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天外飞仙，一招不属于人间的剑法
三剑。
是叶孤城给乔峰定下的期限。
三剑过后，乔峰若不能突破真正的入道境界，他必然死于叶孤城的剑下。
“第一剑。”
“生死之剑。”
人生之难，在于勘破生死。
然则有生必然有死，尤其是江湖武者，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今日或是明日。
如果没有死亡的觉悟，那就不要踏足江湖，更不要拿起手中的剑。
叶孤城手中的长剑迅如飞星，两人之间的距离瞬息及至。
这只是一招剑法中最普通不过的前刺，和太湖上叶孤城传授狗哥的剑法并无两样。
可就是这么一招最简单的剑法，却函有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长剑袭来，在尚未反应之时，便已身死道消。
有时候最顶尖的剑客，并不如叶孤城那般幸运，能死在剑神西门吹雪的剑下，大多数人都是死于最普通的人最普通的剑招之下。
这就是江湖。
也是人心。
“好一招生死之剑！”
乔峰看向喉咙间的剑刃。
这一剑若是在往前多一分，便能划破他乔峰的喉咙。
“叶兄弟当真剑法不凡！”
此时场中的诸人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向乔峰颈部的精钢长剑，无一不是满脸的骇然。
他们知道叶孤城的剑法很快，但是具体快到什么程度，完全没有一个标准。
没想到居然连叶孤城的出剑都完全看不到。
不同于一剑斩断包不同手中的单刀，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包不同的身上，谁也没有想过叶孤城会出剑，所以他们有理由安慰自己，不是叶孤城的剑法快到他们看不见，而是他们没注意看到。
如今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叶孤城身上，居然还是看不清叶孤城的剑法。
这如何不令人胆颤！
倘若是自己身处乔帮主的位置，自己又该如何接下这无解的一剑？
想到这个可能，场中所有人无一不是遍体生寒。
一剑断生死。
不愧是生死之剑。
第一剑止于乔峰的喉咙之前。
叶孤城以第一剑告诉乔峰，入道的第一步便是勘破生死荣辱。
乔峰可以为了民族大义舍生取义，但是最简单的剑招亦能杀人，别人若是想害他，不一定非要武功强过他，阴谋暗害也是一种杀人的方式。
如果不能勘破生死荣辱，所谓的道不过只是虚妄。
正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当他们临于剑道之巅的时候，别人若是想要杀他们，只能当面比试，任何阴谋都无法起作用。
因为他们是无解的，正如他们手中的剑，正如他们的心。
也正是因为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他们选择入世，一人有了牵挂，而另一人弑君阴谋败露。
那一刻，他们从神堕为了人，所以有了弱点。
“第二剑。”
“明心之剑。”
剑势堂而皇之，有正大光明之意。
又如旭日拂晓，分隔日夜。
这一剑已不再平凡。
剑光好比煌煌大日，让人无法直视。
“这究竟是什么剑法？”
一众被光芒灼目的丐帮弟子捂着眼睛哀嚎。
“这样的剑法，怎么可能？”
包不同一手捂着眼睛，又不服输地直面剑光。
在耀眼光芒的映衬下，叶孤城举着长剑，恍如天神下凡。
又不是杀人的一剑。
却又是无解的一剑。
当一个武者目不能视之时，又该如何面对叶孤城这样的高手？
唯有以心代目，方能有一战之力。
可江湖中又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如果自家公子爷遇上这样的剑法又该怎么做？
包不同的内心惶恐不安。
答案近在眼前，可包不同却没了揭露的勇气。
或许叶少爷瞧不上自家公子爷并不算太过分。
然而这些人的感触远没有首当其冲的乔峰来得更深。
明心之剑旨在明心。
江湖中舍生忘死者不在少数，可他们却够不到入道的边缘。
生死可以忘却，或因仇恨，或因愤怒，，，
可能看清自己内心的，又有多少人？
你所认为的你，也许不是真正的你。
一个人连自己都看不清，只会被世俗裹挟着前进，那么他又如何能真正拿起心中的剑？如何能走自己的道？
