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难当:笼中囚凤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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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冰冷血脉冻夏光

上了岸,两个御前侍卫面色铁青着把手中寒剑架在阮凌锡的脖颈处,阮凌锡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元瑾,把她放置到了龙撵上。

赵忠立即上前小心地伺候着,吩咐侍从抬起龙辇起驾回勤政殿。

与阮凌锡僵持的两个御前侍卫知晓他身份,故逼着他后退几步便把长剑收回了腰间剑鞘中,转身跟着明黄随扈仪仗护送元瑾回勤政殿。

阮凌锡眸中的明黄仪仗远去,他失神转身,瘦削的肩膀有些垮。父亲知晓元瑾是女儿身,可仍把他送进宫中做了娈童,来日阮家嫡女阮灵鸢也要入宫为后。牺牲自己的亲骨肉,只不过是为了让元瑾成为天下人皆骂之的荒淫皇帝。

他袖袍中的手紧握,抬首望向皇城上空。刺眼夏光令他眯起双眸,一股冷意由心底生出,这冰冷无情的血脉亲情竟无惧夏光照射,在他周身生出寒意。

他是姬妾所生,若沦为棋子尚情有可原。而阮灵鸢是嫡女,何以落得与他相同下场。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却亲手把一双儿女置于刀俎为鱼肉。

一路沉思行至姽婳宫,贴身小厮薛佩堂见他回来,立即奉了凉茶上来,却在触到他又冷又湿的双手时惊了一跳。

次日早朝,百官由晨曦初显等候到日升三竿,仍不见皇上来上朝。自皇上手腕铁硬地囚禁阮凌锡在后宫,阮太后便再未上朝。官员眼中的龙凤之位皆空着,一些忠臣之士不免摇头叹息。昨日皇上在湖心亭醉饮一事早已传至宫外,娈童扰乱后宫,自此君王不早朝。

阮重坐在文臣之首,把墨党官员的样态收于眼中,嘴角悄然弯起。

待日头偏移正午,赵信河躬身进朝堂,立于九节玉石阶上,直起腰身、尖起嗓音道:“皇上龙体抱恙,传下谕令,国事暂由阮大司徒及陈右光禄大夫代理!”

陈赦本立于阮重下位,与阮凌辗同列,此刻得了圣旨便上前与宇文相拓同列,眉眼飞扬地上前站于阮重座椅两侧。

阮凌辗眉头紧皱的看陈赦上前,咬牙说了句:“小人得志!”

待朝堂之事议完,日头已西移。

陈赦看一眼依旧端坐的阮重,不等他发话,便双手束在身后先阮重一步离了朝堂,其余官员向阮重行礼后也陆续离开了闻政殿。

宫人在阮重的示意下也退了去,彼时大殿中只剩阮重与阮凌辗,阮凌辗有些气恼道:“今日赵信河定是太后派来的,可太后为何要陈赦与父亲一起代理国事?”

一直盯看着龙椅的阮重,回头看了一眼年少气盛的阮凌辗,他指向金碧辉煌大殿上的龙椅:“若为父坐上这位子,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

阮凌辗心中的势在必得现于面上,笑道:“那孩儿便是皇子。”

阮重走上玉石阶,伸手摸着金灿灿的龙椅,喃喃道:“那时,你还用在乎这小小的光禄大夫之位么!陈赦这种得志小人何足挂齿。”

阮凌辗闻言立即跪拜在九节玉石阶下,俯首道:“皇儿见过父皇!”

阮重轻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笑声回荡在整个闻政殿之内。

墨凡不在帝都,武官以太尉石然为首,下了朝皆聚在太尉府上。廷尉张轩气愤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三十出头的武将正是气血旺盛之时,案上茶盅被他一掌震得飞起,碎在桌子上。

石然也颇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四十几岁的人,征战天南地北数十年,却是第一次听闻君王如此的怪癖。他看着一干等自己出谋划策的官员,无奈道:“现在只等大司马大将军早日归来,他手中有先帝御赐佩剑。如今,怕是唯有墨大司马手中御剑可以震得住皇城中的妖气!”

太尉府书房传出阵阵武将中气十足的叹息声,纵使他们一身武艺,却也无法手刃那些聚在皇城中的妖孽。

元瑾醒来,已是午后过,春风秋雨见她睁眼起身,立即端了萧渃熬制的醒酒汤伺候她喝下。她只觉头脑昏沉,一时间记不起发生了何事。

喝了醒酒汤,她复尔躺下,头埋在软枕中,声音嘶哑地问:“现在是何时辰了?怎么不唤朕上朝。”

久久听不到人答话,她翻身看了一眼垂首跪着的春风秋雨四个宫女,有些愧疚道:“朕醉了,竟忘了你们开不了口。”她起身望了一眼天光,行至帷幔处,“赵忠,闻政殿可下朝了?”

片刻后赵忠立即跪在帷幔外回道:“回皇上,赵内侍已经传了太后懿旨,说是皇上龙体抱恙,命阮大司徒及陈赦陈大人代理国事。”

元瑾面上闪过一丝不快,重新躺回龙榻上,赌气道:“若是往后都由二人代理便好了,朕也不用日日早起当这个傀儡皇帝。”

姽婳宫临近碧云宫,远远望去便透着阴气。赵忠看了一眼碧云宫遗留在黄昏中的断壁残垣,溟泠之气浓郁。他跟随在龙撵一侧,相劝道:“皇上若是想见阮二公子,奴才派人唤他去勤政殿便可,皇上怎可来此晦气之地。”

元瑾一巴掌打在赵忠高耸在项上的帽子,噘嘴道:“若是唤去勤政殿,那些大臣们明日又要上谏朕,劝谏朕要顾及国本,早日立后。”

姽婳宫的宫门敞着,可窥见一方殿庭,只有两棵美人树,略显空旷幽寂。元瑾扶着赵忠的手下了龙撵,走进宫门,正巧薛佩堂抱了阮凌锡的琴出来,置于石案上。

薛佩堂只瞧见身着深绛色衣袍的元瑾贵气逼人,却不知她为何人,正欲相问,阮凌锡从寝殿里出来。他即刻跪在廊檐下,向元瑾行礼:“阮凌锡参见皇上。”

薛佩堂原以为皇上是同自家老爷一般的整日严肃着面容,如今却是这样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清秀少年,不免胆子大了一些。他紧走几步,挡在阮凌锡之前跪下来,似赴死壮士般抬起下巴盯看着元瑾乞求道:“请皇上放我家公子出宫!”若是自家公子一直待在这里,往后可还怎么娶妻生子啊,岂不要日日受帝都人的嘲讽侮辱。

元瑾心中有些好笑地瞧着先是一脸疑惑而后又是一脸仇敌看自己的薛佩堂,她行至廊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薛佩堂,强压住笑意:“那朕若是放了你家公子出宫,留你在宫中为朕解闷可好?”

薛佩堂早听闻了皇上有龙阳之好,可眼下若是皇上能放自家公子出宫,他也是愿意留下的。他抬头,清秀的眉毛、眼睛紧皱,不情愿道:“若是皇上真有难言的癖好,非要留一人在宫中,那小人愿意换我家公子出宫。”

跪在薛佩堂身后的阮凌锡听着他极力想救自己出宫的稚嫩话语,嘴角轻轻弯起。这一幕正好被元瑾看到,当与阮凌锡含水眸光相对时,他白袍映着漆黑眸光,宛若仙灵下凡,她的双眸竟移动不了半分。

薛佩堂看着自己家公子与皇上含情脉脉的四目相对,向后蹲坐在石板上,面上哭笑不得,心中叫道:“完了,完了,这怎么还看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