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你也走了很远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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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说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

对一个人的失望,是积分制的。

失望变成绝望,就意味着放弃。

前不久的一次聚会,发小张兴给我说了曾经他的爱情故事。原本他跟我同一届,后来补习一年,当兵两年,自然而然成了我的小学弟。

2020年的一月没有开学,因为新冠,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全城戒备。

但张兴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面临着更大的问题:

他本来要去的大学被封锁了。

十月,新冠的恐慌过去了一点。

张兴终于得到了学校发来的新消息,所有新生一律被安排到新校区上课。

他满怀期待到新校区报到,却发现这所谓的新校区,不过是一些临时搭建的房子。

自习室的屋顶还没有建好,还有一股浓郁的油漆味。

自习室的隔壁是一间简陋的画室,他在心里仔细盘算,最后决定投入画室的怀抱。

可画室的座位有限,他的专业是哲学,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在画室研究哲学,于是假模假样地买了张A4纸和画画铅笔,随便画上几笔就偷偷研究起落下一个月的课程。

那时人人都还戴着口罩,每个人都想拼命地赶上进度,倒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

直到有天一个姑娘走到他跟前,问:“同学,你画的是什么?”

他一瞅自己画的是一条鱼,还是简笔画的那种,妈蛋这怎么圆?

瞬间拿起哲学课本就夺门而出,只听到姑娘在后面大喊:“同学,同学你的画没拿。”

这个姑娘后来变成了他的大学初恋。

她叫秦芸,我们都叫她芸芸。

为什么呢,因为张兴说秦芸让他觉得每个星期的每一天都很甜蜜。

是的,当我后来听到他这个解释的时候,我没有忍住,恶心得不行了。

一个星期后,学校例行体检。张兴因为踢球迟到,赶到医务室的时候全校只剩下三个人。

他就这样又遇到秦芸。

是秦芸先跟他打招呼:“哎,你就是那个逃跑的同学吧?”

张兴摆摆手,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秦芸说:“不可能,就是你。”

张兴想起逃跑的场面羞愧难当,嘴硬说:“我们都戴着口罩,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我?”

秦芸笑着说:“因为我认得你的眼睛啊。”

张兴的心被这句话击中,从此陷入爱河。

可他还没来得及再跟姑娘多聊几句,就听到医务室的老师叫他的名字。

只得匆匆告别,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两人再一次错过。

从那天起,他开始厌恶起医务室。

自此张兴着了魔,秦芸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幻想过无数个跟秦芸再次见面的场景,甚至跑去画室蹲点。

为了伪装得更彻底,他一咬牙买了全套画画装备,花光了一个月预算,吃起了泡面。

可没想到还没有等到他用上那套昂贵装备,他就遇到了秦芸。

因为新冠,学校成立了据说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环保协会。张兴本想参加足球队,奈何他技术欠佳,挣扎了三天发现只有环保协会还招人,就硬着头皮报了名。

新人大会时,他又因为踢球迟到。

他是最后一个赶到新人大会的,会长是个女生,倒也没和他多计较,就对张兴说:“你就坐到最后吧。”

他连连道歉,走向最后一排,却看到坐在倒数第三排的秦芸。于是厚颜无耻地无视最后一排的空位,硬要坐到秦芸身边。

他捅捅秦芸的手,说:“又见面了,真巧。”

秦芸看着他的眼睛,说:“是啊。”

他说:“我是张兴,张兴的张,张兴的兴。”

秦芸笑得合不拢嘴,说:“哪儿有人这样介绍自己的,我叫秦芸,秦始皇的秦,草字头的芸。”

会长在台上咳嗽了一声,说:“谈恋爱的朋友请忍耐一下,现在我在介绍规章制度。”

这次换张兴笑得前仰后合。

那天的每一句话,张兴都记得。

那天他们第一次正式认识。

后来他跑回操场死活要了那个让他迟到的足球,说这是他的幸运球。

两个人开始频繁见面,不见面的时候也每天互发信息。

有一天秦芸突然不回信息了,张兴如坐针毡,开始反复思考之前的相处模式,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

他又抽了自己一巴掌,不可能,老子这么完美怎么可能做错呢,一定是因为其他问题。

说服自己的他决定从画室等起,买的那一套画画设备终究有了用处。

他等到了秦芸,打完招呼试探性地问她:“你怎么没回我信息?”

