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没办法有答案
在不同的情况下，合作有不同的方法。
比如在西尔维娅弱势的情况下，她只能够拿出筹码，让旁人主动参与进麻烦之中，为自己争取更大的腾挪空间。
有关身份，已经是不需要继续描述了。
身份决定了西尔维娅可以动用的资源，她不愿意过多的依靠黑龙，毕竟现在她还在考核阶段。
如果一切都要依靠族群的力量来做事情，她自己也就没有价值了。
而西尔维娅接受不了一个没有价值的自己。
家族和个人永远都不会是单向的，培养是因为期待未来能够创造价值。
在父母和子女的层面，亲情也许仍旧能够充当要素之一。
但在家族，即多位家长和更多的子嗣之间，个人的价值才是最核心的要素。
血统的计算、父母的权位、个人的天赋能力，这些都是个人价值的一种。
西尔维娅和奈文摩尔是相同的情况，他们暂时都得到了家族的认可，可以从家族的手中获得资源和权位。
但这并不是绝对的。
投资是要看你能够用这些资源做到什么，你做的很好了，家长们自然会追加投资，给你更多的筹码。
但如果你一味地向家族支取，且做成的事情毫无回报······甚至就没有做成，家长们自然也不会喜欢你。
西尔维娅过多的动用黑龙的力量去解决问题，也就意味着她自己在问题面前毫无价值。
毕竟只是依靠家族而已。
黑龙底蕴深厚，也不是养不起几个惫懒的龙。
但都是向家族求取帮助这种换条狗来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是你来呢？
黑龙当然欢迎西尔维娅向族群求取支持，坦率地说，一个大家族，如果他的子嗣都不愿意向族群求取帮助，这说明家族一定出了问题。
小孩子不愿意向家长求取帮助，家长显然是失职了。
这可不行。
今天的家长总会老去，而未来的家长，就在这些孩子之中。
让家长和家族离心离德么？
遇到麻烦了，你第一时间考虑到了家族的帮助。
这很好，家族也愿意帮助你。
大家组成这么庞大的组织，本来就是老人帮助新苗，新苗在未来成长，完成新的荫蔽。
但你不能总是求取。
西尔维娅自己都抗拒这么做。
她还不想透支自己的信誉，所以她需要拿出点新的东西，让族群看到希望。
而女王的身份需要对斯维尔特王国负责，亡灵的入侵让西尔维娅的到来得到了贵族们的欢迎，但她不能够过多的支取贵族们的财富。
亡灵的入侵是斯维尔特很难处理的麻烦，而西尔维娅刚好在这个时候接手了国王的权位。
换做平时，她需要做一点事情来和各方贵族交谈一番，并且争取到他们的认可。
但现在，这些贵族巴不得有一个足够强势的国王站出来。
西尔维娅太合适了。
麻烦临头的时候，国王当然是强势能打一些的比较好。
维洛尼卡和西尔维娅本身就有契约，千百年来斯维尔特的王位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更迭，贵族们都能够理解。
但理解和接受并不是一回事。
“亡灵入侵的时候，我还需要考虑贵族的反应。”
即使早有预料，西尔维娅还是难免带上了几分讥嘲的味道。
“这是难免的，女王陛下。”
奈文摩尔话语温和，“他们的财富和权势都有用处，他们簇拥你，是因为你能够降低损失，乃至是提高他们的财富。”
而如果国王先对他们的财富动刀······这就要看国王的手腕和能力了。
抛开大家纯粹为了理想的情况，一般人的依附，理所当然都是为了你能够提供更多的财富和权势。
贵族和国王之间，显然只能是这种关系。
作为临时出现的半路女王，西尔维娅毕竟拥有国王的名号，再加上亡灵再侧，他们妥协的可能性很大。
困难的地方是，你打算驱动哪些贵族，给他们留下多少东西。
在生死之前还需要考虑这些，实在是不得已却必须要做的事情。
“维洛尼卡有不能放弃北地的理由，您何不尝试着从他们这里获取帮助呢？”
奈文摩尔没有更加好用的建议。
新王即位再加上亡灵入侵，这几乎是等同于再造斯维尔特的巨变。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国王才能够承担做出选择需要支付的代价。
西尔维娅当然应该拉上维洛尼卡。
他们立国是得到了其他王国的支持，现在给的资源都到位了，遇见危险就想要溜走？
维洛尼卡没有撤退的理由，这一点人尽皆知。
西尔维娅当然很清楚。
这也是当日北风之王选择契约的一个原因。
一旦北方沦陷，维洛尼卡是没办法跑的。
如果情况真的这么糟糕，倒不如给家族寻找一个新的主人。
西尔维娅当然也可以跑，但她在维洛尼卡身上投资了很多，此刻正是收获的时候，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古龙稍作沉默，旋即看向了远处。
“也许不用我去告诫他们了，他们自己就做好了准备。”
奈文摩尔稍稍后退，站在了西尔维娅的身后。
