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天生漠然的那类人
然后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那叫声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或者说至少不是吕通司，所见过的任何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吕通司僵在那里。
眼睛也刺痛得想哭，根本没法把视线移开。
他看清楚了。
血是从老张头的胳膊上流出来的，或者说，应该说从原本该有胳膊的地方流出来的。
原本胳膊，现在只有血淋淋残缺不全的断肢伤口，看起来还很新鲜。
一道大力把吕通司往后拽，让他远离了窗户。
吕通司回过神。
是林悦将他拉回来的，他立即低声质问其他人道：“那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不管是什么东西，绝不是之前的老张头，或许也不该是个人。
老张头的眼睛一刻不停的注视窗户位置，他的尖叫，再次慢慢变成勉强能听清的话语：“求求你，求求你们……”
房间里沉默。
也不是完全的沉默，房守正开始哭了，仿佛他已经极度恐惧，卓青怡正扶着他身体，好像生怕他会摔倒。
“就这，还想进雾山？”
吕通司看向兵离，见其是一脸嫌弃的模样，看来这两人在这前，也不是一伙的……
“你们是怎么了？”
突然，一道疑惑声音从王武口中传出。
众人的眼睛看过去。
他缓慢起身，也看着其他人，神情逐渐困惑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不去帮他啊？为什么不出去，他只是个老人啊！”
卓青怡似乎看出什么，碰碰吕通司的胳膊。
让他解决自己的人。
吕通司知道王武已经被蛊惑，上前道：“我们不能去，相信我，冷静下来……”
“大人，你说的对……”
王武安静一会儿，反倒坐立不安，越发焦急，甚至直接起身，就要冲出门外。
吕通司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却发现，他现在的力道大的出奇。
正打算直接用手掌，击向他的后颈。
一道空明声音从身后传来，顿时安抚王武，让他的挣扎力度渐小：“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是那房守正在念诵净心神咒。
吕通司明白，此人是确有本事在身上的，虽恐惧哭泣，但与已经受到控制的王武相比，高下立判。
兵离伸手把虚掩的窗扇关上，不知怎么的，凄厉的叫声并没有因此减弱多少。
外面，“老张头”还在哀嚎。
这使得王武蜷缩在地，勉力支撑，神情异常纠结痛苦。
外面的尖叫声已经开始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然后，兵离看向街面，耸了耸肩：“没了，他不见了。”
吕通司抿紧嘴唇，努力消化着这一切。
而看卓青怡，她对于这种事，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的确是我一开始小看你们了。”
“除去地上那人，其他人的心智比我想象的出色，这足够进入雾山了，尤其是你，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兵离最后说的不是吕通司。
他看向林悦。
从呼救音的出现到结束，林悦神情始终淡然，没让任何人操心，让兵离十分意外。
不过看着心智坚定，反倒像是天生漠然的那类人……
兵离指向地上近乎昏迷的王武，“他不能跟我们进入雾山，心智完全不够，易被化祟。”
吕通司看他，脸上情绪逐渐出现：“我的人，能进与否，不是你说的算。”
他并不是完全逞强。
只是王武跟自己，还有林悦，他三人同是从牢罗城逃出，虽不相当于命运就此绑在一起。
但若单独排斥他在外……
意味着就相当于，让王武日后有可能再度受到牢罗城的控制。
兵离耸肩，不在意：“你一定会害死他的。”
接下来的时间，出现的人都不一样。
有些看起来更像正常人。
有些则不太像，浑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样子怪异，最让人揪心的是出现的一些半大孩子。
他们会像受伤的兔子一样乱跑，尖叫着拍打房门，哀求着别人帮忙。
他们会说些截然不同的话，尝试用不同的方式求救。
比如……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救命！！我不想死……”
“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直到天亮。
正如之前所言，再无半点求救声音出现。
看到算是有惊无险，卓青怡直接起身，伸个懒腰。
吕通司坐在桌前，他前面摆放的纸写着夜里，那些人的各种求救言语。
他想要试图搞清楚，整理这些呼救人凌乱言语的内在逻辑，但杂乱无章，没有一点联系，他最终放弃了。
而王武自天破晓，出现一丝光亮一刻。
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他坐起身，回忆昨晚，已经明白自己是他们之中表现最差劲的一个人。
“通司大人，我……”
他忐忑不安来到吕通司前面。
吕通司起身，直接越过他，打开前面的房门，大跨步的朝着三楼上房位置走。
身边的人一一走过。
没有一人理会王武，兵离路过他时，眼睛斜视，嘴中轻“啧”一声。
房间只剩下他一人。
王武呆在原地，满脸的羞愧涨红，垂下头，还是快步跟上。
与昨日相比。
或许是因为天刚亮的缘故，整个走廊悄然无声，异常阴暗。
吕通司在楼上，朝着下面大厅看，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门却是打开的。
不知道掌柜和店小二跑哪里。
来到老张头二人居住的上房，吕通司先是高声呼喊，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荡，只换来沉默。
等待没几秒。
吕通司便抬手，猛地出力，“哐当！！”用力推开眼前上锁的那扇吱嘎作响的房门。
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点人气。
王武拿着从走廊取下的红灯笼，最先走进去，只在房间内转悠一圈，便黑脸再次走出。
摇头道：“大人，没有人，这门和窗明明是关的好好的……”
“去找掌柜的。”
吕通司转身，直奔后院。
即便是客栈，这里空间还是太小，很快看见他正躲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后面，脸色苍白得如同纸张，瑟瑟发抖。
看到吕通司带人过来，他先是一震，露出绝望而又恐惧的眼神。
林悦用手指向阴暗处。
吕通司看见店小二的衣服，就干瘪躺在角落里，显然对方生死不明，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