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后的管理员
貌似许下了某种不得了的承诺，芙蕾雅抱着枕头痴痴地坐在床上。
‘是体温计坏了吗？’
芙蕾雅不安地捧着发烫的脸颊。
‘是不是太冲动了，不会吓到他了吧？’
在短暂而永恒却深刻的那一刻，芙蕾雅突然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坠入了爱河。
被同行的伙伴逐个背叛，芙蕾雅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却没想到会跟方醒相遇。
多日的相处中，芙蕾雅渐渐能感受到方醒冰冷外表下，依然有一颗炽热的心。
相比软弱的自己，方醒似乎更清醒，更主动。
他好似明白一切，明白自己的追求，明白自己的梦想。
他的所言所行全都闪烁着光芒，太过刺目。
哪怕芙蕾雅闭上双眼，内心却还是无法停止对他的憧憬。
“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芙蕾雅握紧小小的拳头，从床上站起，坚定地朝外面走去。
虽然许久没有来过，但她还是记得总辖办公室的位置。
站在合金制成的大门外，芙蕾雅深深地呼吸几次，这才推门进来。
眼前的丽兹正站在最内侧钢制落地窗前，眺望着外面的苍茫大地。
“丽兹，打扰了，我有事找你。”
“嗯？真是稀奇啊，你大概有一百年没有来过了吧？”
丽兹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并不惊讶，反而好似算到芙蕾雅会来那般。
“你是想跟我聊聊有关方醒的事情吗？”
“是的。”芙蕾雅紧握着手中的长杖，坚定地望着丽兹说道：“不过不止是他的事情，还有关于机械神教的事情，还有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
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芙蕾雅明白，方醒明白，丽兹也明白。
目前泰拉帝国面对的最大问题，就是机械神教内部囤积的大量STC。
这些便捷的技术，以及对科学的曲解、盲从，导致整个泰拉帝国完全忽视了科学原理的建设。
现在的人们就像无知的孩子，拿着核弹头与激光炮互殴的傻孩子。
在眼下这种由机械神教垄断科技的时代，越是想保护那些远古的知识，反而越是容易遗失。
因为这些知识本就不属于他们。
神甫们能掌握的，就只有看不懂的说明书而已，有时甚至连说明书都没有，只能凭感觉、口述心传的古怪仪式来维护设备。
可能在丽兹、芙蕾雅等少数掌握真理的人离开之后，泰拉世界就没人能知道这些机器背后的真正原理。
失去了科技之后，如今闪耀在银河系中的泰拉帝国，可能就会像那些达到钱德拉塞卡极限的恒星。
在深空中逐渐坍缩，最终化为一堆毫无生机的铁核，在璀璨的超新星爆发中死去。
芙蕾雅、方醒等人的坚持，就是希望能够改变这种坐以待毙的现状。
但丽兹呢？
“你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
丽兹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她依旧是那么冷静，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芙蕾雅，你真的觉得我们能逃脱这个宿命？你觉得我们的智慧能超过那些前辈？”
的确，自黑暗时代以来的数万年时间，机械神教并非没有努力过。
那道无数次失败筑成的铁壁，就笼罩在所有教徒的心中。
“没有时间了，芙蕾雅，我们的时间完全不够。”丽兹冷冷地说道：“荷鲁斯之叛对帝国造成的影响之大，直到现在还无法弥补。混沌的恶魔在虚空中虎视眈眈，绿皮在到处残害我们的子民。”
“机械神教穷尽一切能力，也只是勉强能驱动这台机器继续运转。芙蕾雅，我们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会有的，丽兹，一定会有的！”胸口传来的闷痛令芙蕾雅有些喘不过气，但她依然执著地解释道：“还有方醒、小艾尔，还有泰坦学院的孩子们，他们一定……”
“你的梦该醒了！”丽兹突然扯开一直披着的长袍，露出了一副满是伤痕的丑陋躯体。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如同死灵般嘶嚎道：“还记得在我们脚下的诺克提斯迷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这个魔鬼！还在这里跟我扯什么理想！”
“丽，丽兹？”
看着挚友满身伤痕的模样，芙蕾雅有些难以置信。
霎时间，她的大脑好似要裂开般，难以言喻的剧痛撕扯着芙蕾雅每一寸肌肤。
站在高处丽兹，俯视着跪在地上痛不欲生的芙蕾雅，用一种最为恶毒的声音说道：“很痛吗？欧姆弥赛亚？”
丽兹的话语如同最有效的催化剂，芙蕾雅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裂开。
她匍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呢喃道：“你，你在说什么……”
“是啊，我在说什么呢？”丽兹一步步从高处走下，好似又回到了当初的迷宫，边走边说道：“你还记得奥利、斯达克、卢曼他们吗？你还记得我们击败黑暗机械神教后，一起探索地底深处的数据库——诺克提斯迷宫吗？”
“不，不要，不是的……”
“一开始，我们的探索非常顺利，并没有被那些恐怖的古代知识弄疯。”
“求你了，丽兹，求你了……”
“直到我们来到了迷宫尽头，对，芙蕾雅，直到我们来到了迷宫尽头。”
看着丽兹站在自己面前，可怜的芙蕾雅已经痛到无法挣扎，瘫软地倒在地上。
湖蓝色的双眸中倒映着的，再也不是丽兹的身影，而是一片漆黑的迷宫。
而在那迷宫深处囚禁着的，正是机械神教一直供奉的【欧姆弥赛亚】！
芙蕾雅这才回忆起当初的一切。
在击败了黑暗机械神教后，作为胜利者的他们，自然要开始清点战利品。
而当他们一行人来到【欧姆弥赛亚】面前时，一切都改变了。
刚刚胜利不久战胜者们痛苦地跪在地上。
没有因为繁杂知识而崩溃的他们，此刻却如同疯子一样，嘶嚎着扯出身上的机械植入物。
义眼、义肢、植入芯片，甚至人造心脏。
而他们中唯一没有影响的，只有冷冷地站在原地的芙蕾雅。
现在，芙蕾雅明白了一切。
欧姆弥赛亚，表意是指代神圣泰拉最伟大的帝皇。
但只有机械神教少许资深的神甫才知道，真正的欧姆弥赛亚，是那条被伟大帝皇囚禁在火星地底深处的虚空之龙。
根据残缺不全的文献记载。
作为强大星神之一的虚空之龙，是世间一切机械的源头。
在被伟大帝皇击败后，就一直囚禁在火星地底深处。
祂没有模样，亦或者说以凡人之眼，不可窥测其真容。
但唯一可以明确的一点是。
一旦祂从沉眠中清醒。
人类将面临堪比荷鲁斯之叛的毁灭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