入道，无道又如何能入？
乔帮主，
你心中的民族大义是否便是你的道？
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不会改变的道？
“第三剑。”
“性命之剑。”
这一剑穷极剑法之变幻，又好似世上最平平无奇的一剑。
这是叶孤城的剑道。
上一世他死于西门吹雪的剑下，但是他对于剑道的印证已经完成，自然无怨无悔。
然而老天仿佛开了一个玩笑，让他重生于曼陀山庄。
重活一世。
叶孤城的想法有了不同。
是于曼陀山庄中临湖独钓，终其一生不入江湖，只愿不再一次成为此世的白云城主叶孤城？
又或是入世寻剑，找寻剑道的又一座孤峰？
如今他走了出来，已然有了如今的性命之道。
狗哥，
段誉，
两人给予了叶孤城入世的理由。
或许十数年后，他们能代替西门吹雪，验证叶孤城的剑道。
只有活着，才能见证更多的可能。
这便是叶孤城此世领悟的性命之道。
并非惧死，而是不再如上一世的自我毁灭。
“三剑已过，乔帮主可愿接在下最后一剑。”
三剑，
阐述了叶孤城的三种剑道感悟。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叶兄弟，三剑之授，让乔某茅舍顿开！”
一道道声浪随着乔峰的大笑往四周扩散。
“乔大哥这是临战突破了？”
段誉尤为不解。
明明叶公子只是使出三招剑法，为什么乔大哥居然能临阵突破？
诚然叶公子的剑法天马行空，每一剑都让人叹为观止。
可段誉此前亲眼见证过叶孤城的半招天外飞仙，对于这三剑惊叹有之，却也没有太大的感想。
反正段誉还是想不透，叶孤城这三剑的奥妙何在。
“这三剑是在阐述叶公子的剑道，旁人如果能领会一二，也能成为当世剑法大家，乔帮主见证叶公子的三剑，能有所突破，也在情理之中。”
阿秀出言为段誉解释道。
虽说段誉的内力深厚，可于眼界而言，自然比不过作为雪山派掌门孙女的阿秀。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说法！”
段誉恍然大悟。
“叶兄弟相邀，乔某岂能不从。”
乔峰慷慨豪迈，丝毫没有畏惧叶孤城的最后一剑。
“乔帮主！万万不可！”
丐帮吴长风吴长老连同陈孤雁几位长老拦在乔峰的身前。
叶孤城的三剑已经是世间难见的剑法，单凭三剑中的任何一剑，都能成为江湖中的绝世剑客。
固然他们对于乔峰的实力满怀信心，也无法保证乔峰能接下叶孤城的最后一剑。
“乔帮主身为丐帮帮主，如何能以身犯险！”
“乔帮主若是有事，丐帮岂不群龙无首！”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丐帮！所谓的天下第一大帮！”
包不同冷笑几声。
方才他言说自家公子爷非是贪生怕死之徒，这些丐帮人士无不显露鄙夷之色。
如今见叶孤城剑法高超，又开始临战心怯，当真可笑。
在内心深处，包不同还是希望乔峰和叶孤城能继续比试。
期望叶孤城败退已经毫无希望，不过叶孤城能胜过乔峰，也能挽回自家公子爷的几分颜面。
“既已应承叶兄弟的邀战，乔某岂能言而无信。”
“诸位长老听令！”
“若乔某不幸死于叶兄弟的剑下，丐帮不得追责叶兄弟，帮主之位由丐帮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取贤举之。”
“帮主！”
“莫要多言。”
掌中迸发出数道掌力，将身旁的几位丐帮长老送回人群之中。
“乔帮主？”
阿朱低声念叨了一声。
明知是死而无悔，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
叶孤城太冷，犹如九天仙人，阿朱每每见到叶孤城都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而狗哥又过于呆愣，瞧着无趣；至于段誉却又过于随性，嬉笑轻浮。
每一个女孩心中都幻想着属于自己的英雄，而此时的乔峰更像是一个慷慨悲歌的英豪。
“叶兄弟剑法无双，乔某即便是死于叶兄弟的剑下，也想见识叶兄弟的最后一剑。”
明心见道。
叶兄弟以诚待我，自己岂能让叶兄弟失望。
“今日一战后，若乔某侥幸未死，再与叶兄弟对饮一番！”
“他们这些男人究竟是怎么了？叶公子明明想杀他，那位乔帮主却还想和叶公子喝酒？”
阿碧瞪大了眼睛，发觉自己无法理解两人的逻辑。
叶公子无缘无故就要杀人，而那位乔帮主居然还不生气。
