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渣旧人
“老张，有人找你。”
随着老徐沙哑嗓音的一吼，老张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人穿着宽松的蓝色西装朝这边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是马奋。
这位多年不见的“朋友”。
老张放下手中活，十几年没见，马奋这家伙好像没怎么老，仍像年轻时候那样身型瘦长，发际线也还在状态，没多少发福的痕迹。
马奋：“好久不见，老张。””
老张愣了很久，脱口而出：“你怎么长高了？”
马奋一征，有点不好意思道，“鞋有跟……”
老张目光又落到他黑色的皮鞋上，看着隐隐露出的脚后跟——居然垫了增高垫！
他记得很清楚，刚认识马奋那会大家都是小年轻，马奋实际身高一米七三，他曾经羡慕过老张将近一米八的个子，那会儿总是用周杰伦的身高安慰自己：周杰伦也一米七三，这是男人身高的分水岭。
如今马奋垫上增高垫和老张基本持平。老张心中呵呵一笑，人到中年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居然如此在意外表。
“最近怎么样？”马奋问。
老张懒洋洋答：“一般般，你呢？”
马奋用手不经意揉了下脸颊，手腕上闪着银光的腕表刺了一下老张的眼球。“我也一般般，过得去。”
老张看着那表一愣，好像从广告中见过，价格不便宜。
还没等他开口问，马奋主动解释：“不贵，劳力士，十几万吧。”
十几万……
这些年不见，没想到他已经步入有钱人行列，生活和从前天差地别，看样子这几年混的不错。
说真的，老张以前跟她就没多少共同话题，马奋这人要面子，刚打交道那会儿总把自己528分的高考成绩挂在嘴边，同样身为高材生的老张很少拿成绩说事，毕竟那时已毕业多年，谁会拿多年前的高考成绩整日炫耀？
虽然老张不知道这次他找过来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嘴上的客气不能少，“孩子都还好吧？”
马奋一愣，“……你说的哪一个？”
老张只是随便一问而已，毕竟马奋当年婚内出轨，偷偷在外面有私生子，一直到后面和唐自如离婚，他们都不知道马奋在外面的小三和儿子长什么样。
马奋一笑，眼角的皱纹开炸，老张看他一眼，他曾经听一个会看相的老人说过：男人如果人到中年笑的时候鱼尾纹很深成开炸状态，代表桃花运极好，会和不同的女人有纠缠。
这样看来……还挺准。
马奋颜值本就不低，年轻时候靠着英俊的皮囊和口中的大饼，纵然家境贫寒依然得到不少美女青睐。
但没想到，他到这岁数依旧这么热衷打扮，单看外表比自己和老郭至少年轻五岁。
老郭也是吃穿讲究在意仪容的人，但整体偏向稳重大气，马奋则有些模仿年轻人精致，衬衫都刻意解开第一个扣。
老张递给他一个火龙果，“也没别的招待你，水果随便吃。”
马奋把那颗火龙果接在手中，脸上笑意不减，“老张，你就不问我来找你干嘛？”
“叙旧呗！”
马奋点头，环视周围嘈杂的人群，“这不是叙旧的地方。”
他伸手从西装中掏出一个名片，“我请你吃饭，咱去五星级酒店。”
一旁偷听的老徐耳朵微动，心中暗自羡慕：老张啊老张！这又是一个有钱的朋友，他人脉咋都这么好！
老张接过名片，“你这是干中介还是干保险了？”
马奋知道他开玩笑跟着又笑，“搞投资……我宝马在外面，要不咱……”
“不行啊！”
老张直接拒绝，“我今天这摊子还没开张，回家媳妇不乐意。”
“见外了是不？”
马奋知道他这是委婉的拒绝，“咱去维多利亚，一顿顶你半个月营业额。”
老张对这个名字可一点都不陌生。维多利亚，他们这出名的五星酒店，出名的装修奢华，出名的贵。里面一份鸡蛋汤都能卖到200，俗称冤种饭店。
“不去不去。”
今时今日，哪怕老张已经是隐形富人，完全有过去消费的能力，但他仍然不愿去那种地方，钱可以随便花，但决不能当冤大头。
老张从前虽然不富裕，但也是去过那里的，当年老郭风光的时候自己跟着蹭过两顿饭。里面吃的味道没有比别地好太多，分量也不大。无非摆盘好看，纯纯吃个样子。
去那里吃饭，跟把钱在空中撒没什么区别。
“有什么事咱就在这儿说吧！我还忙着呢。”
之所以这样不顾情面地明示马奋，是因为从前朱清勒令过，这辈子他如果再跟马奋有半点交道，一切后果自负。