秦芸拿出手机,愁眉苦脸地说:“我手机屏幕坏了,老是发不了短信。”

张兴抢过手机说:“包在我身上,我去给你修。”

因为修手机要去市里,张兴就把自己的手机给了秦芸,自己一个人奔赴品牌方的售后服务处。

找到客服,客服说能换,但要等一个月。

张兴灵光一闪,赶紧给秦芸打了个电话,说:“我给你换了新手机,可新手机要一个月才能到货。这样,你先用我的手机,我就先用着你的,反正我除了给你发信息以外也不给别人发。你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电话功能没坏。”

秦芸在电话另一头脸唰地就红了,说:“谁想你了。”

张兴趁热打铁,说:“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秦芸在电话那头沉默五秒,张兴脑海一片空白,伴随他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沉默过后,秦芸下定决心似的说:“好。”

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了,张兴那个月每次碰到哥们儿就会炫耀自己的手机。

手机是红色的,又很娘,正当哥们儿准备向张兴投去鄙夷的眼神时,张兴说:“这是我女朋友的啦。”

所有人叹服。

哥们儿又问张兴是怎么追到的女朋友,他就把故事经过说了一遍。

所有人跪服。

故事听到这里我掀桌而起:“你大爷的,你这个故事我不听了!”

张兴拉住我,说:“别别别,你听完,我真的太久没讲这个故事了,你不让我讲我难受。”

我说:“那你还虐不虐狗?”

他说:“不虐了不虐了。”

很好,哥们儿心满意足地坐下来继续听故事。

几个星期后环保协会组织水质调查,张兴心想反正没什么事就替秦芸报了名。

活动当天一大早张兴打电话叫醒秦芸。

电话那头传来秦芸虚弱的声音:“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

张兴说:“在学校太闷了,去吧去吧,肯定很好玩,一会儿我去你宿舍楼下等你。”

秦芸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回校的车上,张兴偶遇初中同学。他乡遇故知,张兴特别激动,这厮本来就嘴贫,从来没有不说话的时候。加上好几年没见,于是只顾着和老同学聊天,忽略了秦芸,连秦芸晕车都没发现。

秦芸或许是生张兴的气,就这么忍了一路。

等到下车时秦芸想要站起来,却突然腿一软,瞬间头晕目眩,吐了起来。

张兴一把抱起秦芸,一路飞奔到医务室,医生一看这场面瞬间慌了神,颤颤巍巍地拿起温度计。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秦芸发烧,39℃。

张兴想陪秦芸挂点滴,医务室的医生却说,虽然新冠过去一段时间了,但以防万一,秦芸要被隔离起来一个人挂点滴。

张兴急了,说:“这规定是谁定的?”

医生给了他一个白眼:“不服气啊,不服气去找校长啊。”

秦芸说:“没事的,再说就隔离几天,有事我们打电话。”

张兴没听进去,转身就跑,一路冲到校长室,非要跟校长讨个说法。

他说,秦芸是因为下午考察水质着了凉,再加上晕车不舒服,一个普通的发烧而已。她压根儿没有接触病源的机会,凭什么把人家一个小姑娘关起来?

校长刚开始还和颜悦色,说:“这是规定,万一呢?”

张兴念叨了一句:“万一个屁,傻×规定。”

校长不乐意了,说:“这位同学,你注意你的态度,我没叫保安把你赶走就很不错了。”

张兴怒从心中起:“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就是傻×规定。行,你们都嫌弃她,老子不嫌弃。”

校长一看张兴这德行,立马叫了学校保安,要把张兴赶走。

张兴拼命反抗,推搡中手机从口袋里滑落摔到地上,机壳瞬间脱落。

张兴挣脱开来,大声喊:“这他妈是我最重要的手机!”

摔坏的手机就是秦芸之前用的那部OPPO。

张兴没闹出结果,也没了心思,一心只想修复手机,跑去市里找到客服,客服说:“这手机不是本来就不好使吗?你再等几天,新手机就到了。”

张兴说:“你不懂,真的没办法修复了吗?”

客服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晚上张兴回到宿舍,又想起秦芸虚弱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冲到秦芸身前。

突然灵光一闪,张兴脱光了衣服开始给自己冲凉水,又冲出宿舍站在寒风中。

舍友被他吵醒,看他那架势还以为他疯了,拼命拉住张兴问:“你干吗?发疯啊?”

张兴愤愤地说:“他们不是都不让我去看秦芸吗?老子就把自己也弄发烧,我也隔离去!”

室友若有所思,感叹:“你他妈是真爱啊,服。”

第二天一早,张兴忍着头疼冲向医务室。

他拉住医生,说:“医生,我发烧了,你快看看我多少度?”

