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让儿童自主思考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

问题与讨论计划

如果你仔细看儿童哲学项目的手册，你就会发现哲学概念都以可操作的形态出现，包括讨论计划、练习、活动，有的时候则是游戏。

那些练习通常都有自身的结构，但是几乎所有的练习都没有最终的答案，有些只有问题。

提问的顺序通常也是非常结构化的。这并不是说这些提问的顺序会给出某种答案，而是说它们会推动你进行自主思考，即提出你自己认为合理的答案。

换句话说，如果你面对的是概念，并试图理解该概念的意涵，那么你就是在总体上寻找该概念的所是与所非。由此你就掌握了该概念所涵盖领域的认知地图。

认知地图与概念的内涵

假设你想要获得关于树、关于潮湿的更清晰的概念，通常你会利用同义词来获得，因为其意义就包含在同义词之中。

你也可以通过反义词来了解概念所不包含的意义或内容。接下来的提问可以推进到中间层次、模糊的层次，以及介于同义词和反义词两者之间的模棱两可的层次，从而全面地了解概念到底包含什么、不包含什么。

在此“中间”地带，通常有许多重叠和模糊的内容，你必须仔细思考什么在概念之内、什么在概念之外。没有任何规程、原则或详细说明的程序来帮助你做决定；而你也将逐步看到参与者到底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儿童开始围绕不同的取向和解释进行争辩。由于这是关于概念到底包含什么和不包含什么的问题，因此必然会成为教室里的可争议之事。

关于“部分—整体”矛盾的例子

例如，我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滴雨落下来时，是否意味着下雨了？”人们知道当没有雨落下来的时候，意味着没有下雨；当有很多雨水落下来时，就是在下雨。但是当一滴雨落下来时，判断是否在下雨就变得有争议性了。

如果我问：“如果一只狗有一个湿湿的鼻子，是不是意味着这只狗是湿的？”我们知道，如果这只狗全身湿透了，那就意味着狗湿了；如果它全身完全是干的，那么它就是干的。这一点非常简单。关于是湿的还是干的，你可以迅速做出明确的回答。但是如果部分是湿的，是否意味着整体是湿的呢？此时你就会意识到存在关于部分和整体的矛盾，而这个矛盾是很难解决的。

如何区别哲学与科学

这类关于概念归类的哲学问题，与科学的归类问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科学领域，遇到归类问题时，它就会要求我们剔除任何模糊、歧义或不确定性的因素。你通过科学方式确立的科学领域，内部不存在任何重叠的概念。这些概念穷尽了领域本身，并且不会相互重叠。假设你建立了关于植物学或动物学的科学领域，你一定要设法确保该领域下没有任何二级类目与其他二级类目重叠。任何科学设计的归类方案皆如此。

与之相反，哲学家或许会认为任何领域的归类方案都不可能穷尽所有可能性。哲学家或许会认为任何归类或概念本身都有其无法包含的部分，所以子概念之间很可能会相互重叠，从而导致歧义。这就会促使我们思考许多有难度、有争议的问题。因此与科学家不同的是，哲学家会在开始时提出关于归类的不同假设，从而引导哲学课上的学生相互论辩、争论，并为自己的立场想出理由。哲学的思考方式与科学寻求清晰明确的解释是不同的。

我并不是说哲学都是关于论辩的，而科学都是关于解释的。我一点也不认同那样的观点。我想你也会在哲学中发现科学性的解释，在科学中也会发现哲学化的论辩。

但是人们的确在使用不同的路径或方法，这就促使我们在哲学领域进行主动思考并为自己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