马奋略微尴尬，“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老张还真不想认这个朋友，尽管作为男人心里佩服他与生俱来的上进心，但是在公序良俗面前，马奋绝非益友。
老张甚至担心，马奋如果一直赖在这，万一媳妇好巧不巧过来看到他，闹起来……
话说，今天朱清忙什么去了？
朱清在干嘛，她去赴老闺蜜唐自如的请客去了。
此时此刻，朱清穿着许久没穿过的裙子踏入店中，这里是她一直想吃但又嫌贵的地方，一个人499，够她一个月菜钱。
“我在这。”
唐自如远远朝她打招呼。最近她打扮得越来越精致了，整个人都年轻不少。
朱清把包放在一边，眼睛扫视一圈，高级的地方说话都不好意思大声，压着嗓子：“这里也太贵了。”
唐自如语气无所谓：“花的又不是我的钱。”
“马奋给你的补偿？”
“对，最近他把以前欠的生活费补了一部分。”
“这怎么行！”
朱清说起马奋，比唐自如激动的多，“你就这么轻易接受他？你还相信他？这种人毫无道德。”
单看这激烈的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马奋当年背叛的是朱清，哈哈。
唐自如捏着筷子平静答：“你放心，我有分寸。”
“他是为你的钱回来的。”朱清咬着牙。
说到钱，说到那么大一栋房，朱清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闺密会有一笔这么大资产。
“老实跟我说，那房子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大一件事。”
唐自如心微微提起，但面上泰然自若，“难道这还有假？房产证你不都见过？”
“我越想越奇怪，从没见你往房管局那边跑。”
“财不外露，别纠结了。”唐自如往她盘子里夹了块三文鱼。
朱清看着闺密近日来越来越清爽的气色，“你让我过来是想说什么事？”
唐自如没有和她对视，低头小口抿着东西，“想让你帮个忙……”
“马奋不是回来了么，我思前想后决定和他和平相处，我知道你反感他，这段时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什么？”朱清瞳孔震动，以为两个人要复婚，“你难道忘了……？”
“没忘。就是跟你说一声，别再见到就打。”
朱清对马奋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当年唐自如打离婚官司时，她甚至花15块在天桥老太太那买了根伸缩甩棍，冒着被抓的风险准备打他，无奈在法院门口被安保搜身没收。
直到上次二人一起研究房产证那天，多年未见的马奋敲开大门，朱清只是在沙发上坐着当看清来人是他，二话不说转身进厨房抽出了擀面杖。
那次，马奋原本准备的几百字情深义重的告白，还没来得及在唐自如面前潇洒背出，便被朱清拿着手腕粗的擀面杖追了半个屋子，不得已匆匆离开。
在朱清眼中，马奋是天下所有渣男的集大成者，是活在世上都浪费空气的垃圾。
朱清放下筷子，她胸口起伏，面对一桌子昂贵食材，此刻已经没心思进食。
唐自如了解姐妹的脾气：“我有我的想法……你就当看不见他行不？”
说完伸出几根手指，用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我发誓绝不是要复婚，我有我的计划。”
“行。我就当他是坨粪。”
唐自如“嘘”了一声，再这样高级的地方，这句话实在不文雅。
朱清沉吟许久，用筷子捣了一会盘中寿司，突然开口道：“我也有个事，如果你手头宽裕的话能借我点钱吗？”
唐自如抬眼看朱清，心中瞬时明白，“又是帮你弟？”
朱清垂着眼，“我不想让他把好好的房子卖掉，你借我几万块支援一下。”
朱清想得很简单，家里有五万，唐自如再借五万，父母那边打个欠条支援一下，弟弟就不必卖房了。
唐自如重重长叹一口气，“如果是你急用钱，我砸锅卖铁都会给你凑一凑，但如果你是帮你弟，我不想借。”
“他房子卖了太可惜。”
唐自如：“那也是他的事。”
唐自如一直不明白，朱清平日里看起来精明又靠谱，为什么总是在弟弟的事上犯糊涂。
在她看来，纵然是亲姐弟，一旦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那就要以小家为重！能力范围内稍微搭把手就行，像朱清这样每次掏空家底给弟弟填窟窿，简直匪夷所思。
“几年前我就想说你，什么都给弟弟，现在你自己的生活过成什么样？又不是赚很多钱，