串联贵族的一半理由，是为了真正的掌握这个王国，而不是指望他们能够做点什么。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和贵族妥协换取支持，然后去应对敌人，这种情况合情合理。
但西尔维娅这种永远都不会是正常情况。
主世界所有的战争，在历史上永远都只有一种应对办法。
强者亲自驾临防线，率领军队击溃敌人。
在主世界，国王就算不是最强大的超凡，至少也得是之一。
所以问题就很简单了，既然强大，理所当然要率军出击，击溃敌人。
西尔维娅没必要考虑太多有关战事的麻烦。
弗雷德里希自己就会组建军队，然后跟随在她的身后。
随后她只需要带领军队，碾碎敌人或者被敌人碾碎，仅此而已。
她是领军的国王。
之所以要考虑贵族，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代表了斯维尔特这个王国。
西尔维娅需要把斯维尔特彻底的握在掌中，然后才有底气和族群讨价还价。
这是超凡伟力所带来的不同。
“女王陛下。”
弗雷德里希翻身下马。
他孤身一人，但应该准备的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凛冬城】的贵族们愿意倾囊相助，帮助王国击溃敌人。”
他只提起了这些贵族，因为不在王城居住的贵族，只有哈雷伍德家族勉强值得提起来。
国王定居的地方，理所当然是权贵的中心。
其他的地方当然也有权贵，但一般都和【凛冬城】内部的贵族有直接的联系。
或者换句话说，斯维尔特其他城市的权贵，基本上和【凛冬城】内的大贵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个正常情况。
维洛尼卡吃亏在了···嗯，出生太晚，这种理由听来有些荒谬无稽，但确实是这个家族最大的问题。
黄金时代的半神们已经分割好了世界，后世人只能遵从祂们指定的规则和律法，再想要改变或者制定新的律令，难度着实有点大。
反过来说，维洛尼卡会被时间摁在地上，其他的权贵也是如此。
王国初建立的时候，是整个斯维尔特王国最为强势的时候。
随后魔潮褪去，已经不支持大家继续前进了。
在力量已经被锚定在了过去的情况下，权力和财富以力量为根基，从王国的心脏朝着四方流动。
这也是弗雷德里希一笔带过，甚至压根不提的原因。
因为在整个斯维尔特，有资格在弗雷德里希面前拥有发言权的，他已经说完了。
【凛冬城】内的大贵族。
他说的够清楚了，只有这些人，才拥有发言权。
剩下的贵族，只需要遵守他们商讨出来的答案就足够了。
至于说哈雷伍德·······北地沦陷之后，这个家族已经成为过去，不在值得被提起来了。
弗雷德里希会给自己的老朋友敬上一杯酒，但不是今天。
“他们想要什么？”
西尔维娅话语随意，显然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内心看重和表现的不在乎，西尔维娅自然也是会的。
她也不担心这些人真的察觉到她的重视后漫天要价，因为黑龙没道理和弱势方落地还钱，她只会让对方人头落地。
贵族不可能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他们太懂看碟下菜的道理了。
西尔维娅有退路有强权，连维洛尼卡都不得不让出权位，她也没有让你把家底交出来，这种情况下还不懂事一点，这就是给自家找麻烦了。
不懂事的贵族当然是有的，但不懂事的家族一般很少。
不过西尔维娅习惯了。
谨慎一点，小心一点。
多花费一点心力表演，养成一个好习惯，总归是好事情。
她不能一生之中只和弱势方合作吧？
改变了合作对象，这些小习惯到底是有点用处的。
“贵族们拥护国王，而国王给予并且保护他们的特权。”
当然，国王并不会吃亏。
因为国王就是最大的贵族。
“他们愿意贡献家族的力量，而他们想要的，是您并不干涉他们的内政。”
弗雷德里希说道。
“一切如旧？”
西尔维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并非如此，他们愿意接受其他王国对贵族的安置。”
弗雷德里希点了点头。
“就是说，我先要慑服维洛尼卡家族，然后又要抵御亡灵，我的背后还有黑龙一族。”西尔维娅露出了微笑，“但是我的地位只是对等于之前的维洛尼卡家族对么？”
那我这么高的身份背景，还要做这么多的事情，那岂不是等同于没有？
想死可以直言，何必畏畏缩缩呢！
这个说辞有些片面，但大体上确实如此。
“作为说客，你不觉得自己并不合格么？”西尔维娅并不急着煊赫暴力。
她不太相信这些贵族商量了半天，就拿出了这么一个方案。
亡灵入侵当然是可以逃的。
什么样的灾难时不能逃离的呢？
哪怕是祸及整个主世界的灾难，也会有该顶住的人站出来，他们躲在这些人的背后就是了。
