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燕陵天工神火助 展南北群雄粉墨出
有书曰：
天覆地载，北上南下，天象观界，地始足下。
物数号万，东流西去，见之物数，悟之无数。
诸君可知？那时制霸亚欧的蒙古铁骑，败于谁的脚下？那沙场将对将的搏杀又因何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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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十二年正月初，开封城中本是欢庆佳节。奈何!天下不如意之事，十常八九。红巾军营内，连续接到战报，先是洛阳被困，韩山宏固收城池，急向郑州救援，后商丘之路堵塞，粮草被劫。开封城北谣言四起，粮价大涨，百姓皆乱，使得全城宵禁。
“报！”营帐之外传来一声急喝。“今日受领巡城南粮库，又擒住一个细作。”连日细作动作频繁，恶报连连。
军营之内，已到亥时，刚又处理完城内政务的韩山童思绪不定道：“吾军前番犹如藤蔓缠身，蝼蚁噬堤，今危难之际，大难临头，子毅可有良策。”
刘谦之沉吟道：“叔父此有固守上中下三策，上策为濠州郭子兴素有壮志，不如共起大义，表妹和其子年龄相仿，可共结连理，可得援兵相助。中策决战前破釜沉舟，弄假成真，坐实谣言，给予重金，将士唯有死战，必当以一敌十。下策多挖陷坑于商道，假设旌旗于林道，舍弃商丘之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领五千奇兵，轮换交战于元廷铁骑，林内伏百余弓手接应，敌进则鸣金收兵，守住商路枢纽，退于陷阱，敌退则攻其尾，分兵偷袭其寨，多以火箭为先。外援内攘三策共用可以坚守也。”
韩山童道：“久守非良策也，起义以来众兄弟一路披荆斩棘，锋芒所到之处，无坚不摧。去年卫王领军而来，被元大将巴特尔连破三城，士气锐减。”
刘子谦道：“叔父此言差矣，有言道：铁马金戈千里征尘安社稷，寒冬酷暑一腔热血铸长城。一时之荣辱，功绩在千秋，而今只待天时，胜败转瞬倾覆。”
韩山童思虑从之，出了军营，回府歇息。
次日，军营再议军事，韩山童道：“两番对战，不敌元廷大势，众将可集思广益，畅所欲言，诚以相告。”
营内众将皆要决战，谋士门客意坚守，徐徐图之。刘谦之道：“而今之计，唯有先固守城池营寨，养精蓄锐，同时诚以张榜纳贤，寻觅中原虎将，储备箭矢军械，造船操练水兵，静候天时，必可破敌。”韩山童抬手示意道：“诸位将军之心，我已知晓。”军营阵图画成图本，送至许昌刘福通。下令招募天下贤才，整备军械，造船练兵，以待时机。
时至正月十五，韩山童刚上床合眼，便恍惚睡去。不觉一点真灵遨游黄河之中，虾蟹共戏，鱼蛟同游，不觉多时，随波向东至一山村，村口石壁有刻文字，走近但见：一面有三字“盘庚陵”，另一面八字“燕陵凌氏世代守护。”韩山童梦里一喜，想到：“此地莫非是帝喾，商契之故居，遇之五帝当祭拜。”正思索之间，忽听村中有人歌曲：
黄芦岸白蘋渡口，绿柳堤红蓼滩头。
虽无刎颈之交，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
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韩山童见是一老儒者，忙作揖施礼道：“先生高志也，不知高姓大名？”
那老儒笑到：“只是山野一钓叟，吾名已忘记了，众人皆称吾兰谷先生，现居盘庚村，平时与村中孩儿做个识字私塾先生，偶尔研究些奇淫巧技，琢磨点旁门左道。”
