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突然归来的不速之客
白正卿不愧是小有来头的“二代”，从小到大的路皆是铺好了的。
难得遇到的几次挫折，还是他自身的欲望超过了老爹的能力范畴。
白莲教身为天字一号的鞋教，其内部人员多如牛毛，秘籍更是繁杂全面。
而其中只有三部算是白莲教的立教基石。
分别是：《五心轮缺妙法》、《极乐合欢妙法》以及《幽冥吸波功》。
看到这儿，李长生直呼“哇槽！”
待会烧出来个《雷霆半月斩》他都不太满意了。
都是老乡，怎么不得来个《月色血风暴》！？
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白莲教创出如此功法的大佬，是不是姓蓝？
但终归不可能跑去“认亲”。
这三门功法其实都算是简略版、删改版，原版效果定然更为强大。
《五心轮缺妙法》不必多说，老熟人了。
至于《极乐合欢妙法》这简单粗暴的概括，倒是让李长生吃了一惊。
难得反向炉鼎的邪法，而且包容性极强。
男生也能修炼。
看来研发这门功法的大佬，平权意识很到位嘛！
所以那些修行此功的男子，嗯，自不必多言。
至于《幽冥吸波功》，那就更不要脸了。
妥妥的邪功，脸都不要了。
修为高便可以虹吸榨干其他人，虽然榨取出来的法力很杂乱，但最后成功吸纳的肯定比自己老老实实修炼来得多，来得快！
三门功法，皆是强取豪夺的内核。
副作用皆是不小，可比起效果来，简直不值一提。
白正卿作为“纯血二代”，自然不必修行这种低劣的功法，可他的挫折也正好与之相关。
“二代”们的处境，和那些世家豪族的公子哥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前者在暗，后者在明罢了。
顺风顺水，闲来无事，这帮人就得自己找刺激，找乐子。
安安心心修炼？
不存在的。
有个牛逼的老爹，就是可以不用努力了。
哪怕用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堆起个中看不中用的境界，也足以接了老爹的班，当个闲散的香主也是一辈子的富贵安逸。
白莲教哪怕是个造反的组织，也同样避免不了功臣躺在功劳簿上享清福。
再把他们撵起来干活？
虽然咱是造反的，但也不能让人全年无休的拼命干活啊！好歹也考虑一下“民情激愤”好吧？
我们打生打死这么多年，享受一下，怎么啦！？
所以在白莲教内，自然有人对此不满，而且人数与能量十分可观。
凭啥我们得脑袋系裤腰带上玩儿命，累死累活搞点奖赏；结果你们舒舒服服窝在后方就能领赏，还嘲讽我们是劳碌贱命！？
享福派与拼命派，二者的矛盾难以调和。
因为从一开始的分配就出了问题，再加上趋利避害，虚荣攀比是人的本性，拼命派哪怕以后也有机会变成享福派，但凭什么还要等那么多年，冒那么多险？
造反前就是被地主老爷们压榨，看着他们享福，自己活不下去一咬牙就反了！
现在还要被你们享福派压榨加冷嘲热讽，那我们这反不白造了！？
而既得利益者享受了那么久，也不可能让利给这些后来者。
拼命派越想越气。
他奶奶滴！
能入白莲教的，谁还不是个恶人！？
一堆恶人间起了间隙，不出点人命怎么罢休？
两拨人做过几场，不少“圣教英杰”死在了内耗里。
这让辛辛苦苦拉队伍的造反头子们怎么能忍？
各打五十大板，不过后续也是有措施颁布，所有人都必须去完成任务，去为圣教立功！
也算是对享福派的限制吧！
只不过是等矛盾爆发开来后，享福派和拼命派势不两立后，才着手解决。
并且一系列教令下来的又快又准，想必也是早有预谋，虽然干得是造反的活，但这一手制衡与分化的把戏，跟皇城里边儿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正卿便这样被迫“离家”，领了个右使的名号出来办事儿。
而左使右使这种官，每府每县都有几个。
比如此次来太原府的除了他这个右使，以他所知的消息便还有一位左使和白莲天使。
至于香主与其他的大人物，连他都不知晓。
这对一直以来蜜汁自信的白正卿，可谓是巨大的打击。
再不济也得混个天使吧？
结果出发前才得知自己只是个右使，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还得一切听从天使的安排！？
