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嘶吼
老张头一路睡得不安稳。
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勒住自己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也依旧感觉脖子上面缠着什么东西，可用手一摸，却什么也摸不到，不过天空一晃一晃的。
转头一看，一个扎着双尾辫，脸色惨白的女娃子正看自己。
“啊！”他瞬间从半梦半醒的状态，彻底清醒过来。
直接坐起身。
“醒了？”另一道声音，从他的另一侧的身边传来。
面前的是一个黑长发，面容还算英俊，神态疲惫，身穿粗布长衫，随意用一根木棍蓄发的男子，整体感觉上有些像道士。
但没有冠巾，和道袍。
老张头吓得瘫软，颤抖手指，指向吕通司：“啊！……啊，你是人，还是鬼！？”
吕通司一愣。嘴角一笑，靠着身后的行囊，“对，没有错，我们都是鬼，你和我们一样，都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
老张头惊恐叫着。
甚至哭了起来，浑浊眼泪滚落，“可我他么还不想死啊！呜呜呜，老婆子孩子也走了，志尚也不见了。”
“呜呜，怎么办，老头子还想着延续张家的香火啊......”
吕通司，原本饶有兴致看着。
一声冷哼从车前响起，“将人再吓昏过去，你一个人照顾。”
卓青怡此时的情绪很不好。
大小姐这么久时间，从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这两天的路程，都是她跟吕通司轮流在驴车上换着休息。
可这车原本不是自己的么！
“呵呵，老张头，你有出息了啊……”
“怎么想的，这把子年纪，还亲自上阵，也不怕死在女人的白肚皮上，哈哈哈哈。”
王武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我这……还以为你们进山后，都……”
很快老张头，连忙询问，张志尚现在在哪。
得到的答案都是沉默。
见他们的神情，老张头到底活过这岁数，瞬间明白，扁起嘴哭丧起来。
“呜呜，吕官家，你这下可害苦了我啊，我对不起志尚的双亲，他们活着的时候，嘱托给老头子我的……”
“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看到吕通司不耐烦的将手边的刀拿起：“再瞎咧咧，直接将你这老舌头割了算了。”
“官家，你怎么和浮安城的贼官一样，都爱割人的舌头。”
老张头胆虚，气势萎靡地道。
“若不是老头子机灵着，一直装傻充愣，他们见我实在放不出什么消息，放我一马……”
“所以，接着你找上妓女，硬要人家再给你造个娃？”
老张头脸憋的通红，半响说不出话。
吕通司不再看他，而是望向自己的手掌，趁着说话的间隙，他再度将按耐不住的藤蔓逼到手心位置。
在掌心处的皮肤，不断的突出鼓起，又瞬间凹陷。
常人若见，定然心中发麻，诡异的紧。
吕通司只看着，将手重新掩进长袖，面无表情，他能感到这些爬藤的根须在时刻透入皮肤下，扎根在肌肉纹理，进入血管。
全靠炼皮法不断再生，供其食用。
但也无可避免地，让噬皮爬藤逐渐壮大，日后会逐渐压制不住。
若真到最后一刻，自己怕下场不会比张志尚好。
这次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去，才会这般不经过考虑，现在想，自己的生命恐怕已经进入倒计时。
他望去林悦。
又隐晦看了老张头，但愿自己从浮安城救出他，是正确的决定。
在夜晚，他们路上又遇到一队逃荒者。
而听到吕通司等人是刚从浮安城里出来，心生好奇，激动询问：“几位大人，这浮安城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遍地稻穗，人人饿不死？”
吕通司没有回应。
全程都是卓青怡讲述，多是讲着好话。
听着他们的感叹，吕通司来到一个身穿还算得体的老人前面，用老张头的纸票，还有些干粮。
换了一匹干瘦至极的马。
他们趁着夜深，又从这一队逃荒者里离开。
一直十余天，直到天空飘雨，这条土路泥泞，再也走不了才停住。
“走了这么远，身后的人应该是追不上来。”
卓青怡听到，不自在地道：“我爹都让我离开了，应该是不会派追兵……”
“你爹不会，大乘教未必。”
吕通司的眼睛从手中地图移开，看向她：“那尊雾山里的大佛，已经吸收这么多人的魂魄，和血肉，但……”
“祂终不是活的。”
“这其中缺了一环，想来应该是你？”
卓青怡不说话。
“算了，问你，你估计不会知道的，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强制动手，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必须你要心甘情愿，成“佛”吧。”
从前面崩溃的状态恢复过来后，吕通司重新拥有理智。
他说罢，手中卷起地图，指向一个方向，“等雨停了，这条路，再走一天，大家就可以在镇子里暂时休息了。”
听到这，王武松气。
他检查过，剩下的粮食撑不了两天，不过很快又犯难，因为同样的身上的钱财也没有了。
更何况，这钱在这世道，已经廉价到很低的程度。
谁也不知道雍国的政权，什么时候会改变。
更多的时候，是以物易物。
将目前的情况说给吕通司听，他沉默后，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时候，老张头突然犹豫道：“吕官家，你背后，怎么有东西一突一突的……”
吕通司看他。
“现在呢？”
“现在……没了。”老张头被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
“都休息吧。”
吕通司说罢，随意用刀修出几根长杆，将驴车翻开，搭上帘子，起到挡雨的作用。
老张头还有些犹豫，看着身边的王武，问：“武大人，这段时间的晚上，你有没有有的时候，听到奇怪的声音，老头子总是睡不熟。”
王武怪异看他。
每晚就属这老小子，打呼噜磨牙的声音最大，还说自己睡不着……
“睡不好，我这有些蒙汗药，你要不要？”
老张头连忙摆手。
这雨下的比想象中要久一点，吧嗒吧嗒，滴水不停。
尤其是当听到远处，野狗的嘶吼，直接吵得老张头这一晚确实是睡不着觉了。
他左右翻身，气不过，干脆抓起一根撑布的长杆走出。
朝着声源走。
老张头脚步停住，离得近，听得更加清晰。
因为，这根本不像是野狗的叫声。
更像是某种大型的野兽，在压抑住自己的极致疯狂所发出的疯癫声音。
看着视野里黑乎乎的一片。
前面站着一个人影，他的双腿异常高大，弯着腰才到成人高度，诡异颤抖，浑身上下穿的都是红色的衣服，而且很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