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教堂里，查理无所畏惧
还在行乞时的查理，对神明的信仰是极为虔诚的。
记得有天收获很少，只乞讨来一块巴掌大的黑面包。
他饿的胃酸往嘴里冒，仍是嗅嗅并不太香的香味，然后把黑面包献给了神明。
那年他十五岁。
后来他被卡斯镇前任主教看中，正式成为教徒。
查理觉得，这该是自己虔诚奉献带来的神明眷顾。
只是每天待在教堂，看着形形色色的贫民数十年如一日献来自己全部积蓄，却依然贫穷，他不禁疑惑。
这些贫民的贡献可比自己多太多，为什么获得神明眷顾的是我？
是因为我的信仰更加坚定吗？
一定是这样！
年少的查理兴奋跑去主教那求证。
得到的答案是——收留你的不是神明，是我。
卡斯镇前任主教，仰躺着摇晃靠椅，眼皮微合，嘴里这样说着。
信仰，如雪崩，轰隆冲落山脚。
再往后，前任主教意外死亡，查理凭着过人手腕成为现任主教。
现在，窝在前任主教最爱的竹摇椅里，查理欣赏着夜空皎月。
又想起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没解开的困惑。
神明真的存在吗？
他从没聆听见神谕，也没目睹神迹，更没瞻仰过神明真身。
十指交叉盖着小腹，两根大拇指互相转圈，查理呢喃句：
“神明是傻瓜。”
已经记不清第几次，在哪些不同的地方偷摸说这句话，但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神明出来惩戒自己。
这些年，生活也并没迎来厄运，甚至越过越富足。
不知原因，查理自顾笑了笑：“距离神明越近，信仰越犹疑，难怪教会职务的评定标准严格到接近苛刻。”
“这样也好，否则，就没人会相信我能聆听神谕了。”
查理心底无比庆幸神明似乎并不存在，自己才能借神明名义过上悠闲富足的生活。
可忽然，心底有些不明缘由的哀伤，像山涧里的潺潺溪流，细无声。
但也就一小会。
许是像大多人那样，放空大脑仰望星空时，总爱琢磨些诸如人生的意义，神明的意义，世界的真理之类，宏大深远的命题。
查理顺着之前的思索，联想到教会本身的存在意义。
教会强大，这是索尔大陆所有人的共识。
没有任何魔法家族，或者王国帝国，敢明面违背教会的教规，那会引来死亡。
按理说这样的力量，应该对大陆全部的组织都拥有绝对掌控力。
可实际上，教会并没这么做。
不然，查理也没必要担心自己走出卡斯镇会被袭击。
教会对于自身教徒的伤亡，除非是核心成员，或核心成员重视的教徒，其他边缘人物死也就死了。
只要不是死在人类聚集地内，没有“教徒在野外被暗杀”这种消息闹得人尽皆知，以致引起恶劣影响导致教会威严受损，
一般就寻个“神明注视他，他去侍奉我神了”之类的由头了事。
甚至，教会本身并没出台相关教规，要求所有人必须信奉神明。
尤其是掌握超凡之力的魔法师、骑士等等，格外宽容，别在公众场合宣扬不敬神明，教会随你爱信不信。
显然，引发这种行为的原因，属于教会核心机密，在偏僻的卡斯镇教堂任职主教的查理，没资格接触。
理所应当的，他琢磨许久也没想出来为什么。
那就不想了，反正，索尔大陆的普通人占据大多数，神明可以蒙骗他们，足够了。
而超凡者，自己只要待在人类聚集地里，他们也不敢对我不敬，更别说动手了。
他乐呵着，恰遇夏季的夜风抚来阵阵凉意。
夜深了，休息吧，今晚又是一个香甜的好梦。
查理撑着竹摇椅的扶手起身，往卧室走。
没两步，院子大门响起教徒的高喝，很短，几秒就消失。
“处理镇长的教徒回来了。”查理自语着，脚步没停，一路进卧室，脱衣钻进被窝合拢眼。
他的入睡速度向来过人，没几分钟，睡意已然袭来，意识渐渐模糊。
“主教大人，有人找您。”
混蛋！
刚要睡沉的查理，起床气挺大。
一把掀飞薄被，胡乱套上白袍，他牙口咬的咯咯响，双手拽开大门：
“你最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
“哟，晚上好，教会的主教大人。”
……
张牧站在院中间，右手握着法杖，左手像和好友告别那样，轻轻摇着：“很抱歉吵醒你，但没关系，反正今晚你没得睡了。
恩，以后估计也没得睡了。”
查理看他一会，余光撇着站立旁边，战战兢兢的教徒。
罗内没回来，张牧半夜堵门，不需要多做解释，他已然明白怎么回事。
被谋财害命的对象骑脸咋呼，查理并不太惶恐，他站着的地方，是教堂。
眼神里的怒火收敛，变出平日的仁慈温和：“先生，如果是祷告，请明天清晨再来，
深夜搅扰教堂的安宁，是不敬神明的恶劣行径。”
查理笑容惬意，自信充斥胸膛，教会代表神明，忤逆神明即忤逆教会。
教会规定人类聚集地禁止武力冲突，那就，没人敢在建立于卡斯镇中心区域的教堂，动用武力。
“主，主教大人，他，他杀了泰尼他们。”
查理嘴角的温和笑意僵住。
过小会，他眼里的仁慈褪去，剩下的只有淡薄和讥讽：“你很有胆量，异乡的客人。”
“不可否认以你现在的年纪就能掌握魔法，更达到魔法学徒之上的见习魔法师，天赋让人羡慕。
未来，你有机会成为高阶魔法师，甚至获取专属称号……
但这些，在你冒犯教会的刹那，全都化成泡影，离你远去。”
说着，他右手五指平摊，背后卧室里飞来一本封面白皮的书籍落在手里，握紧。
尽管自己的神职只是修士，对方据他猜测，应该是见习魔法师，因为再往上的级别，对方这个年纪没有可能达到。
可查理仍是毫无畏惧。
因为，他在教堂。
教堂的神明雕像，有高阶教徒加持过祝福魔法，可以增强一定范围内，光明魔法的威力。
幅度很大，大到查理无惧级别高过自己一阶的张牧。
他翻开白皮书。
想到能虐杀一位天才魔法师，天赋差劲的他，兴奋到右手颤抖，几乎握不住白皮书。
“异端！”
“奉神谕，赐予你以死亡为忤逆教会的神罚！”
“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