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幕 暗红色长发的小女仆
早晨，明媚的阳光穿过云层的罅隙，照在这座古典优雅的城堡上。围绕着城堡的花园，花儿肆意展示自己的笑脸，芳草的馨香扑鼻，吸引了无数鸟儿在此驻足。伴随着阵阵悦耳的鸟儿鸣叫声，将生活在城堡里的每个人从黑暗之中唤醒。
这一天，庄园主唯一的女儿克里斯特尔·坎贝尔早早的就来到了花园中。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就入春了，单调的白雪被五颜六色的花朵替代。
少女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如此耀眼，她的笑脸如同花园里最鲜艳的一朵花，华丽而姣好。
克里斯特尔喜欢花香。她赤脚走在花园中的石板路上，提着长裙，享受着扑面而来的花香和芳草香。昨夜刚刚下了一场温润的雨，石板的坑洼积成小小的水塘。克里斯特尔便踏在上面，飞溅的水花落到她的小腿或脚背上，像是为她装点上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少女在花朵和蝴蝶的簇拥中翩翩起舞。她漫步，踏着青草，举止优雅轻柔，她踮起的脚尖在芳草之中转起圈。这是著名双人舞《华尔兹》，克里斯特尔跳的是女步。她淡蓝色的眼中写满少女的情思，注视着对面的空气，仿佛真的有一位俊美优雅的男人握着她的手，牵引带动着舞曲的节奏，起点至终点。
“小姐，小姐……”
正当克里斯特尔跳得入迷，幻想得入神之时，一阵急切的呼喊打破她的美梦。克里斯特尔渐渐停下了，用冷漠的眼神望向朝她跑来的女孩。轻风轻抚她们的长发，躁动和急切的心变得平静下来，宛如被敲响的钟停止振动。
女孩气喘吁吁地停在克里斯特尔面前，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黑色眼瞳中闪过一丝欣喜。
“小姐，快穿上鞋，已经到练习魔法的时间了。”女孩把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放在草坪上。
克里斯特尔微微点点头，坐于安置在草坪中的木椅。女孩俯下身，捧起她娇嫩的玉足，轻轻把高跟鞋扣上。
女孩名叫克萝伊，是平日里专门服侍克里斯特尔吃穿沐浴的女仆。她长着暗红色的漂亮长发，面容和身材丝毫不亚于这位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只不过，在外人面前这个腼腆的小女仆总是低着头，让人赞美克里斯特尔美貌的时候往往忽略了跟在她身后的克萝伊。
自己的侍女很容易害羞和脸红，克里斯特尔这样认为，所以在参加盛大的场合和仪式中总是将她藏在自己的身后。一是为了让克萝伊不那么害怕，二也是不让她的美貌显露出来，从而抢了自己的风头。总的来说，克里斯特尔对她不算很好，但也不坏。
“那我们走吧，小姐。”克萝伊微笑着说。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克里斯特尔，两人并行走到专门用于练习魔法的场地。来到场地之后，她们又面对面站在一起。
除了是克里斯特尔的女仆之外，克萝伊还是她的魔法陪练。也唯有面对面站在克萝伊面前，克里斯特尔才会严肃地正视这个暗红色头发的女孩，把她真正作为自己的对手看待。
坎贝尔家族是稀有的光魔法使家族，克里斯特尔继承了父亲最纯正高贵的光魔法血统，她的金色长发远比两个哥哥的更耀眼夺目。可是在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些许压力。
“请多指教。”克里斯特尔说。
“嗯，小姐，面对我的时候不用这么严肃啦。”克萝伊有些窘迫地笑了笑。
克萝伊从来没有打赢过这位金色长发的富家小姐。
她的光如此刺眼、如此夺目，让你睁不开眼睛；她战斗的身姿如此华丽、如此优雅，又让你移不开视线。之所以能让她感到棘手，只是因为自己的魔法恰好是克制光魔法的雪魔法。
长着暗红色头发，使用的非但不是火魔法，反而是与火魔法相差甚远的雪魔法，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不同于透明的冰和水，成片的飞雪往往可以抵挡光的冲击。或许也就是仗着这点微弱的克制关系，令克萝伊勉强成为能与克里斯特尔过招的为数不多的对手。
或许真的只是这样吧。
纷飞的落雪和耀眼的金光分庭抗礼，形成白色和金色两片截然不同的领域。雪遮住光，光融化雪，两边的魔力一点点蚕食对方的领域，又一点点地被蚕食。少女们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用剑对砍，用魔法攻击、防御。这个用岩魔力构建的场地经不住光和雪形成的温差，中间的地面裂开一道巨缝：她们对打，先把练习场给打伤了。
渐渐的，不出所料，胜利的天平还是朝着克里斯特尔倾斜。尽管克萝伊再怎么努力，雪在光之中总会融化，更何况她的剑术也不如克里斯特尔。无论是魔法还是剑技，她都被压制着，如同她的身份和地位一样。
自己永远都不会是克里斯特尔的对手。克萝伊苦笑。
或许事实远远不止于此。
其实克萝伊一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一个隐藏身份的魔女，不过她并不接受这个现实。