体温量完,38℃。

医生眉头紧锁,说:“这是被传染了啊。”

张兴喜出望外,说:“医生你看我这情况是不是要隔离?”

医生点头,张兴第一次对这医生有了好感。

他简直是一路小跑跟着医生到了隔离室,却只看到一个空空的床位。

他问:“昨天被隔离的人呢?”

医生一脸无辜地说:“同学,你不知道吗?男女隔离是分开的啊。”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兴白了我一眼,说:“我哪儿知道男女隔离是要分开的!”

这下好了,连借室友的手机给秦芸打电话的机会也没了。

十四天的隔离期,过得像是十年那么长,连窗外的月亮都无趣了起来。

隔离期结束,张兴冲到女生宿舍,在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和宿管阿姨的指责声中拉着秦芸就走。

他们一路逃离到附近大楼的楼顶,两人在楼顶坐着,张兴想告诉她这些日子自己有多想她、多担心她,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他太自责,说:“都怪我。”

秦芸笑着说:“我也不好,不舒服就不应该硬撑着。”

两人看完日落看月亮,秦芸累了就靠在张兴的身上,张兴一把把秦芸抱住,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她一定都懂。

他甚至觉得,就在这个时刻,这世界上的某处一定有一束烟火正在放着,而这束烟火是为他们放的。

大三那年,有一天张兴对秦芸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秦芸不明所以,被张兴拉着就走。

到了一个居民楼楼下,秦芸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要给我的惊喜是什么?”

张兴松开手,指了指楼上,说:“我租了一个房子,我们同居吧?”

秦芸愣在原地,显然没意识到是这样一个惊喜。

张兴说:“我想每分每秒都跟你在一起。”

秦芸本来还在犹豫,看到张兴的眼神瞬间投降,用力点了点头。

两个人开始布置出租屋,一起逛小商品市场,去淘那些家居用品。

慢慢地,这个看似简陋的出租屋也有了生色。

正式搬家的第一个晚上,秦芸说:“我也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张兴说:“什么惊喜?有我给你的惊喜大吗?”

秦芸抿着嘴唇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是他们最初相遇时的那张画。

张兴瞪大了双眼,说:“这张纸你居然留到现在?”

秦芸点点头。

张兴用力抱紧了秦芸,满是幸福。

同居的生活平淡如水,两个人一起骑车上课,再一起回他们两个的家。

有一天周末,昆明的天气正好,张兴说:“秦芸,不如我们去公园吧。”

秦芸面露难色,说:“我这周跟我妈约好了,要回去看她,下午的车票都买好了。”

张兴说:“看妈妈什么时候都可以啦,你看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你陪我去嘛。”

秦芸的“可是”刚说出口,张兴不由分说拉起秦芸的手就出了门。

大四,两个人到了该做选择的时候:毕业之后去哪里?

张兴想的是,去上海吧,因为他从小对上海就有不一样的感情,也对秦芸反复提起过。

秦芸想的是,留在昆明,因为他们都是云南人,毕业之后就在这里结婚。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两个人的回答会不一样。

短暂的沉默。

秦芸先妥协,那我们就分开考公务员,我先考昆明的,你先考玉溪的,反正不远。等稳定了,我们再考虑到底在哪里定居。

张兴不肯让步,说:“你陪我去上海,我想让你陪在我身边,我们一起考上海的公务员。”

秦芸抿着嘴唇摇摇头,说:“不行,你知道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好。”秦芸又想了想说:“实在不行你等我,过几年等家里情况好转了,我就去上海找你。”

张兴说:“可我想这几年你一直陪着我,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那是他们恋爱三年以来,第一次有分歧。

张兴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以为只要他说一句话,她就会跟着他,就像以前的每一天,每一个决定一样。

他以为所谓的爱情就是这样。他们是彼此血液的一部分,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于是两人开始为了这件事情发愁。

他们也不争吵,看起来还是恩爱如初,只是每次提到这件事情时,两人都不说话。

终于拖不下去,乌云终究要成雨,这个话题不可避免地被提上日程。

秦芸说:“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张兴不说话。

秦芸说:“说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好吗?”

张兴不说话。

秦芸说:“那你说,说你去了上海还会回来。”

张兴摇了摇头。

秦芸第一次在张兴面前哭。

那一天,是情人节。

秦芸说过自己不过情人节,因为那是情人节又不是恋人节、爱人节,她又不是张兴的情人,她才不要过。

张兴在出门之前对秦芸说:“今天是情人节,你反正不爱过,我出去透口气,我们好好想想。”

只是张兴从来没有想过妥协这个选项。

他把自己的手机关机了,找了一个哥们儿家住了一晚。

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在逼迫她,在他看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哪里生活不一样?

