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呃呃呃
赫连昍见王厝气猛而招虚，不以为王厝是在弄什么玄虚，而是以为王厝因为能耐不济而心虚，是以哂然一笑，毫不客气地施展出厉害的招数，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王厝打趴下，博得众人喝彩，同时也让正在台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跟王厝对战的赫连曦痛快痛快。
他所在意的并非王厝是不是皇子，而是能不能为自家兄弟出一口恶气。
在台下观战的皇室子弟，见王厝一上来就露怯，不由嗤笑王厝无脑、鲁莽。一个入圣境武者，竟然不知所谓地越级对战圣元境武者，难道没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若是武道修为不能决定武者的水平，那它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明明跟人家差着一个大境界，却硬要跟人家对战，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找虐了，而是找死。如果人家真的痛下杀手，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注定活不成。
存着这等想法的皇室子弟，大都对王厝的狼狈处境幸灾乐祸，恨不得让赫连昍一脚将他踢下比武台。
五皇子赫连云帆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在为王厝担心的同时，也忍不住埋怨王厝不知道轻重。倘若安分守己地跟其他入圣境武者比武，王厝即便不能拿到头名，起码也会进入前十，那虽然说不上多么风光，至少不至于丢人现眼，可是现在——，唉！
想到这里，赫连云帆都快哭出来了。
坐在裁判席上的玄松上人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扭头对赫连黑簋说道：“大柱国，老朽首次领略大世子的风采，便感到眼前一亮！大世子年纪轻轻，便将所掌握的功法施展得有板有眼、滴水不漏，足见其武道天赋之高。只可惜他生在皇家，不得随意出离皇宫，不然的话，我倒有心收他为关门弟子。假以时日，他成长为我最为得意的弟子都说不定呢！”
赫连黑簋笑道：“大师谬赞了，犬子不过是比一般人勤奋了一些而已！寻常时候，我时常向他提及大师，犬子也一向有仰慕之意，恨不得拜大师为师呢。至于生在皇室、不得出离皇宫云云，那都是不成文的规矩，并且也有例外的情形。正在跟昍儿比拼的那个六皇子，不就一直在火云宗待着么？”
“嗯，确实如此！”玄松上人闻言，扭头瞧瞧另一侧比邻而坐的白须山人，又扭回头来看着赫连黑簋，说道，“大柱国，听您的意思，老朽收大世子为徒没什么问题？”
“这件事且从长计议吧！”赫连黑簋回应道，“我现在所担心的，是昍儿出手不慎将六皇子打伤，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意外状况，那我就不好向亲皇交代了。”
“武者比武，谁伤到谁都有可能，大柱国何必恁般小心呢？”玄松上人说道，“六皇子即便真的被大世子所伤，那也是他自己本事不济，又怨得了谁？况且，他的武道修为原本不够，却硬要来参加圣元境武者之间的比武，这说明他对自己的状况缺乏清晰的认识、行事鲁莽，大世子如能给他点教训，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大师，你是这么想，可是其他人却未必这么想啊！”赫连黑簋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对白须山人瞟了一眼，“亲皇委托我主持比武，其实是交给了我一块烫手的山芋，我明知道它烫手，却又不得不接，唉！”
说罢，又接连摇头叹气，做出一腔委屈无处发泄的憋屈样子。
玄松上人瞥了比武台一眼，正欲继续跟赫连黑簋交谈，却立时愣怔起来，瞪大眼睛盯着正在交手的两个皇室子弟，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呃”字。
“大师，你怎么了？”
赫连黑簋摇头叹气之际，骤然听到玄松上人喉腔里所发出的呃声，急忙扭头询问。
玄松上人没有扭脸看赫连黑簋，而是冲着比武台方向努嘴，示意赫连黑簋观瞧。
赫连黑簋由不得扭头看去，喉咙里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个“呃”字。
目光所及，但见赫连昍与王厝之间的攻守之势不知何时竟然有所改变，王厝已然不再被动防守，而是在防守的同时不时对赫连昍进行攻击，招法看上去虽则有些凌乱，先前的狼狈相却荡然无存。
看到这里，赫连黑簋内心颇为诧异。就在他稍稍分神跟玄松上人对话的工夫，场上的形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王厝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那引以为傲的长子赫连昍，这段时间又干了什么？一个堂堂的圣元境武者，面对区区一个入圣境武者，掌控局面的能力怎么这么差？
这简直是给他这个当爹的丢人呀！
想到这里，赫连黑簋恨不得上去给赫连昍几个响巴掌，好让赫连昍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以便重新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
没错，赫连黑簋起初确实听到过赫连昍那通过比武来跟王厝畅叙亲谊的话，不过，他完全听得出来那些话之中的意思，不会天真地认为赫连昍真的会念及堂兄弟之情而对王厝手下留情。然而，从目前的情况看，赫连昍或许真的对王厝手下留情了，这该当如何解释？
一时之间，赫连黑簋既有些气怒又有些迷茫。
他给自己的几个孩儿所取的名字之中都包含着光明的意思，就是为了让他们展现出熠熠闪光的风采，在人前显贵。为了使他们的身份更为荣贵，他还心心念念地巴望着有朝一日登上亲皇大位。他撺掇亲皇举办此次比武大会，就是为了给自家孩儿提供一次人前风光的机会，同时给别人一些难堪。因为，他自以为几个孩儿得顶级大佬蓝桥钓翁的教授，武道功力胜出同等级武者一筹，在比武中取得连胜不存在任何问题。而亲皇的几个皇子之中，大皇子、二皇子一向跟他走得很近，不会主动站出来与他的孩儿争锋。六皇子赫连厝，他听说一向不争气，在比武之中大概率会出丑。
他特意要求所有皇室子弟都参加此次比武，就是为了看到王厝出丑的样子。
万没想到，赫连昍与王厝的对战竟然形成了这样的局面！
扭头看看秘密教授赫连昍武技的蓝桥钓翁，指望从他那里获得一些答案，并且想当然地以为这或许是蓝桥钓翁所指授的对战方略，却失望地看到，蓝桥钓翁也是神情愕然、怔怔地观望着比武台并且喉咙里发出了同样的呃声。
赫连黑簋、玄松上人、蓝桥钓翁顾自迷茫、震惊着，白须山人和漕帮帮主罗天蝉虽则也有些迷茫，却没怎么震惊。
罗天蝉扭头对白须山人说道：“老白，恭喜你培养了一个好徒孙，敢于越级比武且不说，而且上场之后居然打得有模有样，非常难得！”
白须山人面无表情地回应道：“罗帮主，你这话说错了！这个六皇子只是在我徒儿糜芳领衔的火云宗里待着，我那徒儿却并未传授他任何武技，他们之间并无师生之谊，所以，他并不是我的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