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复仇者与求援者-其三十二
01淡漠的双眼扫向人群，所过之处，人们都不敢与他对视。
那些愤恨的目光中没有真正的仇恨，顶多只是一些不爽和妒忌。
就和一百年前追杀他的那群人一样。
没有理会其他人，他的视线重新转向阿尔伯特。
“想杀我的话，就光明正大地来战斗。不要牵连无辜。”
“少说这种伪善的话了，拿起你的武器。”
阿尔伯特的情绪此刻已经恢复过来。或许是将苏格伊的话听了进去，她没有再宣泄愤怒，而是冷静地抽出自己的剑刃，指向01。周围的玩家自觉地让出来一个空地供两人决斗。
“来啊，动手！”
回想起心上人温和的笑颜，阿尔伯特的气势愈发凌人，对01大喝。
后者沉沉地答了一句：
“我上了。”
两人的身影霎时间交错在一起。
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围观的玩家们都又退开了好一段距离。
——被风暴般的攻势席卷着，阿尔伯特内心的海浪甚至比这场战斗本身还要汹涌。
很强，这个男人很强。
就算已经过去一百年，这个对自己而言是死神，是噩梦的男人也还是强得自己无法想象，绝对无法将其战胜。
面对他的攻击，自己几乎没有招架之力。而且他在刻意地收手，就像是在给自己尽力一战的机会。
可悲……
这百余年的追寻和艰苦的修行，最后换来的居然是来自仇人的仁慈。
多么可悲啊……
——但就算如此，我也绝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阿尔伯特眼中凶光毕露，抓准时机刺向01。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以那个男人的身手完全能够躲过自己这冲动的舍身一击……但他居然没有躲。
长剑入体，01的鲜血喷溅在她脸上。炽热的液体在一瞬间浇灭她的怒火。
怒火熄灭之后，就只剩空虚和茫然。
“01！”
“团长！”
苏格伊和太云本想冲上来帮忙，但被01喝住。
“别过来。”
“为什么……”
阿尔伯特怔怔地看向01，然而他只是冷淡地对她说：
“手刃仇人的机会，我确实还给你了。”
没有等她回答，01一把推开她。随之而来的是无情的剑光。
“我不打算得到你的原谅，害死船上无辜者的你也不比我高尚。拿起武器面向人类的理由，你有，我也有。”
这是01转身前对她的最后一句话。
身体失去控制。阿尔伯特在意识弹出之前，似乎有了一些动容。
拿起武器面向人类的理由吗……
仔细想想。如果放下仇恨，冷静下来设身处地地仔细想想的话。自己为了报仇也害死了船上的常驻玩家，或许深陷仇恨中的自己确实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吧。
但是，果然还是很悲伤。
对逝去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释怀。
如果那时候，相遇的第一时间不是举起了武器，而是放下武器尝试和他对话的话……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抱着侥幸心理参与讨伐的话……
想必，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吧。
呵呵，到最后连这份怨恨都莫名其妙地提不起劲来了。真难过啊……
阿尔伯特这样想着，意识陷入黑暗当中-
01这边。
“走吧。”
解决了阿尔伯特，01处理好自己的伤，招呼着苏格伊和太云过来。他没有朝大船的方向走，而是打算去牵岸边那艘船长借口用以实验造出的小船。
“我们……”
“别问了，走吧。”
太云拉着苏格伊，也去追赶他的步伐。
剩余的玩家里，虽然有想叫住他们的，但也没有一个人最终开了口。连船长也只是遥遥对三人的背影大喊：
“以后到了尖端城……要是你们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就来港口找我吧！”
这就是世界。
无论在哪里，只要是人群所在的地方，善与恶、对与错，都无法被明确地裁定。
人群总是容易被鼓动和感染。而根深蒂固的看法和偏见，也不会因为一两件小事消失。
无法接受这样的规则，就理所当然地会被排斥。
有的人面对规则的压制会选择妥协。有的人会承受不住压力崩溃。而也有像01这样强大到可以无视规则的怪物。
强大的代价，是注定无法得到人群的理解和共情。
但是人群没有错；强者没有错；规则和世界也没有错。
所有人，都只是在以各自的方式前进而已。
虽然小船在海上遭受风暴时会更困难，但即使是独自漂流的小船，也终有成功渡海，抵达彼岸的一日。
苏格伊的步伐顿了顿，随后挣开太云的手，大步赶往01那里。
“既然这样，那我要做船长，你们俩都听我的！”
“大小姐别闹了，你哪会开船。”
“我不管！还有，01你这家伙老是让人这么担心，到了那个什么尖端城以后必须要请我吃好吃的，不然我才不原谅你！”
“知道了。”
“哼……笨蛋，你不还嘴不就显得我蛮横无礼了。”
“大小姐您本来也就没有多善解人意吧。”
“太云！你你你！你少给我插嘴！去死，给我去死三次！”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船内部。船长「呼」地叹了口气，也开始组织人员登船。不久，大船和小船相继离开岛屿-
转眼两个月后，炽炎之心公会内，几个创立公会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原来发生了这种事……不过剑圣经过这次的失败，应该不会再那么狂热地对01复仇了。”
听完三人失联以来发生的所有事，炎叶长舒一口气。其他几人也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总之你们没事就好。这段时间担心你们，常师傅连觉都睡不好。”
“让他好好睡！01这种没天理的男人根本就死不了！你看你看，这家伙都睡得这么香！”
通讯那头的苏格伊抢着答话，看上去精神不错。而01躺在一旁的长椅上睡得正香。
“既然恢复了通讯，你们现在已经靠近尖端港口了吧。”
“嗯，按照目前的航行方向应该快要到了才对。”
接话的是正在开船的太云。
“好。那先这样，随时保持联系。”
“好。”
挂断通讯，太云把注意力转回前方。不一会儿，海平面上能遥遥地看见引路的灯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