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秘药

二月十五，晴，天凉，休沐日。

早上，经过一番洗漱过后，陈怀宣来到客堂揣好钱包，然后离开了咸池公寓。

电车人流密集，但声音却不显嘈杂。

一趟趟“龙蛇”交错的吞吐下，陈怀宣一路反转，罕见的跑遍了上章的各大市区。

一项复杂且繁琐的大购物正在缓缓展开。

虽然已经成为了破限者，但按理说，他仍旧需要服用辅助秘药来对自身的状态进行着稳定。

只是，随着“神”的反馈，陈怀宣暗暗察觉，不死气是能够充当辅助秘药的替代作用的。

而且，它能做的更好，蕴藏的副作用也更小。

再加上三十六号每月的秘药份额，按理说，陈怀宣似乎并不需要为这些事物而发愁。

但人嘛，要懂得居安思危。

一段时间好，不代表永远好。

哪怕蜜里调油，却也无法避免江河日下，可能出现的火焰迸发。

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陈怀宣向来都会先从最坏的方向去考量一件事。

不过，作为秦主管看好的“种子”选手，也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画大饼，陈怀宣被对方赠与了一张罕见的辅助秘药配方。

名曰“冰心”。

据她所说，这张秘药配方源自秦家祖传，曾于蓬国初年上交于花岗岩三十六号。

因属于战略资源，配方的内容向来被当局严格管制着。

不过，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向来不是个教条的人。

尤其是对待“自己人”。

“卖命钱嘛，给的不冤。”

回想着记下来的方子，陈怀宣默默地念叨着里面的内容。

磁石、凡矾、石棉、云母、水银、砒霜、盐、石灰、醋、酒精……包含着大量的矿物类产物，以及灵芝、茯苓、五倍子、覆盆子、天南星、皂荚、菟丝、朱草、鸡血藤等等植物类药材。

当然，最重要的材料，是他利用秦主管的权限，在医药署下辖的药物管理局，购买的几分限额的老药。

那些老药几乎都快成精了。

因为在切割的过程中，能明显感受到婴儿般诡异地哭叫声。

极为渗人。

可能是某些植物类别的“新种”。

就算不是达到了破限等级的新种，大概也是蕴藏了某种污染的特殊药物。

材料解决完毕后，剩下的就是制药的过程。

但制药不仅需要全手工，而且过程更像是在炼丹。

其成功率则完全是在拼运气。

看着眼前复杂的材料与后续步骤，陈怀宣摇了摇头，怪不得古代炼丹师横行，说不定不是想成仙，而是个别的异类在想办法利用外物压制自身的异常状态。

而且，在秦主管的口中来看，从古代传承至今，这种辅助秘药的成品价格较为昂贵，且在异类圈子里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稀罕货。

她甚至严肃的警告陈怀宣，要严格把握各项制药环节，将保护配方的意识提到最高，并且，一定要防止成品秘药流入外部。

不然，等待他的，很可能是花岗岩三十六号的严密调查。

咸池公寓里，陈怀宣静下心，加了一点蒸馏水，又调制了一些粉末，在厨房里炼了一会“丹”。

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有老药的缘故，在“炼丹”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诡异的声调出现，让人心烦意乱。

好在，他拥有强大的“神”，能做到不为“外物”所动。

在报废了一堆原材料之后，陈怀宣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炼制。

偶尔，会打磨着几柄他特意买回来的锋利小刀，用来调剂身心，以及日后充当着某类特殊武器。

几天后，陈怀宣成功的炼制出了第一份。

卖相不怎么样，黑乎乎的，但这点并不重要。

扔进嘴里尝了尝，仔细感应了一会儿，靠着强大的“神”，与另类的记忆翻找能力，陈怀宣与记忆相互对比，发现其药效应该能抵得上之前吃过的七八成左右。

“看来，自己制药的天赋，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

将原材料消耗一空后，又将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陈怀宣看着近乎空瘪的钱包，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没钱了。

毕竟，这些药物的原材料并不便宜。

当然，也只是他没钱了而已。

小蔷那边可还有不少。

想到这里，陈怀宣闭了闭眸子，“神”意运转下，来到了小蔷的身体里。

瞬间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陈怀宣突然发现，他竟然站立在高耸的墙头上，裙摆随风飘扬，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

仔细的思考了片刻，他大概明白了什么。

某个尸白少女，竟然在好奇的在练习着跳墙这项日常技能！

“……”

微微的摇了摇头，感受了一下躲在意识角落里，因为他的目光注视，从而敏感的感应到了什么的小蔷。

他又能怎么办？

“我的错，都说言传身教，却忽略了日常的不端行径。”

大概是看他每次行动爬墙的次数爬多了，导致智力几乎是小孩子的尸白少女，对这个项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知不觉，就成为了技能练习的爱好者。

看来以后要注意一些行径了。

每日三省吾身。

回到了屋内，陈怀宣开始整理他存在这儿的老本。

金条一根，重五两，价值一千二百五十元。

其来源是杨绪武的遗留。

手提箱一个，里面有二十扎一元的纸币。

一元面值的纸币，俗称小龙。

这些都是来于那天夜里，他打穿枇杷堂后缴获的战利品。

再加上一些硬币，估算起来，有两千两百元左右。

此外，还有一张银行汇票。

这是长中社的任务佣金。

在扣除了分成，以及神秘药水的价格后，眼下还剩二百五十快。

也就是说，有人花了一千块，经长中社这个平台，发布了获取枇杷堂的销售账本的任务。

对方可能是枇杷堂背后的竞争对手，也可能是其它的利益参与方。

但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此想着，陈怀宣将这三千七百多元的巨款，依次码放在了手提箱里。