没完没了帮他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先过好自己才能帮别人。”
唐自如把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口气说出。
“你老说我是独生子女不懂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可有的时候你做的不见得是对的。”
这些道理朱清不是第一次听，“可我就这一个弟弟，我要不帮他谁还能帮他……”
父母都已经开始养老，朱清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唐自如看着闺蜜忧伤的表情摇头，有更多的话不忍再出口。她一边看不惯朱清对弟弟的无脑帮扶。另一边心暗自担忧，手指在桌子下方无意识的轻搓着。
心道：忘了这一茬了，如今给自己打造隐形女富豪的人设，真有来借钱了该怎么应对……
朱清：“你那房子一年不少租金吧，帮我这一次。”
唐自如：“容我考虑几天，几万块说大不大、说少也不少。”
——
此时此刻，菜市场老张还在枯燥无味地听马奋讲他身上的各种“名牌”：
“西装外套阿玛尼的……这衬衫芬迪的……裤子巴宝莉。”
除了马奋的内裤，老张短短几分钟听了七八个牌子。
他本想找机会换个话题，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原本正侃侃而谈的马奋突然脸上神情微变，站起身匆匆说：“我刚想起还有事……”
老张顺着他刚才的目光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朱清真的来了，今天难得穿了一件淑女的裙子，当看清马奋在自己摊位这，脸上马上气势汹汹。
马奋伸手拍了两下老张“那啥……我先走了。”
老张自顾不暇，缓缓站起身，朱清脸色越发难看，脚步加快朝这边过来。
“替我跟弟妹打个招呼。”
马奋撂下这句话，一转身从摊子另一侧快步从西门出了菜市场。
“他来找你干什么？”
朱清声音有些大，好在周围环境嘈杂，很多人早已习以为常。
老张紧张极了：“叙旧。”
朱清一直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马奋这样的垃圾相处，迟早也会变成垃圾。
“叙什么旧，你们有多少交情？”
好死不死，老徐在旁边善意的添油加醋：“说要请老张去五星级饭店吃饭，我都听到啦。”
朱清眉毛一横，“你要敢去，咱俩这日子就别过了！”
老张心中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紧张，他给老徐狠狠剐了个眼神，示意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老徐本来是插科打诨看热闹的心态，此刻发现气氛不对，转身回自己摊位中央吆喝起了肉。
“新鲜五花肉，特价17一斤！”
朱清盯着老张，“无利不起早，他请你吃饭有什么目的？”
“我哪知道……他突然就过来了。”
朱清这趟过来，原本是给他送好吃的，刚才在日料餐厅打包了一些回来，现在心情糟糕，转身直接把那兜高级寿司扔给在旁边卖力吆喝的老徐。
老徐打开袋子，看到里面包装盒上的标志就知道价格不菲。
“哟，这可是好东西。”
朱清气呼呼离开，她不是不想跟老张掰扯，只是想起家里洗衣机里还有衣服……
老徐不敢吃，把东西重新递到老张面前。
“她好像特别讨厌你那朋友，是不是有杀父之仇？”
老张无奈一笑，女人定义的仇恨总是轰轰烈烈。
朱清回家的路上还在气呼呼。
她知道自己的威胁对老张可能没有太大威慑力，一想到马奋这个人渣气都不打一处来。
唐自如劝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张也和他互有往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真想让天上崩个雷精准落在马奋头顶。
快到小区门的时候，朱清看到大门不远处一堆学生乱哄哄闹着。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区门口总是有意无意聚集一些学生。大都是女生，穿得一个比一个可爱，手里举着牌子，一个个脸上笑面如花。