韩山童道：“刚闻先生高志如鸿鹄，文采学识惊天人，不知所歌唱之意，凭何傲杀万户侯？”兰谷先生笑道：“你这贪痴儿且随吾来。”
转过村口石壁，步行数百余，转角见一铁匠作坊，七八个大汉围炉铸造。屋外但见：铁锤声声，铿锵有力，呼喊声此起彼伏；风炉嗡嗡，宛作雷鸣，热浪滚滚袭来。入内，但见：左右铁器罗列，斧钺钩叉，刀枪剑戟，不一而足。其形或精致奇巧，或厚重雄浑，皆非凡品。细观之，刃口锋利，寒光逼人，若有霜雪。刀柄之处，精雕细琢，线条流畅，似有生气，令人叹为观止。垓心桌台上最为奇巧一鸟状长铳，长筒圆鼓铁管，奇形怪状。
韩山童看了，自思心中想到道：“莫非此处有何奇妙之处，自当领略一番。”
兰谷先生道：“当今之世，神兵利器层出不穷，然若论威力，当以火器为最。凡火药以硝石、硫黄为主，草木灰为辅。硝性至阴，硫性至阳，阴阳两神物相遇于无隙可容之中。其出也，人物膺之，魂散惊而魄齑粉。凡硝性主直，直击者硝九而硫一。自隋唐出飞火，火炮，火箭，后宋有霹雳炮，震天雷。现燕陵凌家出二神兵：一为铜将军，一为神火炮。”
兰谷先生拿起一鸟状锻器道：“此物便是铜将军，因似鸟雀，又名鸟铳：约长三尺，铁管载药，嵌盛木棍之中，以便手握。先以铁梃一条大如筋箸为冷骨，裹红铁锤成。先为三接，接口炽红，竭力撞合。合后以四棱钢锥如箸大者，透转其中，使极光净，则发药无阻滞。其本近身处，管亦大于末，所以容受火药。每铳约载配硝一钱二分，铅铁弹子二钱。发药不用信引，孔口通内处露硝分厘，捶熟苎麻点火。左手握铳对敌，右手发铁机逼苎火于硝上，则一发而去。鸟雀遇于三十步内者，羽肉皆粉碎，五十步外方有完形，若百步则铳力竭矣。鸟枪行远过二百步，制方仿佛乌铳，而身长药多，亦皆倍此也。”
兰谷先生放下铜将军，手指一圆形铜鼓道：此物为神火炮，又称万人敌。熟铜铸就，圆形若铜鼓。引放时，半里之内，人马受惊死。铸铁为之，身长丈许，用以守城。中藏铁弹并火药数斗，飞激二里，膺其锋者为齑粉。凡炮爇引内灼时，先往后坐千钧力，其位须墙抵住，墙崩者其常。
韩山童听了大喜，心想：“如此神兵，吾得之，必可破元。”
兰谷先生瞥见其颜，无奈感叹道：“得如此神兵，傲杀万户侯也是易如反掌。吾见尔这心中贪痴不改，杀戮过多，恐失性命不远也。”
韩山童大惊失色，脸色又一沉，朗声道：“如今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元廷腐朽，奸臣当道，社稷存亡于危难，百姓困苦于生死。现诸雄并起之时，吾在颍州起义，意为天下黎民重开天地，继往炎宋之余志，虽死无憾。请先生勿疑。”
兰谷先生道：“计利当计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忆秦灭六国吞二周，后汉室龙兴灭秦项。始皇有李斯，汉祖有张良，今天下名仕之流，亦有李斯张良之辈。得之便可称王做霸也。”
韩山童欲再开口询问之时，忽耳听得雄鸡打鸣，举头眼见大日升腾，自身刹那间宛如泡影炸裂，不由失声道：“啊，啊，啊。”吓得枕边夫人杨氏惊醒，急忙搂住韩山童唤道：“夫君，夫君。”将其叫醒。韩山童方觉是梦而醒，已是辰时天明，整衣穿戴完毕，急吩咐下人，招军中众谋士众入府，意询问梦中之事。
谋士还未到，但听府内仆从上来送递拜名帖，韩山童接过名帖，但见帖上几个大字：“燕陵凌氏拜上”，急传人请将上来。
来者三人，为首者枣面短须，身材长壮，双臂尤为突出雄壮。身后二人面貌相似，皆身材强健。为首者道：“冒昧拜访将军，还望多多见谅。某是齐鲁陵县盘庚村人，姓凌名强，祖上世代以打造军器为生，先辈曾为炎宋工部效力，今特前来为将军献上神兵，助将军重开炎宋之天。”说完便施礼而拜。韩山童急起身扶住凌强，笑道：“兄弟远来，无需多礼。”又把昨日梦中之事说于凌强，梦境成谶，皆是惊奇。
