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不妥吧？
这下就连刘邦都下意识的聚精会神，想听听莫余还能有什么妙计。
毕竟一来这确实是个阻挡在改制面前的最大难题，二来莫余也的确曾给出过三省六部制这种思路之外的解答，令刘邦对他反而多出了些期待。
王陵却是压根就不以为然，原因也非常简单，他们先前在朝议时便已经商讨过此事，却根本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你一个根本没接触过朝政和治国的庶民，连诸侯王有几个都叫什么名字或许都说不清楚的家伙，有何资格大言不惭的说这等难倒文武群臣之事易如反掌？
紧接着，他们便看见莫余露出满脸坏笑的表情，说道：“诸侯国不是爱学朝廷么？那就让他们学个够啊。”
“……哈？”
王陵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这小子究竟在说什么啊，正是因为不想让诸侯国也学三省六部制，他们才如此苦恼的好不好！？
刘邦适时捧哏道：“那么，到底要让他们再学什么，方能解决此隐患呢？我首先要说明一点，你要是指让诸侯王学得如陛下一般贤明圣明，恐怕是难如登天绝无可能做到之事了。”
王陵欲言又止。
莫余摇了摇手指头，道：“非也非也，我是说让他们学习一下，当今圣上是怎么对待自己孩子的。”
“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刘邦喃喃重复着，在这一瞬，他的脑海中闪过多副画面——
在被项羽追杀时，为了方便跑路把鲁元从车上扔下去；在刘盈来请安时，各种看不顺眼的找机会臭骂他性格软弱；在刘如意做出什么值得称赞之事时，哈哈大笑的炫耀如意类我……
“额……这不太好吧？”
莫余：“嗯？你指什么？”
王陵也困惑道：“您在说何事不太好？”
“咳咳，没什么，”刘邦老脸微微一红，“子傲还是讲明白些吧，这如何对待子嗣乃是家事私事，如何能与改制扯上关系？”
莫余道：“我问你们，在结束开国论功封赏后，诸侯王在大汉未来百年里会不会增加？”
王陵沉声道：“那自然是会的，皇子依例当出阁，时至则各往封地，成为新的诸侯王。”
刘邦虽未答话，但已然若有所思，莫余这是想让诸侯国的王子们也都得出阁？
“对啊，”莫余笑道，“就让诸侯国连这个也学过去嘛，要么不学改制，要学便得全套皆学！让诸侯王从自己的封地里，再取出一部分拿去给王子们做封地，成为新的诸侯国和诸侯王。”
“如若像过去那样，惟有嫡长子继承诸侯国，那么诸侯国始终是个完整的诸侯国。可若将诸侯国一分为多，那诸侯国岂能强盛？”
“如此几代之后，诸侯国只会越分越小，论起单个诸侯国之国力根本不足为虑！即便真有什么诸侯国变得强盛，也不过是方寸之地的强盛罢了，何足道也？”
“不仅如此，本无继承权的诸位王子们，因这新政而可以成为诸侯王，他们还得反过来感谢朝廷呢！如此广施恩惠之策，我命名为‘推恩令’！”
王陵如醍醐灌顶，震撼道：“对啊……还有这等方法，竟有这等方法，老夫怎么就没想到呢？只要诸侯国越拆越小，那即便想叛乱谋反，也心有余力不足！何等有效的毒计啊！”
“喂，说谁是毒计呢？”莫余拳头硬了，差点就想给王陵一发嘴臭修正拳。
不只是王陵如此，真正听莫余亲口说出来的刘邦，都难掩自己有些激动的神色。
以他之能，光是设想一下都能明白——这隐患是彻底被解决了！
刘邦不会问如果诸侯王因此不生子该怎么办的蠢话，因为他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他是根据实际情况和过往经验这么判断的。
若是让莫余来总结的话，那便是对于缺乏足够娱乐方式的古代诸侯王们来说，造人这项人生大娱乐可是必不可少不可或缺呀！再加之汉初又缺乏有效的避孕手段，除非是真的性无能或性冷淡，否则想要一发不中简直难如登天！
这令刘邦不由得多看了莫余两眼，心中禁不住想道：“子傲这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居然还真的轻而易举就想出办法，不仅解决了旧制之忧，还搞定了新制之患，这可是文武百官商讨许久都未能明确之事！”
如此说来，刘邦记起三省六部制好像便是出自莫余编造的唐朝，莫非推恩令亦是这般？难道说喜欢编故事的人思维就是异常活跃，能想常人所不能想之事？
刘邦再一寻思——莫余的故事，好听；莫余的饭菜，好吃；莫余的方法，好用；完全就是三好人士啊，这朋友可交得太值了！
正当刘邦沉吟时，便见莫余不自然地朝王陵的方向频频示意，意思一目了然：“欠我那道歉呢？”
作为拥有某些共同品德的老友，刘邦秒懂莫余的暗示，但就连他都有点无语……你还真要让大你几十岁的长辈给你低头谢罪啊？这心眼未免太小了。
古时候的确很讲究敬老，但莫余在现代见过太多老而不死是为贼的为老不尊者，才不会在乎这些，就要讲究个心中舒坦，他的尊敬只留给那些真正值得敬重的长者，其中不包括莫名其妙臭骂了自己一顿的老家伙。
好在王陵说话的直来直去，乃是建立在他直爽的性格之上，正因没读过太多书，他才更没有读书人的包袱，反而有的是市井之气，明白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对于自己真正服气的人，王陵是愿意低头的，当即道：“莫先生勿怪，先前确实是老夫冒昧了。汝之智不愧是智比留侯啊，甚至感觉更像曲逆侯多点！”
莫余就为出一口气而已，一看王陵愿意认错，立马便轻拿轻放，好奇的问道：“老丈客气了，为何如此说呢？”
王陵诚实的回答道：“曲逆侯之智不下于留侯，然留侯之策多是正大光明堂堂正正，曲逆侯之策则更类于你，阴险狡诈奇诡狠毒。”
莫余：“……”
他感觉王陵又在绕着弯子骂他，但莫余没有证据。
望着王陵那真诚的双眼，莫余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懒洋洋的翻倒躺回床上，摆摆手：“这明明是阳谋……算了，懒得跟你争。老王，你们自便吧。”
“子傲，你怎么又回去了？”刘邦疑惑道，“明明方才都已下床迎客，却又半途而废，岂不仍显得失礼？”
莫余随意道：“方才王老先生是客，如今相聊甚欢后，便已是我莫余亲如家人的好友，无需再做生分之姿待客。”
刘邦和王陵皆听得目瞪口呆，怎么就亲如家人了？这也太快了吧！？
而且好廉价！做你家人实在太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