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觉是习得知识之价值的能力
幸好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字符代表的含义不同，基本原理还是一致的。
π是3.14的不循环小数，三角形的内角和等于180度等等。
凭借着前世的积累，方醒学得很快，一下子便学到了微分与积分。
这逆天的进度令芙蕾雅相当惊讶，自从她负责泰坦学院以来，从未见过学习如此之快的学生。
“那你来解一下这道题吧。”芙蕾雅指着书本上的题目问道：“判断一下这个函数在定义域内是否可导，以及是否连续。”
“可导一定连续，连续不一定可导。这个函数并不连续，所以不可导。”
“啊？！这么快？”
没想到方醒这么快就得出了答案，芙蕾雅惊讶道：“完全正确，你到底是在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
面对这个问题，方醒一时语塞。
他无法向芙蕾雅说出实话，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前世所学的，与这个世界并无关联。
但眼下必须要搪塞一个借口。
方醒忍不住回想起那颗沉寂的星球，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悲伤。
他低着头缓缓说道：“是跟父母学的，只是我们星球离得太远，用的符号与这边不大一样……”
“他们，真是非常博学呢……”
听到这，芙蕾雅发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表情有些暗淡，连忙改口道：“既然学到这里了，那我就给你出几道题，看看你现在的水平如何吧！”
说罢，她连忙在一旁的电子屏上写了起来，不一会便写出几道题目。
写完后，方醒接过电子屏看了起来。
题目还好，方醒之前学的东西也还没忘。
只是计算量稍微有些大，让他有些许头疼。
他仔细地审视着题目，忽然感觉到大脑后侧传来一阵酸麻，紧接着一股熟悉的痛感在神经中弥散开来。
无数电信号在大脑内传播，方醒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思维。
他就像一座木雕，一台电脑，死死地盯着屏幕，不断解算着上面的题目。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方醒无比恐慌，就好像又躺在手术台上任人鱼肉。
他拼命挣扎，想要夺回控制权，可是那个该死的大脑仿佛着了魔，不断运转着体内的灵能器官。
“方醒，冷静点……”
听到温柔的呼唤，方醒好似被电磁脉冲干扰了般浑身一颤，随后便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温暖。
借着这股温暖，方醒的感觉、意识都慢慢恢复了过来。
他怔怔地望着电子屏，口中喃喃道：“42、42、42……”
方醒疑惑地转过头，只见芙蕾雅正在抓着他的手臂，湖蓝色的双眸中交织着悲伤与担忧。
“我，这是怎么了？”
面对这个问题，芙蕾雅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方醒的眼睛，却又好几次试图抬头看他。
她勉强露出僵硬的笑容，缓缓说道：“是8号实验，你的身体被改造成灵能适应体质。通过植入大脑中的计算芯片，可以释放远超常规程度的灵能。”
然而这个回答并不能让方醒满意，他在意的并非是这些。
方醒尽力控制不让自己颤抖，缓缓问道：“我现在还能活多久？”
“一年……情况好的话，大概三年。”
芙蕾雅扭过头，给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回答。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很压抑，好像氧气都被抽空。
虽然心里早有预计，但方醒还是没想到自己依旧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或许，或许当初就不应该躲在灌木丛里。
那样的人生，应该不会比现在要糟吧？
不知过了多久，方醒才平静下来，他看向时不时悄悄注视着自己的芙蕾雅，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温暖。
在这个世界虚度了这么多年，能如同父母那般照顾过自己的，或许只有面前娇小的她了。
为了顾及自己的心情，做了那么多无用功……
方醒不想再给她平添烦恼，于是转移话题道：“芙蕾雅老师，既然算术没办法继续学下去了，可以跟我讲一下有关机械神教的历史么？”
“哎？你说历史？”芙蕾雅像个小动物般惊讶地转过身来，疑惑道：“你真的想了解这些？”
“嗯，拜托您了。”
“没，没问题。”
根据芙拉蕾的介绍，方醒大致明白了机械教会的历史。
最初，机械教会以研究古代科技为主。
但是在教会分裂之后，坚持站在人类帝国这边的机械修会决心要做出改变。
于是以芙蕾雅为首的数位同道者展开了对现有科技的衍生，并且通过这些研究，他们成功击败黑暗机械神教，重铸教会的荣光。
只是现在，当初的一些同僚似乎在研究方向上背离了初衷，这才导致了方醒的悲剧。
也正因为如此，芙蕾雅才感到愧疚，想要尽可能地照顾方醒，稍稍弥补这些罪恶。
看着屏幕中老师与学生之间的交谈，现实中的众人不禁感叹于芙蕾雅院长的善良。
在四十千年的时代里，叛乱的阴霾渐渐散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但不一样的是，人类走的太远，以至于忘记当初为何出发。
曾经平常的品德，在如今看起来是如此珍贵。
“芙蕾雅院长真是可惜……”年长的机械神教神甫怀念着往昔，不禁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她最后会死在最亲密的学生手里……”
“但这也佐证了伪帝的残暴本性，不是么？”一旁的领主摇了摇头，惋惜道：“很难想象究竟是何种野兽般的心境，才会让方醒痛下杀手。”
“可是为什么伪帝最后会杀害院长？这完全没有理由啊！”
“你忽视了一个现实，孩子。”年长的神甫望向被囚禁在细胞湮灭器旁的艾尔，沉重地说道：“不管其中有多么不合理，有多少谜题没有被解开。现实就是芙蕾雅院长被杀死了，伪帝方醒还活着。”
他伸出年迈干枯的手指向艾尔：“而这一切的见证者，就是她……”
没错，艾尔亲眼看见最亲爱的人，当面杀害了另一位最亲的人。
芙蕾雅院长临死前的求救，方醒狰狞的笑容，沾染着鲜血的长剑。
当时的一切已经铭刻在她灵魂深处，是无数深夜中无法逃避的梦魇。
从那以后，艾尔就失去了幻想的能力。
她彻底被仇恨吞噬，以复仇为目标，以科技为手段，对准一切不公的现实，带领残余的机械神教成员，重新在破损的火星上，再度将教会振兴。
只是一直在为她遮风挡雨的老师，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艾尔眼神淡漠地望向屏幕，看着熟知的一切。
接下来，方醒将会再度与她相遇。
只不过当时的艾尔并不了解方醒的为人，以至于被他诓骗、利用。
如今想来，这可能也是方醒精心设计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