“将军请随我来，神兵在府门前。”凌强说道。
此时众谋士也至将军府门口，为首者刘谦之，后者谢明、杜遵道、盛文郁。
门前停留三辆马车，又三人看守，皆是凌家子弟。韩山童与凌强等三人一同出来，正迎上来者四人。他们一同见识马车中这数十件铜将军和二门神火炮，无一不惊叹其制作工艺之精妙，宛如鬼斧神工。到了校场，进行实际打靶测试时，虽然单个火器的命中率极低，但七八件铜将军同时发射，其威力却如同摧枯拉朽一般，箭靶炸裂，让众人都大为震惊。神火炮发射之时，熊熊烈焰宛如流星划破长空，半里开外山石炸裂化为齑粉，真如神威。
韩山童大喜，赐予凌强财帛千金，锦缎百匹和府邸一座，以示器重和信任，同时任凌强为主簿，管军中后勤军备粮草，负责统造铜将军与神火炮，并储备火药等物。为了确保战力，选军中亲信精兵二百，令凌家子弟为军中百户，带领这些精兵训练，组成独成的百人神炮火龙兵。
五日之后，探马来报，元廷艨艟已经建造完毕，战船百余艘整装待发，不日便要南下黄河，进攻开封。
韩山童与众将商议，此地利人和皆在，欲等天时，在二月龙抬头之际，与元军决战于黄河龙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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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自古是中华民族母亲河。因感黄河之壮丽，有现代金学孟作一篇骈文赞颂之。
《黄河颂》：
西出青藏，东入渤海。浩浩荡荡，扑奔而来。炎黄龙族渊薮，华夏混沌初开。滚滚黄沙，淘尽千古风流；汹汹波涛，涤净百年尘埃。数不尽英雄辈出，看不完壮丽姿态。歧山烟云去，渭水岚风蔼，雁门将军行，鸡泽英魂在。轻觑西江，睥眄北海。榆关闲度，梓里徘徊。壶口倾盆而下，激荡壮烈情怀。
曾几何时，始皇慨叹，筑就长城做好汉；汉武挥鞭，马踏戈壁出秦关；孟德把盏，纵论天下试比看；世民笑谈，骠骑虎贲入长安。曾几何时，易水潇潇，壮士一去不复返；前途漫漫，直驱西域度劫难；昭君出塞，泪撒京都别河岸；苏武牧羊，怀南凄切大漠汗。滔滔前进，九曲一回肠；涌涌奔腾，挥手十八弯。穿峡跃坡，倜傥高原。沓至虎啸，奔去龙卷。
逶逶迤迤，遒宕龙颜；迤迤逦逦，上游潋滟。托克托县之上，清澄不染；灌溉区域之间，膏土腴田。出河口，下河南，龙子聚，黄土堑，裹金壤，挟泥泛。一路威势，壶口瀑布冲云天；三番湍急，惹怒狂龙脸色变。于是桃花峪里黄龙现，河底开始地上悬。葇蔓青草，结缕爬满；悠闲黄花，堤畔开遍。黄河末段天籁处，诗赋书画葳墨翰。尔其取法自然，以随波而疏流；人工改造，供生息以仑奂。鹦鹉芳洲，四处可见；皇家御苑，八方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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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卫王宽彻哥自领大军十余万入新乡，与众军一同至东南水军营口，正值检验艨艟战船之时。但见：战船雄伟，犹如巨兽。船体巍峨，船首高昂。船舷宽阔，线条流畅。威武雄壮，气势磅礴。船配火器，火药箭、霹雳炮。进可攻，退可守。
卫王放声大笑道：“如此艨艟在手，天下河流哪处不克。”
军师孔尚手持羽扇，身穿皂袍。向卫王拱手一礼，笑道：“今等粮草齐备，南下可万无一失。续写大元盛世，方显王爷旷世逸才。当载入青史，名传万古。”
卫王大喜，哈哈大笑道：“有先生辅佐，本王何愁大业不成！此次南下，定要一举荡平那些不识时务的反贼，收复失地，重振吾大元声威！”