听那个贱女人的！？
总之就是郁闷恼怒，气急败坏。
至于原因嘛，无非是男女情爱，求而不得自尊受挫那一套。
要啥有啥的“二代”，第一次被人拒绝后又被多次拒绝。
关键这女子还一步步爬到了自己头上，成了自己得“俯首称臣”的天使！？
征服欲与变态的情欲算是把白正卿折磨得不轻，打定主意此行要整出个名堂来！
再没什么事儿，能比把这高傲的女子踩落尘埃更令人舒爽了！
当香主的爹也算是尽心尽力，又是跑关系又是塞宝贝，总算添了个名额，给白正卿塞了个“保镖”随身。
看到这儿，李长生也是惊奇地发现，这天使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烧了的那位白莲妖女！
而从白正卿的走马灯里不难看出，这位白莲天使的地位还是相当不低的。
也难怪能烧出南明离火这种超标奇物。
来了太原府，白正卿的表现也是奇葩。
虽是白莲教的教众，却没咋见过血。
杀人是肯定杀过的，只不过跟真正的生死搏杀，以伤换命相比，他的心神与手段简直稚嫩。
没经验又要瞎指挥，暗中行动最忌讳的便是露出破绽。
可他一个右使，怎么可能让别人指指点点？
领导被下属顶嘴纠正，那这队伍还怎么带？
而邪修们也不是傻逼，大家又不是真心想闹起义，不都是嘴馋这傻缺的人心丹么？
谁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白白恶了人傻钱多的“贵人”。
小心伺候，耐心哄着。
谁知这白正卿看起来有些大教子弟的风范，结果竟连最简单的隐忍都不晓得！
行事不周跟本地帮会起了冲突，还没本事把事端控制住。
好歹是卖了穿影叟，这才给大家换来条活路。
要是他长点记性也还好，结果逃回来后便吓破了胆子，急令保镖去找出城的法子，自己又不敢一起去，就拉着众人窝在这里，等消息。
可他跑了，我们的前途咋办？
所以白正卿也能明显感觉到，密室里的大家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了。
但还没等到量变引起质变，李长生就已找上门来。
谁能料到，死了吴老鬼，来了个学到真本事的“穿影叟”，一窝人跟着白正卿搞事，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只是李长生看完也是反应过来，好家伙，那保镖呢？
有奇异的响动传来，是外面有人请求开门。
而响过两下后，也是归于了寂静，显然也是老手，发出了信息却又不持续，防止被抓到破绽。
李长生脸色微沉。
最不希望出现的变数，还是出现了。
摇身一变，一身粗布衣衫的白正卿扭了扭脖子，前去开门。
还是那般诡异的对峙。
只不过这次李长生成了躲在门后朝外窥探的那位。
一袭黑袍笼住大致身形，来人嗓音粗哑，“大人，怎么是您来？”
“白正卿”有些无奈地笑笑，低声道：“我的处境，你还不清楚吗？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倒是……倒确实有些，大人，我这就……”
“不必，”抬手打断，李长生让开小路，笑道：“先回密室吧，有什么话当众说开也好。”
迟疑了一下，黑袍人还是跟着“白正卿”走了进来。
一进密室，满地凌乱的尸体让黑袍人大吃一惊，连忙看向自己需要保护的大人。
“看啥？”
“白正卿”笑笑，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当我为何将你派出去？还不是为了钓钓鱼。”
“蠢蠢欲动的鱼儿，看到水边的垂钓者身影消失，才敢壮着胆子来咬饵啊。”
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挨个指了指，“白正卿”逐一解释着杀死对方的手段。
当然，不可能暴露弄影诀的存在，皆是李长生随口胡诌的。
但这也是有理有据的胡诌，尽量往白莲教的各种法门上面靠。
白正卿虽然会的没几个，但好歹看过不少，现在李长生哪怕不能即兴来两手，嘴上说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而黑袍人越听越惊骇，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这还是需要自己费心保护的废柴！？