朱清原本没当回事，以为是哪个学校的课外活动，但人头攒动中，她看到自家闺女站在中央。
因为胜楠个子有172高，比那堆女生高出整整大半头，身形挺直显得更加鹤立鸡群。
朱清带着好奇走过去，本想跟女儿打个招呼，又想到她们年轻人之间闹哄哄也没什么共同语言，索性改变步伐准备直接进小区。
没想到胜楠先看到朱清，从女孩子中钻出来要一起回家。
她扭头对那些女孩招呼：“回去吧都，回家吃晚饭去。”
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蓬蓬裙的可爱女生用细细的声音喊：“可以去你家吃吗？”
胜楠笑着，露出整齐牙齿，“不可以，我有我的隐私，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女孩们一个个喊着，“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原来都是女儿的粉丝，朱清刚才糟糕的心情瞬间平和不少，想到胜楠年纪轻轻就有一定的影响力，她内心是骄傲的。
刚想开口让女儿快快回家，身后两个女孩几乎异口同声：
“老公，加油。”
“我们会永远支持你！”
这个称呼犹如一道惊雷让朱清几乎绊倒在地，她迅速扭过头来，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什么老公？
她们在叫谁！
“年纪轻轻怎么胡言乱语？女孩子怎么能被喊老公？”
一个娃娃脸的女生举着牌子
“为什么不可以？”
这些女孩并不知道朱清是胜楠的母亲，以为只是路过的同小区阿姨。
“你们这样简直……没有常识吗？”
“阿姨，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这些女生长相可爱，显然性格很刚，“胜楠是我们心中完美的老公，和性别无关，那是湛蓝的天……植物的味道和晨曦的光……明朗的笑容和清风明月的温柔。”
另外一个女孩补充：“是少年的侠气，兼顾柔软心肠，胸腔有燃烧的血，还有一身傲骨。”
朱清根本听不懂现在年轻人说话如此奇奇怪怪：“这都什么跟什么……”
胜楠拉了一下母亲，两代人难免有代沟，没必要纠结这些。
几个女孩儿还在背后呼喊：“比赛那天我们去给你当后援！”
胜楠脸上带着笑，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刚才那不合理的称呼当回事，修长的胳膊朝她们招手。“你们快回家吃饭吧。”
“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加油加油。”
一直到打开自家房门，朱清的手都在颤，她不停观察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胜楠和往常一样，低头换了拖鞋把包挂在支架上，随即深呼一口气
看得出，她也挺累。
朱清忍住心中万分野马奔腾，强忍着语气：“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胜楠依旧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什么？”
疯了，现在的孩子都疯了。
她看着女儿身上中性的打扮。
前阵子因为胜楠已经开始穿色彩明艳的衣服，她不知不觉放松了要求，没想到实际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老张回到家，发现今天朱清居然没做饭，还以为她因为马奋的事在置气。
来到卧室，朱清居然破天荒打开了角落久违积灰的电脑，他走过去，看到搜索框里的内容一愣。
朱清搜索的竟然是【性别认知障碍】！
“你还知道回来？”
朱清看见老张气不打一处来。
“知不知道现在家里变成什么样子了？出大事了！”
老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塌地陷的事，询问过后才知道是门口那些学生。
他前几天那就见过了。
对于这类事情，老张可比朱清看得开，“现在小孩子都这样……你看如今的娱乐明星，男的打扮一个比一个粉嫩，倒是女的一个个开始走酷路线。”
“那也不能对着女孩喊老公。”朱清认为这是一种病态。
“现在的年轻人和咱们那会儿不一样，很多东西都是开玩笑。”
“我看着可不像玩笑。”