在克萝伊出生不到一个月，她就被自己的母亲遗弃了。因为这个女孩，有着一双猩红的眼睛，那是不祥的象征，也是她身为魔女的缺陷。
在这个世界上，魔女都被定义为与魔鬼有染的罪人，每个魔女都有比普通人更强大的魔力，同时她们的身上也有各种不同的缺陷：有的魔女天生冰冷无情，那是她将情感出售给了魔鬼；有的魔女天生带有不属于人类的特征，那是她将身份出售给了魔鬼；有的魔女天生没有生育能力，那是她将身体出售给了魔鬼……克萝拉的红色眼睛，便被认为是将作为人类的特征出售给了魔鬼，从而换取现在这份本不该属于她的力量。
被遗弃的克萝伊，是被一位天生只有一条手臂的魔女带回去的，克萝伊将那个慈祥的女人视作母亲。那个魔女给克萝伊戴上特制的魔力虹膜，从而隐藏了她的红色眼瞳。
她们一起生活了七年。可就在克萝伊七岁生日的那天，魔女不辞而别，只在家中留下一封湿漉漉的信。克萝伊看不懂、也看不清那封信，信被水滴给打湿了。好在后来善良的坎贝尔家主在房子里发现了她。因为没有发现克萝伊的魔女缺陷，他就把这个暗红色头发的可怜小姑娘带回城堡，她便成了克里斯特尔的女仆。
如今十年过去了，这个秘密始终隐藏在克萝伊的心中。她平日里常常低着头，其实也并不是因为腼腆，而是因为自卑。
不管克萝伊再怎么不愿面对自己的身份，她就是一个卑贱的魔女，她是与魔鬼有染的罪人，罪人是不配抬头挺胸走路的。现在她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都需要感谢主的恩赐。
可是她也不配站在神明的面前啊。身为魔女，哪怕远远地看一眼神圣的教堂，也是对主的亵渎。因为这种自卑的心态，克萝伊还被克里斯特尔误解成是和她一样的无神论者。
坎贝尔小姐这么高贵且优秀，也完全不需要神明的庇护吧。克萝伊常常想。即使自己使用那份魔鬼的力量，也完全打不过她。
“你赢了，小姐。”克萝伊收起魔导书，放下剑，低声说道。
“我们回去吧，克萝伊。”克里斯特尔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出席庄园有史以来最大的贵族舞会。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去梳妆打扮。”
“贵族舞会？”克萝伊微微一愣，“我也可以参加吗？”
“是的，克萝伊，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这样可以减去我很多麻烦。”克里斯特尔说。
“好的，小姐，我会为你处理好一切的。”克萝伊恭敬道。
克里斯特尔冷漠地点点头，不过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喜悦和激动填满了，只是贵族的礼仪让她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
自己，会不会遇到令自己心动的舞伴呢？
“老东西，没想到你连『墨水分身』在人界都有这么高的地位。”
另一边，佩科德看着面前暗黑色的古堡陷入呆滞。在祂身旁的黑发少年，则是眉飞色舞地笑了笑。
“哼哼，我的创造型魔法『无缝』可是能将画在纸上的东西变作现实的。这次买下这片领土也就画了亿点点幻币而已。”
“这么方便的能力。”佩科德不由得有些心动，不过随即又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这么搞，难道不会货币膨胀吗？”
“反正又不关我事，交给财神去搞不就好了。”【零】无所谓地摊摊手道。
“那【财务管理者】可有得忙了，老东西，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佩科德有些无语。
“好了，这还不是怕你在人界饿死。”【零】吐吐舌头，“现在我们的身份是一双刚刚丧父的贵族兄弟，这个身份还是我花了不少代价跟这边的统治神祇和他的傀儡国王换来的……”
“等等，为什么偏偏是丧父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我们会去参加本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坎贝尔家族舞会，听说全国的贵族都会出席。或许就可以遇到你心仪的姑娘呢？”
“哦，你果然是个喜欢看姑娘们热舞的老色胚。”
“焯，能不能长点世面，佩科德。”【零】被佩科德那副没见过世面而又咄咄逼人的样子给气笑了。“这次是优雅的双人舞，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不是那种姑娘们露出肚脐，扭动腰肢，摆出动作供贵族和皇室欣赏的热舞吗？”佩科德微微一愣。
“呃，准确来说那是人类的别的国家……”【零】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给佩科德解释国家这个概念。“总而言之，各地的风俗不同，况且也没有你说的那样色情了。那种姑娘们协同演奏的歌舞多是惊艳华丽，而我们要去的舞会是以优雅浪漫为主基调。”
“好了，佩科德，享受你的第一场舞会吧，我会协助，并将双人舞男步的信息用魔力传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