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嘎吱作响的齿轮

2月9日，星期三

作为一名记录员，约瑟琳娜忠心耿耿，且工作效率高得可怕，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检察官都想把她留在身边。长期以来，她兢兢业业，确保着检察官办公室的正常运转，如同机器一般，发出嗡嗡的轰鸣声。这样的轰鸣声与秩序和高效并不相悖，相反，它是一切正常的征兆。她总是井井有条，万无一失，对细节有着十足的掌控。这些品质使得检察官在工作中可以高枕无忧，同时也让约瑟琳娜有了一种位高权重的感觉。

然而，只需要一粒细沙，就能让机器里的滚珠轴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一粒细得看不见的沙子就能让这台打磨得光亮如新的机器发生故障。比如，一封信的到来。

“又是您的仰慕者写来的！”约瑟琳娜把信放在桌上时说道，语气里透出一半柔和、一半尖酸。

“您认出她的字迹了？”

“百里挑一，过目难忘啊。”

“确实啊，她的字写得很好看，不过还是没有您写得好……”

“您这是在收买我！”

“这可真奇怪。我为什么要收买您呢？”

“因为您已经结婚了。这还需要我提醒吗？”

“哎呀，约瑟琳娜，这都是什么无稽之谈。她只不过是想咨询一些信息而已。”

“您嘴角挂着的那抹微笑……我太了解你们男人了。”

“真是这样吗？”

“没错。您瞧，我可是为您好才提醒您的。”

“那您觉得，她长得会不会跟她的字迹一般好看呢？要是这样的话，我真希望她还有别的问题来问我。”检察官戏谑地打趣道，在记录员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壶油。

约瑟琳娜耸了耸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仿佛只是冷淡地结束了一段无聊的谈话。事实上，第二封信的到来已在她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烧得仿佛肠子都绞在了一起。她耸肩不过是为了遮掩这些。

如今她也学会了演戏。

*

塞莱斯塔，2月6日，星期天

检察官先生：

感谢您如此迅速的回复，您真是太客气了。

您给出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不过确实还存在一些疑点。应您的热情邀约，我冒昧向您提出更多问题。

听闻您乐意帮助我写作，我真的特别开心。自然，我也会在小说最后的致谢当中提到您。

检察官先生，请接受我最崇高的敬意。

安娜艾尔·德慕兰

*

检察官把信合上，嘴角泛起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也许这就是方才记录员提到的那抹微笑吧。他抬起头，恰好迎上了约瑟琳娜的目光。为了激怒她，他故意笑得更欢了。

目的显然达到了，约瑟琳娜生起了闷气。她当然知道心里的这把怒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却不知该如何浇灭它。

不过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