他习惯了她的好,以为这就跟呼吸一样自然,只要她联系不到他,她就会想通。

张兴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是自以为成熟的他最大的幼稚。

第二天他打开手机想要联系秦芸时,秦芸的手机关机。

他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明明哥们儿在问他怎么了,可他无法回应。

他第一次有了不好的预感,心急速下沉,喘不过气来。

回过神后,他连外套都没穿,一身睡衣就冲着他俩的家跑去。

没有人在。

张兴拿出手机,一个个地打给朋友,终于通过她的一个朋友联系上她。

张兴说:“秦芸,你回家好不好?”

秦芸说:“你知道我当时联系不上你的心情了吗?”

张兴说:“别闹。”

秦芸先是难以置信,而后又无奈地笑出声来,说:“你到现在都还觉得我在闹是吗?张兴你给我听好了!我俩分手!”

那天张兴一夜没睡,不停地坐起来,躺不踏实。

天还没亮,他就找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去他家。朋友不明就里,带着张兴去找秦芸。那时还没有那么多出租车,张兴只能一站一站坐公交,每过一站他的心就颤一下。

半小时的车程显得无比漫长。

他想起以前有次他跟秦芸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聊起了分手的话题。

秦芸说:“要是我俩真分手了,我就当一个很爱你的朋友,我离不开你。”

张兴说:“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到了她闺密家楼下,等了很久没等来秦芸,她的闺密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吧。”

张兴说:“你告诉秦芸,我死也不回去。”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的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是秦芸的。

他兴奋地打开,秦芸说:“马上过元宵节了,你快回去,有话以后再说,你先看看你爸妈。”

张兴不听,说:“我不,我就要你现在下来。”

秦芸回复:“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条件。你的条件允许你轻松自由,这没关系,最让我难过的是,张兴,我以为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两个人,可你一直没看到我肩膀上的责任。我们是成年人了,拜托你长大好不好?”

那句话把张兴的防线彻底击溃。

在很多没有结局的故事里,青春期的女生总是比男生更成熟。

所有的回忆像是泡沫不停地出现,然后碎裂。

他早该想到这些天秦芸有多挣扎,他早该想到那天秦芸肯定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一次次的关机,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难受,慢慢变成绝望。

你知道吗?对一个人的失望,是积分制的。

为什么那些平日看起来可能与你相安无事的人最后选择离开?

因为她早就在心里给了你无数次机会,只是你从来没有把握住。

失望变成绝望,就意味着放弃。

后来张兴写了一本书,在扉页上写下秦芸的名字。

那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他回到了昆明,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了秦芸的联系方式,想要把这本书给她。

可远远见到她的一瞬间,张兴自己把书撕了。

我问:“为什么不把书给她?”

他说:“有时候你满腹心事,对面的已经不是那个你想诉说的人。

有些事就是这样,一眼万年,沧海桑田,那些所谓的补救办法,不去做也许更好。没有结局的故事,就让它留在风里吧。”

那一瞬间他想起以前两人一起看书一起准备考试,一起去租房子一起去学英语。他想到自己刚开始准备考研时,秦芸虽然知道他要去上海,但还是陪着他一起准备。

他还想起自己说,没有谁离不开谁。

其实那几年,一直是他离不开她。

最后他离开昆明时,遇到了当年两人共同的好朋友。

她见到张兴之后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吗?你的初恋是学校最好看的姑娘,谁都没想到她居然被你搞定了。”

她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替你们俩遗憾,或许你再也找不到愿意陪着你的姑娘了,而她或许也再找不到像你一样细心的人了。”

张兴说:“没什么,是我不配。”

最后她说:“你别回来找她了,我知道,你经得起波澜,可是她经不起了。她好不容易彻底忘了你,开始了自己的生活,你一出现,她又要从头开始了。”

张兴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天他回了昆明,找我去他家喝酒,给我讲完了这个故事。

故事讲到最后,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冲进厕所洗了把脸。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掩饰自己的眼泪。

他说,三年了,都快三年了。

我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那年情人节的情景,总能出现在他脑海里,变成梦境,他分不清真假。

梦里的秦芸问:“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

张兴说:“可以。”

秦芸继续说:“说你愿意为我留下来好吗?”

张兴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为了你留下来。”

然后他就醒了。

我瞥见他柜子里放着一个足球,突然想起我喜欢的歌里有一句这么唱:

我张开了手,却只能抱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