朱清气得正肝疼，看着搜索页面一条又一条关于性别认知障碍的描述……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女儿已经不正常了！
朱清这辈子，能接受一切贫困苦难，再难熬的日子她也能忍，再大的坎儿她也能过，但是如果女儿的人生出现偏差，她死都不愿意看到。
老张不想让她钻牛角尖：“我跟你说说马奋的事……”
朱清气得把桌上杯子扔到地上，吓老张一跳，“马奋马奋！都什么时候了！”
女儿的心理已经出现重大问题，此刻别的事情都已经不是事。
“你的意思……我可以跟他一起吃饭？”
朱清眼睛能喷出火：“女儿都快变成男人了，吃个狗！！！”
话音刚落，“妈。”
胜楠站在门口，正好听到这句对话。
她知道当下很多流行的东西母亲接受不了，“她们崇拜的只是我演的角色，你想多了。”
朱清只怪自己从小对女儿要求太宽松，又老是把她和男孩对比，朱清是真后悔。
“我早说了，演什么男性角色。不男不女、不伦不类。”
“妈……”
老张刚想劝媳妇不要伤害孩子自尊心，这么优秀的女儿，别人家都羡慕的要死，做人得学会知足。
胜楠把朱清忘在客厅的手机递过来。
“妈，刚才唐姨打电话过来，说你借钱的事没问题，但是不能拿去支援舅舅。”
老张神情微变，“借钱？”
他看向朱清，“你向唐自如借钱给你弟？”
老张不明白，小舅子明明已经做好自己承担的准备，房子都挂在网上准备要卖了，朱清为什么还要借钱再帮他？
“他想卖房就让他去卖，不让他栽个跟头以后还会天天搞投资，搞创业！坑只会越来越多，让他承担一次后果行不行？”
朱清没有说话。
老张已经起了波动，“你这样做是在害他！”
“我借怎么了？他是我亲弟弟。”
老张：“那有一天他赌博你也不停填窟窿？”
朱清生气了，她爆发了。
“你又比他强多少？天天嘴上说着奋斗奋斗奋斗！没管过家里事，女儿都要变成男孩子了！”
“妈……”
胜楠反而情绪淡定，知道这是两代人文化差异所产生的代沟。
不管自己母亲说话用了何其偏激的词语，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母亲的初心始终是为了自己，胜楠把手机放到她床头柜，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在性格上来说，胜楠更像自己的父亲，遇到事情向来理智客观，也很少意气用事，完全不像朱清那样情绪化。自小就比其他女孩看得开，看得远。
好像从来不会为不值得生气的事情浪费时间，除了舞台剧精益求精，生活中很少纠结细节。
“你看看你看看……从小到大让你少操多少心。”
“那是你没操心，我操的心还少吗？”
说起这些朱清就一肚子火：
“你给这个家做过多少事。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这些年你在外面工作，这个家你管过多少？女儿的成长你又参与过多少？看看咱家这破旧不堪的样子……”
说到家里的生活条件，老张也有一些话不得不吐，他向来是做事有规划的人，前好些年就已经做好换房准备，并努力按计划存钱。
为什么计划那么多年迟迟没有实现？
为什么辛苦奋斗那么久账户不剩多少存款？
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刻家里就会有大额支出？
老张压抑多年的心里话脱口而出：“要不是你有个好弟弟，咱家至于这样？换别人早离婚了。”
离婚？
朱清眼睛睁圆，此时此刻这个词在这样的情景下说出，无疑加重了重重怒火。
行啊，老张，在这等着呢！
“离离离，不委屈你了。”
老张不擅长吵架，刚想拿出男人的尊严还嘴，手机频繁震动。
居然是马奋的电话。此时他也没那么多忌讳了，直接接听：“喂！”
马奋邀请他出来吃烧烤，就现在。
老张下意识本想拒绝，但看着面前朱清愤怒无比的眼神。
一咬牙
去！
上帝来了都拦不住他！
跟之前约定的五星级酒店不同，马奋这次给的地点只是普通的路边摊。
老张高调出门而去，心情郁闷，打算今晚上不醉不归。
一路上，他气呼呼还没从刚才吵架的气氛中挣出
老张啊老张，张歌文！你学历不差，能力不差，怎么摊上这么个媳妇？
想起这么多年来憋屈的生活，又想起白日里董娴对自己的冷落，一时间，觉得人生都没有意思了。
有时候想想，他还不如当个狠心的坏人，媳妇又咋样？爱咋扶弟咋扶弟，自己再不会出一分钱。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