问一个问题：你认为男女间存在真正的友谊吗？”
常玥面对这个问题，眼神瞬间犀利起来，嘴微微张开，摆出一张嫌弃的模样。
“你该不会想说，‘请你升级为我的女朋友’这种老套的话吧。”
林麟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思考着为什么和常玥说话会这样费劲。
猛地一歪，被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