众将闻言，齐声高呼：“愿随王爷，誓死效忠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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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正月，江淮区豪杰之士郭子兴，响应号令，于韩山童结亲，聚集数千名青年，起兵攻占了濠州，四方豪杰纷纷响应奔赴。收集粮草于韩山童红巾军，高举义旗。
当时有一奇少年，二十又五岁，姓朱名重八，字国瑞（乃明太祖朱元璋）。投奔时还被误当做奸细，捆绑至郭子兴，交谈之中，郭子兴觉朱重八非常人，甚爱其才。后续数月果然出彩，随郭子兴作战，屡立战功，便将养女马氏许配给他为妻。
要说重八出身，早年至正三年濠州旱灾，次年又逢蝗灾瘟疫。其父母，大哥先后相继去世，只剩朱重八和其二哥相依为命。明太祖回忆有词如是说：殡无棺椁，被体恶裳，浮掩三尺，奠何肴浆！
灾年乱道，民生艰难，悲至极，惨！惨！惨！
那时后独行于乱世，走投无路投奔了皇觉寺的高彬和尚，剃度为僧，做了行童。他在寺里每日扫地、上香、打钟击鼓、烧饭洗衣，还受到老和尚斥责。岁月如梭，时光飞逝，皇觉寺中，重八常抄录经文，识字学文，颇得几分道理，悟性大开。然不久，当地闹饥荒，寺里得不到施舍，住持只好打发和尚们云游化缘。这样，年仅十七岁的朱重八只好离开寺院托钵流浪。边走边乞讨，从濠州到合肥，折向西进河南，到固始，信阳。又往北到汝州，陈州等，东经鹿邑，亳州。三年流浪看多了各地风土人情，受尽了人间凄苦。
孟子曾说：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心骨，饿其皮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此话形容明太祖最合适不过了。
从无到有谓奇迹，砥砺前行谓恒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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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正月，芝麻李李二起义于徐州，响应刘福通起义，与赵均用、彭二等八人歃血同盟，八月初十四人伪装成挑河民夫入城，趁夜据城喊杀，城外四人亦喊杀攻城，内外夹击之下，拿下徐州，天亮之后义旗一树，拉起上万人的队伍。
孟海马于襄阳，响应刘福通起义，聚众万余人攻占襄阳，房县，均县，荆门。
布王三王权于去年响应刘福通起义，今月与张椿等组织“北琐红军”，攻占邓县，又克唐、嵩、汝、洛阳等州县，与孟海马所率“南琐红军”势相联结，众至十万。起兵援韩山童已到南阳。
中原群雄并起，乱世已至。
大元入主中原，至今天下有一十二省会：一中书省；二辽阳行省；三岭北行省；四陕西行省；五甘肃行省；六四川行省；七江南江北行省；八江浙行省；九江西行省；十湖广行省；十一云南行省，十二宣政院。元朝疆域正是：天元居正，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左，南越海表。
天下群雄皆瞩目于开封龙亭口，都派了探马刺探消息。到底是红巾军力克元廷？还是元廷军平叛红巾军？古语有云：天下大势三十载一变。各地豪强，皆想探知今时大元虚实，以便在这风云变幻的局势中谋求自己的利益。元廷胜则鬼魅退散，反之则王权落幕。中兴之主？盛极而衰？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