两人惺惺相惜的感觉，不管怎么想都甚是离谱。
“叶公子本意上并不是想杀乔帮主，而是想要和乔帮主印证武道。”
“叶公子问了乔帮主三次，乔帮主若是拒绝，叶公子也不会强逼着乔帮主出手。”
阿秀轻声为阿碧解释。
“只可惜堂哥的剑法杀伐太甚，接不下他的剑法，自然只有一死。”
王语嫣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这样的堂哥。
堂哥的剑法世间少有，却每一剑都淡漠自己的性命，如果堂哥有什么闪失，她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
王语嫣开始怀恋以前的堂哥了。
如果他们没有出曼陀山庄该有多好！
“最后一剑。”
“天外飞仙。”
“叶公子是要使出那一招剑法了吗？”
曾见过那半招天外飞仙的几人翘首以盼，想要再见那完全不属于人间的剑法。
什么样的剑法可称仙人之剑？
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如黑夜电闪划破天穹。
叶孤城身上的衣服洁白如雪，便像是那天上的飞仙，御剑降临人间。
剑光如匹练如飞虹，朝着乔峰直刺了过去，辉煌而迅急。
没有所谓的剑法招式变化，甚至连后着都没有，叶孤城全身的功力都溶入这一剑中，没有变化有时也正是最好的变化。
这一剑形成于招未出手之先，神留于招已出手之后，以至刚为至柔，以不变为变。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灿烂和辉煌，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
不同于刚才叶孤城的三剑，此时叶孤城手中执掌的已不仅是一柄剑，而是雷神的震怒，闪电的一击。
叶孤城居高而击，下击之势辉煌迅急，拥有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剑之锋芒可怕到不能抵挡！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法？怎么能有这样的剑法？”
天外飞仙有招却也无招。
这是一招剑法，同时也不是剑法。
因为这已经超出凡人所能想象的剑法范畴。
凡是人间剑法，总会有人去在意它的招式，只要是招式，都有破解的方法。
而天外飞仙却无人去关注它招式，因为它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想要破解天外飞仙，唯有破开这片天地。
可人力岂能开天？
怪不得叶孤城言说乔峰接不下他的一剑。
怪不得叶孤城不屑于对慕容复出剑。
蓦然，
所有人都开始羡慕起乔峰。
居然能值得叶孤城出剑，尤其是此等绝美的一剑。
这种美，远超凡间美人的肉欲，更胜金钱名利的虚荣。
它就像是集天下剑法之玄妙，无与伦比美轮美奂的一剑。
“不管见多少次，都为叶公子的剑法感到惊叹！他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吗？而不是九天之上的剑仙？”
段誉摇着脑袋，言语感叹。
他本不喜武学，这一身内力也是稀里糊涂而来。
可是这一刻，却有了一种练剑的想法。
没有人能亲眼见过叶公子的天外飞仙而不心生向往的。
“乔大哥该如何接下叶公子这一剑？”
段誉转而心情沉重。
昨天和乔峰相谈甚欢，虽然这是乔大哥的选择，他也不忍心看乔大哥死在叶公子的剑下。
“傻小子，难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乔大哥肯定能接下叶公子的剑。”
狗哥再一次把腰间的柴刀往后面拨了拨，不知道如果他开始练剑的话，阿秀会喜欢吗？
“为什么？”
“因为乔大哥已经不一样了呀！”
“哪里不一样了？还不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的！”
“我感觉乔大哥变得更厉害了。就好像，，，就好像叶公子一样！”
“他们身上有一样的感觉。”
丁不四还想着继续追问，却不曾想，场中的形势再一次逆转。
面对叶孤城的天外飞仙，乔峰居然没有选择躲闪，而是一掌迎向叶孤城的长剑。
“亢龙有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