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CANDy”从日常对话中了解对方
患病后,患者的表达失去逻辑性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跟老人说话时,总感觉“我们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不管是跟自家父母,还是跟亲戚家的叔叔阿姨,或是跟邻家的老爷爷老奶奶说话,总会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比如说像这样:
A:您最近还好吗?
B:我孙子啊,前不久刚结婚,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我要有曾孙啦。你有孩子了吗?
A:嗯,我家有个两岁的女儿。
B:挺好挺好,令千金很可爱吧?
(一段关于B的家人的对话)
B:你刚才说的你家那孩子,年纪还小吧?在上幼儿园还是小学?
A:还在上幼儿园呢,才两岁。
B:哦哦,你刚刚好像说了是两岁。这个年纪正是惹人爱的时候啊。会说话了吗?
A:能说不少话了。只不过有些词说得不太清楚,叫人听不懂。
B:正是惹人爱的年纪啊。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A:是女孩。
B:那挺好的,女孩爱说话。
此处的A是护理人员,B是一位80多岁的女性。
可以看出,B并没有记住A所说的“我家有个两岁的女儿”这个信息。于是B在对话中有意无意地抛出问题,试图补全缺失的记忆。如果A说话时不太上心,那可能只会觉得B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但一旦细心聆听,就会发现B这样的认知障碍症患者在对话中的特征:反反复复地询问早就得到过答案的问题。
事实上,如果运用下文将要介绍的“CANDy”(根据日常对话来评判认知能力的一种方法)来评定的话,满分30分的情况下,B的得分是21分。而在CANDy中得分6分就表示被测试人有患认知障碍症的可能性。分数越高,说明病情越严重。可以看出,B的认知障碍症很可能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阶段。
再举一个例子。此处的A是护理人员,C是一位90多岁的女性。
A:您之前是从事农业方面的工作吗?都种过什么呢?
C:是啊,差不多都种过。
A:主要是种蔬菜吗?
C:蔬菜多多少少也种过吧。
A:具体都是些什么菜呢?
C:具体的啊……总之各种各样吧。
A:比如像萝卜这种,能具体说一下名字吗?
C:嗯,我也种过萝卜呢。除了萝卜,还有……还有一些其他蔬菜吧。
A:种过红色的蔬菜吗?
C:红色的,红色的……的确有过。但是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一下子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红色和绿色的蔬菜我确实都种过。每次从学校放学回来,爸妈就立马叫我去地里搭把手。那年头总是忙着收庄稼啊、晒粮食啊,一直闲不下来呢。
可以看出,在这段对话中A多次询问C都种过什么蔬菜,并给出了相应的提示,但C却什么也回答不上来。
单从这段对话来看,C的病情似乎要比上文的B严重得多。但根据CANDy的测试结果,C的得分仅有19分,比起得21分的B,C的病情其实更轻。
因为CANDy并不是根据这种简短的对话来评定认知障碍症的轻重,而是通过30分钟左右的长对话来进行评判。想必B在长对话的其他部分里逻辑不清晰的发言更多,所以评分要比C高出一些。
反观C在经过常用的认知障碍症判定测试“简易智力状态检查量表”(Minimum 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检测后,被有惊无险地划分到了“非认知障碍症”的范畴。且C自身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异常的行为举动,所以在日常护理工作中,C并没有被当作认知障碍症患者来进行看护。
当然,从C的对话记录中可以明显看出她与人交流时逻辑不通,CANDy评分也已经达到19分,所以C很有可能正处于完全发病的前夕。
如果在对话后只是觉得“我们不在一个频道”,而没有意识到这是认知障碍症导致的现象,那么对患者的帮助也就无从谈起。这最终将导致认知障碍症患者在生活上的不便和心灵上的孤独进一步加深并扩大。
但是,如果借助CANDy了解到其可能已经患病的事实,了解到患者对话时的特征,那我们就能更好地与患者交流沟通,减轻他们在生活上的不便和内心满溢的孤独感。
比方说在刚刚B的例子中,我们可以尝试将多个信息缩减至一个,从而使患者能够牢牢记住。对于B的“你有孩子了吗”的询问,如果像上文一样回答“嗯,我家有个两岁的女儿”,那就是同时传递了三个复杂的信息。若要缩减至一个,应该回答“嗯,我家有一个孩子”。这样一来,B就能牢牢记住这个信息,从而使得对话得以顺利进行。
而在C的例子中,由于A一味地要求C去回忆一些难以记起的往事,C缺乏交流的兴致。这种时候我们应该转移话题,引出一些C可能会感兴趣的有关时事新闻或者季节、天气的对话,激发C说话的兴趣和欲望。当C主动去表达自身的想法和感受时,她也就开始发自内心地享受与人交流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