这特么的，这么些好手即便是自己，能逃得性命都是万幸了。
就白正卿，就他自己一个人全办了！
到底是谁保护谁啊！？
难不成自己遇上个扮猪吃老虎的大佬，蛰伏这么多年终于要潜龙出渊，一展雄风咧！？
但他的心思又是一顿，这白正卿实力如此恐怖，那自己岂不是……
“怎么？想啥呢？”
像是察觉到黑袍人的忐忑不安。
“白正卿”笑意收敛，平静地问道：“我让你打探的东西，有眉目了吗？”
黑袍人反应过来，连忙摆脱了呆愣，恭敬地说道：“确有一点发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我之间，有什么需要隐晦的吗？”
依旧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淡笑模样。
只不过以前看起来傻里傻气，像个拙劣戏子的白正卿，现在看起来已成了云淡风轻下的深不可测。
颇有几分教中那些老妖怪的养气内涵。
黑袍人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东街一户，家中里有条密道可直通晋王府外院，只是真假还未查明，而且锦衣缇骑也似乎盯上……”
“等等。”
有些奇怪地望着黑袍人，“白正卿”打量了半天，黑袍人鬓发间也汗津津了起来。
“你的用词有些不规范欸……”
黑袍人愕然，“白正卿”有些玩味地笑道：“咱们圣教中人，不该叫他们为鹰犬吗？”
“你以前也是如此啊！怎地出去一趟，回来就改了口呢？”
话音未落，一点寒芒先到，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飞针如暴雨般疾射而来。
一蓬黄烟喷散而出，虽然扩散的速度比不上飞针，那也效率奇快地将二人之间充斥阻隔。
而黑袍人也没有趁机攻来的打算，在甩出暗器后转身便跑！
没错！
穿影叟没被锦衣缇骑逮到并策反，但身为保镖的黑袍人，在外出办事时却着了道。
“市中心”那边卧虎藏龙，还是锦衣缇骑着重布防的地区。
行险之人终归会落入险境，实力不够失了手，也是正常。
在一番拷打后，当锦衣缇骑在得知有位白莲右使躲在这边，也是毫不耽搁地带着他赶来！
而为了活命，保镖只得上前叫门，当了可恶的带路党。
不对，是弃暗投明。
开玩笑！
虽然卖了一帮人，其中还有自己“恩人”的儿子，可保镖一点愧疚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如果角色互换，被捕的是其他人，说不定都用不着锦衣缇骑用刑，立功心切早就吐得一干二净了。
自己好歹还挨了顿打，也够可以了吧？
再次见到白正卿。
他的犹豫，他的忧虑。
他的挣扎与忐忑，不是出卖良心的不安，鞋教中人，哪有那玩意儿？
这满地的尸体，以及突显锋芒的白正卿才是那个变数！
你早说你这么牛逼，我至于来太原城吃瘪么！？
现在好了，不管锦衣缇骑与白正卿，两方最终的对决是个什么结果，自己这个二五仔多半得死在前头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拿白正卿的人头去献功。
原先是因为活人比死人有用，能拷打出有价值的情报来；现在则是单纯的打不过，连那个心思都不敢有了。
现在的保镖只想逃命，至于出去后锦衣缇骑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先把自己射成筛子，那也先出去不是？
至少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可他终归是看不到今夜的月色了。
一瞬间倾泻而出的暗器，没有一根建功。
就在保镖匆忙转身，步子还没扯开时，他的后脖颈已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颈椎闷响，汉子猛然一抖，随后紧绷的肌肉便软了下来。
屎尿气味传出，李长生有些嫌弃地扔到一边。
这位保镖是用毒与暗器的高手，按理来说狭小空间内，虽然持续作战对他不利，但突然发难下也极难完全避开。
可李长生偏偏做到了。
因为那根白烛并未熄灭。
这阴暗的密室里，处处都有影子。