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反目成仇
“真要如此?是否太过凶险了?”细封旺若听完秦承的建议后,惊道。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拓跋氏可不是躺在家里享福,就能骑到你们头上作威作福的。”秦承冷道。
细封旺若不断摸着自己头,在帐内走来走去。
秦承又道:“这个计划确实有风险,但绝对天马行空,他怎么也猜不到。”
“直娘贼,我干了!”细封旺若须发皆张,倒有点领袖的意思了。
他径直走出帐门,大吼道:“拓跋氏的崽子速来,我有要事给使君禀报。如果耽误了,你们谁都吃罪不起。”
细封旺若难得雄起,回帐后又开始嘴里念叨不停,背起说辞来。
秦承见状大笑:“细封君,何必如此紧张?骰子已经掷出,何必担忧?我之计谋必成也。”
帐内气氛稍稍和缓了些。
细封氏头人的面子还是有的,不多会拓跋思谏就骑马赶了过来。
“使君正在候着,最好是真的有要紧事,别是诳我们。”
细封旺若坚定道:“你们不赶紧让我过去,我怕后果难以收拾而已。”
拓跋思谏不言语,便领他们前行,众人骑行片刻,来到一处巨大有如府衙大小的帐篷门口。
“请吧。”拓跋思谏无奈道。
众人便走了进去,内有侍女相迎,折返往复才到了内间。
只见一身着汉服的中年汉子端坐于主座之上,双目有神地注视着来人,想必此人就是当今拓跋氏之主拓跋思恭。帐内还有不少人,或站或立。
双方一番见礼,细封旺若自是坐了下首第一座,秦承等人也只能站于身后。
“鄜坊镇来人问罪,这才没有出营门迎接细封兄。”拓跋思恭指向下首的几个文士,“你有要事禀报?”
“在来的路上,我的哨探碰到了一支打着拓跋氏旗帜的五百人骑兵,他们抢了我们细封家的一处牧场。我料想使君绝不会纵容手下做这些事,就悄悄跟上去杀了几个人,拿到这张木板。”
拓跋思恭听完,连忙走了下来抢过细封旺若手中之物。
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直接把木板扔给文士,吼道:“鄜坊镇为何要假扮我的人去抢夺党项部落?是要挑拨离间吗?”
秦承没时间,也没能力制作一封伪信,所以他直接把上次缴获的一些名刺交给细封旺若。
信息太密集,拓跋思恭有能力瞧出问题。但如果信息寥寥,他怕是能脑补出一段故事。
那中年文士便是王立军,他看完那个木板,只觉如坠深渊。那木板是鄜坊镇一个厢指挥使的名刺,上面有印记,无法造假。
“使君,这定是我说的同州军所为。他们歼灭了我们一个营,缴获名刺不知多少。”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什么狗屁说法,传奇(唐代小说)都没你会编造。”拓跋思恭怒道。
除了王立军,怕是没人会相信远在长安附近的同州方面,有气魄敢同时对付鄜坊镇与拓跋氏两大巨头。
无论他的说法多么接近事实,也无法让瞧不起同州的李孝昌与拓跋思恭信服。
“但是我们鄜坊镇被歼灭是事实,就是有一方势力在图谋我镇,不是贵方,那只能是同州了。”
秦承听完内心都笑开怀了,这话确实对,此时听起来却像撒泼打滚了。
他说道:“我们草原汉子有了争执,也知道得讲证据。怎么你一个汉人读书人,没有证据只会乱说。同州挨着你们鄜坊镇,与我们可是风马牛不相及。”
王立军此时已经状若疯狗,对秦承喊道:“你们细封氏也跟同州勾结了,那件事都是你们编的!”
“够了!”拓跋思恭用手猛敲桌面,“我不需要向你辩解我不是剿灭你们那支营的凶手,但你要向我解释细封家被劫这件事。”
王立军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面容枯槁,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苦着脸说道:‘我回去后会好好调查,给你们一个解释。还请拓跋使君多留意同州方面,告辞。”
“不送。”拓跋思恭愤恨道,险些把手里茶碗捏碎。
王绍伟见状,只好搀扶叔父王立军离去。
秦承内心不由暗喜,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让鄜坊镇与拓跋氏反目的计划成功了。
拓跋思恭此时也恢复如初,“细封兄,让你见笑了。”
细封旺若估计不会生气,这热闹可有意思了。他们二人闲谈一阵,便相互道别。
他刚出帐门,就兴奋地想和秦承说话,被秦承用眼神阻止。
刚回到帐篷,细封旺若就忙道:“郎君好谋划,果然让他们狗咬狗起来了,这样我们下一步计划就会更顺利了。”
秦承倒是一脸淡然,他冷淡道:“还差一步。”
他带着冯武、刘远忠出了营地,向南进发十余里。
冯武眼尖,指着远方喊道:“王立军他们就在前面。”
秦承点头,领着人就跟了上去,远远咬着又跟了二十余里。
他突然加速跟了上去,大吼道:“王立军!”
只见一白袍文士回首望来,秦承顿时百感交集。
他并不恨王立军,反而有点惺惺相惜,但这是乱世,容不得妇人之仁。
秦承举手,刘远忠抽箭拉弓。他放下手臂,刘远忠随即射出弓箭,王立军胸前绽放了一支血花。
“你是秦承?”王立军用尽最后力气吼道,迅速就咳嗽不止。
王立军的护卫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射箭回击。但秦承并不想让他知道答案,只是转身离去。
王绍伟抱着叔父哭道:“秦承那厮怎么会做党项人装扮,出现在这里?叔父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王立军此时眼睛一片清明,身体突然又生出不少力气,他强撑着坐了起来。
“我是活不成了,人谁无死?无需纠结。”他慈祥地望着王绍伟,“秦承日后必有大成就,他正在图谋本镇,李孝昌无我必败无疑,你们不妨去投靠他们。”
王绍伟满脸狐疑,“叔父这是快死了,发癔症吗?”
但队伍里,有人听懂了王立军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