更何况眼下还只是一场小小的灾难预演而已。
有空间魔法和炼金术傍身，他们不但逃得很快，甚至还能够带走家族大部分的财富。
但没有用的。
财富是家族最基础的藏品，可他们能够带走的只有财富，贵族的权力绑定在这片土地上。
说的直白一些，他们在斯维尔特王国的时候，是权贵。
可离开了王国，他们的力量并不足以保护他们的财富，其他地方的人也不会接纳一群新的利益集团。
到了这种时候，财富反而会招惹来新的猎手。
王国依靠贵族，贵族也未尝不依赖于王国的庇护。
贵族有退路，但退出自己经营了许久的地方，去新的地方接受考验，成为新的贵族，这也是一次元气大伤的决定。
西尔维娅的强势之处如此明显，这些贵族却开出了这样的筹码，这未免有些不长眼了。
他们把利益之争升级，用挑衅掀起了一场权力之争。
西尔维娅很难生气。
并不是因为她需要斯维尔特，所以她可以忍住怒火。
她只是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群体可以愚蠢到这种程度。
或者如果真的能够这么蠢，她也不是不能够抽身而退，在离开之前用龙息犁遍整个凛冬城
何必和死人生闷气呢？
“请您原谅，女王陛下。”弗雷德里希低下头，“这件事情还有另外的原因。”
“因为北方防线被攻破，王国的军队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边线被攻破之后，王国的军队就已经落幕了。
“你们在别的地方没有陈兵吗？”
西尔维娅顿觉棘手。
如果是这样，对方的价码反而合情合理了。
西尔维娅只想要他们出钱而已，但如果军队直接被淘汰，这些人还开出这样的价格，意味着他们要把家族的私军提出来当作王国的军队。
私军······甲胄、武器、炼金药剂这些开销全部是他们支付的，到了最后王国支取了他们的兵士，在这种情况下，给他们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方合作的诚意很明显，西尔维娅反而没理由追究了。
但这也太离谱了，王国居然只有北方边军一支军队么？
“请您见谅，女王陛下。”弗雷德里希面无表情，“您大概对现在的人类王国理解不深。”
西尔维娅看向了奈文摩尔。
“只限于斯维尔特王国，陛下。”奈文摩尔点了点头，肯定了弗雷德里希的说辞。
不能说斯维尔特王国只有北方边军有战斗力，事实上，在弗雷德里希的手中，必然掌握了一支可堪一用的军队。
但在西尔维娅接受王国之后，这支军队已经提前变成了各方贵族的私兵。
这些是能够拿走的，西尔维娅也无话可说。
而不能带走的，如同城防军，边军之类，维洛尼卡家族从未用心培养。
这个国家确实武力昌盛，但昌盛的是贵族，而非国家。
这也是基于北风之王早期制订的方案。
他们很早就预期了西尔维娅会来收走这个国家。
北风之王和诸国签订契约，与北地立国，并且谋求古龙的一切。
不过事情往往是双面的，他们谋求一只带着半神财富的古龙的一切，自然也做好了被古龙吞食的准备。
维洛尼卡的先祖披荆斩棘，以不能够离开北方作为代价，在此地立国。
但和西尔维娅签订的契约，很可能把家族的付出变成另外一条龙的收获。
索性他们也就制定了这样的方案，允许贵族豢养大量的私兵，甚至把手伸进军队里。
毫无疑问，放开贵族的私兵限制，会给王国带来混乱，但也会让王国尚武成风，军力昌盛——前提是把他们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待。
不过这种麻烦当然是可以解决的，因为国王越是强大，贵族就越听话懂事。
西尔维娅有很多的时间让贵族们逐步变成她的猎犬。
这种放任的糟糕之处，就是这些贵族联合起来是真的可以卖掉斯维尔特王国。
但说真的，因为北地的灾祸，对斯维尔特的贪欲几乎是没有的。
即使是教廷，也只是按照惯例添了两笔混乱。
他们也不是真的要谋取这个国家，就是习惯性地在关键时刻给别人制造点麻烦，拖对方的后腿。
而好处是，真的走到了眼下这种情况，维洛尼卡的价值会无限攀升。
因为能够帮助西尔维娅调和问题的，只有维洛尼卡家族，他们是没办法离开北地的，所以西尔维娅完全可以信任他们。
可以信任的，也有了被信任的价值，维洛尼卡自然可以活下去。
斯维尔特有特殊的情况，所以眼下弗雷德里希可以拿出这样的方案。
西尔维娅沉默不语。
这种情况不能说完全理解不了。
北风之王准备了胜利也预见了失败，他做了两手准备，而最后罗塞尔失败了。
失败之后，他埋在一切开始时候的钉子就起作用了。
“你们的祖先，不会把自己转生成了亡灵吧？”
西尔维娅眼睛微眯。
她猜到了另外的答案，当然，这个猜测也在弗雷德里希的预期之中。
他神色平静的回答道：“陛下，这个问题没办法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