钱存着是没有用处的，得花出去才行。

他打算利用这笔钱去购买秘药的原材料，然后利用尸白的身体去炼制，耳熏目染之下，那个新生的意识体说不定会对制药感些兴趣。

虽然学学“炼丹”之类的技能，大概也有点不务正业，但如论如何也要比爬墙来的正当些。

而且，辅助秘药虽然对他本身用处不大，但对于小蔷这个异类来说还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异类在进化的过程中，可能会面临着各种突变。

陈怀宣对于同伴，向来并不吝啬。

如此想着，他拎起手提箱，然后走出了房门。

月朗星稀，上章的夜罕见没有大雾。

不过陈怀宣偏头看了一眼，视野望及远处，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因为就在墙头上，他竟然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没有搭理对方，他转身两步从另一侧的墙头跳了出去，不过，在身子还未落地的情况下，他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招呼声。

“她在这儿，别让她跑了——”

角落里突然蹿了两道身影，陈怀宣下意识挥手，将对方撞飞了出去。

他自己身子则在前冲的过程中，几步就跳上巷子对面的院墙，在一阵几鸡鸣狗叫的混乱中，墙头的身影一跳七八米远，不断跳跃下，很快就摆脱了后面一堆人的追喊。

毕竟是黑夜，虽然有月光存在，但也无法与白天相比，昏暗的环境还是很能影响人类的视野的。

而作为拥有夜视能力的他，在这种环境自然更加具有优势。

不过，这些家伙是干嘛的？

为什么要埋伏他？

仔细想了想，心中渐渐冒出了一个答案。

枇杷堂。

还是找上门来了。

心里认定了对手，陈怀宣眯了眯眸子。

黑夜与月光的笼罩下，一道娇小的身子不断在墙头飞檐走壁，并且以一种较快的速度，不断朝着枇杷堂的方向奔去。

十几分钟后，陈怀宣来到了樟街。

行走在墙角的阴影里，他突然窜上院墙，远远望去，隐约能看到远处房间里亮着的灯光。

里面偶尔有人影在走动。

视线又瞥了一眼门口，同样看到了墙角阴影处，两个抱着胳膊的男人，似乎在靠着墙壁在低声说着话。

看着二人腰间鼓鼓的模样，陈怀宣若有所思。

将白嫩地小手伸入手提箱里，陈怀宣掏出了几枚硬币，轻轻地抚摸了几下。

伴随着某种气息的注入，他目光微微地眯了眯。

在超强的夜视瞄准下，手臂突然发力，两枚硬币顿时激射而出。

附在上面的气息修正着弹道，瞬间拉近了十几米的距离，猛击在了阴影处两个男人的太阳穴上。

“嘭——”

二人应声而倒，连呼叫都来不及。

仔细地回味着刚才偷袭的步骤，陈怀宣突然明白了，披甲人的变异，很可能与他异常的“神”有关。

毕竟，披甲人的能力无法在小蔷的身躯上施展，但变异的控金技术，与磁场感应类似的能力，却仍然能在尸白少女的身上得以发挥，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佐证。

如此想着，陈怀宣扫视一眼，然后跳下了墙头。

搜身。

果然在后腰摸到了两把短枪。

将短枪放入手提箱里，陈怀宣潜入了院中，贴在门窗附近，仔细的偷听着里面的对话。

片刻后，他站直了身子，目光在整个建筑的周围四处打量了一眼。

在选好了一面应该是承重的墙壁后，陈怀宣走回刚才的地方，拖着某个肉盾充当扩大面，然后再次后退，蓄力。

“呼——”

伴随着一口气息被吞纳，陈怀宣白嫩地小腿猛然蹬在了地上。

地面似乎微微地晃了一下，他连同肉盾犹如大锤，斜着角度撞入了面前的承重墙里，光芒一闪而过，是里面房屋的大堂吊灯，陈怀宣没有停留，一口作气穿越大堂，并且从另一栋墙上迅速凿穿而过。

娇小的身影就像小旋风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眼就凿穿了两栋承重墙，整个房间的建筑瞬间垮塌了下来。

“轰隆——”

烟尘遮蔽，建筑残骸重重砸下，也不知道压住了多少人。

屋外，掸了掸身上沾染的尘灰与血迹，陈怀宣随手一扔，将那拎着的破破烂烂的事物撇到了一边，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不过，经此一试，他发现小蔷的成长侧重，似乎越发于接近于前世的“僵尸”了。

皮糙肉厚，力大无穷。

在加上经过上次的不死气转换，突破了瓶颈，雾化了身体，甚至可以让陈怀宣施展【重雾三日，必有阴雨】，这家伙的身体状态，明显就已经达到了破限者的程度。

难度是因为本身的起源，是尸体的缘故？

但她的源种是什么呢？

陈怀宣搞不清楚。

算了。

收拾下眼前吧。

几分钟后，在废墟中搜寻了一番，陈怀宣带着新的战利品，然后跳上高墙。

月光下，一个娇小的身影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不断在高高的墙壁上蹦来蹦去，马尾辫一颤一颤的，仿佛觅食的小兔子一样迅速的离开了。

嗯，越发像“僵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